时间不知道gl 第10章 讨厌的人和我一起回家

中秋表演安排在放假前一天，学校向家长们发出了“邀请”，为了不让孩子们有落差感，要求每个学生至少要有一位家长来看演出。

刚工作时柳黎曾觉得这种要求实在刁钻，但在亲眼见证了无数次一个学生后面跟着一串家长的情形时，她已经彻底习惯。

只能说有钱人家的小孩确实和她这种穷苦百姓不同，哪怕真的有哪个家长因为什么事情不能来，孩子后面也总会跟个保姆秘书家教司机什么的。

徐佳妙这次总算没有晚来，然而等柳黎核实完到场家长的名单，让陈蓓蓓带着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参观学校尔后自己一人忙碌时，抬头发现徐佳妙竟然还没有离开。

“妳不会想说妳是在等我吧？”

“不然呢？”徐佳妙弯了弯眼睛。

“宋悦辰怎么办？就算是临时家长也多少负点责任吧。”

“没事，我用钞能力和她谈妥了。”

柳黎没再说话，直接带着徐佳妙去了礼堂。

一年级3班表演的是话剧《白雪公主》，为了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参与表演，柳黎着实花费了一番工夫。有音乐特长的孩子都被她分配了背景音乐的演奏，活泼开朗的学生出演有台词的角色和旁白，沉稳内敛的学生则充当花草树木这一类的背景板角色。

宋悦辰这次是小提琴伴奏，柳黎站在角落里看观众台，徐佳妙难得靠谱，站姐似的扛了个相机对着宋悦辰疯狂拍摄。受她感染，柳黎也转回去看舞台，不自觉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学生们一通拍。

表演顺利结束，柳黎留下售后，徐佳妙带着宋悦辰先一步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老地方见”。

老地方见，哪儿有什么真的老地方，柳黎脑子转了一圈，知道她说的是校门口奶茶店。

柳黎到奶茶店时，徐佳妙正抱着相机和宋悦辰分享照片，似乎是拍得不好，宋悦辰抱怨得厉害，徐佳妙乖巧听训，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都没发现柳黎的到来。

柳黎忍不住笑了出来。

于是察觉到跟前阴影后立刻抬头的徐佳妙，恰巧对上柳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来了怎么不说话？”徐佳妙说着递过来一杯红茶奶盖，“我看妳今天吃西瓜了，所以擅作主张点的冰的。”

“谢谢，刚好需要。看妳俩聊得投入，没忍心打扰。”

宋悦辰立马告状：“柳老师！千万不要让徐佳妙拍照，她拍得可丑了！”

柳黎哭笑不得，顺着小朋友的话哄她：“是吗？老师看妳姐姐在台下拍得可认真了，而且妳长得好看，她还能拍多丑？”

“特别特别丑！老师妳自己来看！”宋悦辰说着把相机从徐佳妙手里抢过来，不顾徐佳妙阻拦，递到柳黎跟前。

接过相机的手一滞，看了眼徐佳妙，柳黎善解人意道：“老师没用过相机，妳调给老师看？”

“我来吧！”

劲瘦莹白的手忽然伸出，相机又回到原位。柳黎抬眼看徐佳妙，这人脸上的不情愿在此刻一扫而空，眼睛甚至都亮了许多。

果然是有不想给她看的东西。

无意探究别人**，柳黎贴心地配合徐佳妙，对方给她看什么柳黎都乖乖接受，搭配宋悦辰不时插入的吐槽和徐佳妙的辩驳，竟然意外地让人感到愉悦。

“妳姐拍照确实没什么长进。”看着一张把宋悦辰拍成六三分奇葩比例的照片，饶是柳黎也忍不住吐槽了。

“我上小学的第一次表演！如果是妈妈来拍肯定特别好看！我还想发给他们看的……”

小孩的抱怨让柳黎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相册递过去，柳黎翻出几张照片：“那妳看看老师拍这几张有没有好一点点？”

柳黎今天给每个学生都单独拍了几张照片，本打算修好后一起发到家长群，却不想先让宋悦辰看了原片。

照片里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宋悦辰拿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一角，恰巧舞台灯追在她身上，与周身昏暗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不算多漂亮的照片，胜在氛围感强，况且有某人的对比在前，怎么都不能说这张照片差。

宋悦辰眼前一亮，抱着柳黎的胳膊问她要照片。

“还没修呢，修好了老师会发到家长群里。”

“这张照片已经很好了！比徐佳妙的好一百倍！”宋悦辰显得十分不甘心。

许是被拉踩的过分，徐佳妙终于忍不住插话：“行啦，妳们柳黎老师修图技术比拍照技术好，能直接把背景给妳修成国家大剧院那种程度的好。”

宋悦辰还是不太开心，在柳黎保证先修她的照片之后，这才勉强作罢。

简单吃过饭，一行人正准备出发，柳黎刚牵起宋悦辰的手，就被徐佳妙拦下。

“要不要去妳家？”

柳黎莫名，看向徐佳妙的眼神带了点疑问，徐佳妙于是解释道：“不是要一起回尧山吗？我想着妳是不是要收拾些行李。”

“那倒不必，一两件衣服还是有给我留的。”

“那……去买些特产？”

“妳买特产了？”柳黎不答反问。

徐佳妙犹豫着点头，柳黎笑了下：“那就不用去了，带了他们也不爱吃，不如直接转账更讨他们欢心。”

“好吧。”

徐佳妙似乎有些遗憾，柳黎懒得深究，太阳将将要落，柳黎的驾驶证刚到不久还不能上高速，再不走的话徐佳妙可全程都要开夜车了。

“芽芽，晕长途可就别坐后面了。”

