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赐婚楼月城主和裴瑜大婚,普天同庆。为展示天子之爱,这场婚礼在羌国举办。但这段时间里,天子总是有意无意的见武胥,今日看宫戏,明日吃宫宴,带着她在后宫里与诸位娘娘叙旧。
武胥觉得有些蹊跷,觉得还是尽快到裴瑜身边为妙。然而,她与天子辞行的时候,听到天子对太子羌常宣说:“想办法,让裴瑜有去无回。”
太子争辩:“裴瑜是裴氏巫祝里大司命的贵子,又是武胥女君的未婚夫。他若是出事,我们难以应对。”此时的太子比监国时有少有的慈悲。
天子道:“太子,羌国的巫祝实力太强,压制王权。若是不从裴瑜下手断了他们的期望,王权会一直受到巫祝族的威胁。孤想百年后,给你留一个没有威胁的羌国。”这话是真的,却不是唯一的真话。若是不杀了裴瑜,自己如何得到武胥这样的美人。他多年前曾见武胥,见到了是伪装后的她,如今看,的美丽和智慧四海之内无人能比。
太子沉默,他依然记得自己爱过那位来自一个小小城邦的女子,真心的想要她能幸福。
武胥离开王城到了裴瑜的家中,管家对武胥甚为熟悉,看到武胥便欣慰的笑了:“我家公子最后还是要跟女君在一起的,也不算辜负先前的一番惦记。”
“你倒是会说话,但我从未感受到你家公子对我有所惦记。”武胥跟旁人从不客气。
“我家公子每年都会给女君寄送礼物呢!去年寄送的是一个祈福的蓝眼琥珀,巫祝族的蓝眼琥珀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宫里的人来要都没有给呢。”
自从她成为女君,每年都会收到来自百姓和大臣们的新年贺礼,她没有时间一一拆封,便将它们放到了库房,自然也无从知晓裴瑜给自己送过贺礼的事情。
“送礼物也并不代表惦记。”
“女君,巫祝族每年初一都要举办盛大的族宴,族中长老都会来此,故而意义非凡。若是不惦念,我家公子何以年年初一去楼月城与女君过年?”