开车门的手一顿，柳黎看向徐佳妙，两人对视几秒，最终柳黎还是妥协了。

刚一上车，一张晕车贴就被拍在了她耳根后面。

“妳这人……”柳黎看她。

“是不是特别贴心？”徐佳妙大言不惭。

柳黎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宋悦辰到底是小孩子，起初还能跟柳黎聊两句，但小孩子和大人之间有壁，架不住无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听着后面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两个成年人相视一笑，郊区的路灯稀稀落落，昏暗光线模糊了徐佳妙的轮廓，有那么一瞬，柳黎竟觉得自己的心跳暂停了一秒。

“手套箱里的U型枕拆开是毯子，一会儿到服务站了妳帮我给她盖一下。”

“嗯。”柳黎偏过头。

“我备了俩，妳也拿一个，想睡时也能舒服点儿。”

张了张口，柳黎最终只是点头。

到家时已经是快十一点，车在小区门口停着，柳黎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和徐佳妙道别：“今天谢谢妳了，改天请妳吃饭。”

“没事儿，反正我奶奶家也在西区这边儿，顺路的很。”

“那哪儿能一样。”

“行，等我蹭顿大的。”

关上车门，柳黎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好，我等着。”

老旧小区里的灯年久失修已经半死不活，微弱灯光在柳黎的脸上跳跃着，弄的她有点焦躁。

包中掏出的钥匙插入锁孔，一种滞涩感传来，柳黎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柳明朝。

电话很快被挂断，屋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后门被打开，迎接柳黎的是柳万国一张黑着的脸。

“自己不会开门？这么晚给妳弟打电话做什么。”

“锁换了，妳们没跟我说。”

柳万国一噎，又变了话头：“那也不该给妳弟打电话，他今天刚回来累够呛，才睡着就被妳弄醒了。”

柳黎气极，柳明朝人就在隔壁市上学，来回路程撑死一个半小时，还不抵她回来一次，她知道柳万国惯来偏心，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却没想自己人还没进家门就要被他劈头盖脸来一顿。

她向来不爱顺着柳万国，于是也摆了脸色：“不想我回家直接说就行，我又不是没跟妳们说过我今晚回来。”

“妳这孩子，我跟妳没话说。”

“诶——柳万国妳胆肥了？怎么刚回来就跟孩子闹？”屋内传来爽朗声音，张桂雪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开心地喊柳黎。

“芽芽快进来，妈给妳煮了肉丝面，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晚上先对付一下，明天中午妈给妳做好吃的。”

柳黎这才歇了声，夸张地给张桂雪一个拥抱，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她：“妈咪，给妳买了个项链。”

张桂雪笑盈盈打开盒子往脖子上比划，炫耀似地冲着柳万国喊：“金的，还是闺女知道心疼我。”

“姐，妳就给妈买东西了？没有我跟爸的？”柳明朝从卧室出来，头发有点乱，确实一副刚醒的样子。

“不然？”柳黎白了他一眼。

张桂雪此时已经把面端出来，拉着柳黎坐到餐桌，柳万国站在一边儿欲言又止，半晌，柳黎叹了口气：“懒得给妳买烟，往妳卡上打了两千块钱。”

然后又看向柳明朝：“妳是真没有。”

柳万国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柳黎没再多嘴，她给张桂雪打了五千。

一顿夜宵吃完，张桂雪拉着柳黎去试前阵子给她买的新衣服。张桂雪的审美一直在线，挑的衣服往往比柳黎自己给自己买的更合适，还有一点，她很舍得给柳黎花钱，所以总能把柳黎打扮得像是豪门小姐贵族名媛。

穿着新衣服，柳黎抱着张桂雪撒娇，母女二人一个在京市孤单惯了难得温情，一个思女心切甚是想念，于是就窝在沙发上瞎聊，谁都不提去睡觉。

“张叔说给妳介绍个朋友，定位我发给妳了，明天下午四点妳们俩先见见，就穿妳妈新给妳买这身。。”

柳万国的声音突兀地插进两人的对话，柳黎仰头看他，背光下柳万国的脸色更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因为他真的拉着一张脸。

“没空，我要处理学校的事。”

“学校的事妳工作日再处理也来得及，放假就干放假该干的事，工作日处理不完说明妳效率不行，那还不如早点嫁人相夫教子……”

“那也没空，我要休息。”

“要不是还是去看看吧，人家男孩子条件不错的，妳要是喜欢当老师，回一中也不错。”

张桂雪的声音在一旁传来，柳黎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半晌，她揪起新衣服的一角，讷讷地问：“妈，衣服和相亲，哪个先来的？”

“衣服我早就买了，妳柜子里还有好几身要妳带走的呢，妈怎么可能是为了让妳相亲……”

张桂雪本来就是敏感的人，柳黎的怀疑让她忍不住想要掉泪，只是顾忌着已为人母，泪水始终在眼里打转儿，语气却是有些哽咽的。

“我就是心疼妳一个人在外边累死累活还没人照顾，那个男孩子说是个老板，家里好多保姆，听说人品也不错，我想着万一成了，妳以后就享福了……”

“行，我去。”柳黎打断她的话。

一口浊气从嘴边儿叹出来，柳黎拍着张桂雪的背给她顺气，同时放柔了声音：

“我知道妈妈妳是为我好，可感情这事儿咱不能将就，等明天见过了，人家可能瞧不上我，又或者我瞧不上他，咱不能因为人家家里有钱就让我勉强自己，好不好？”

张桂雪笑了下：“我是那种不考虑妳想法的人吗？”

“您不是，”柳黎撇了一眼站在旁边半天却不发一言的柳万国，“我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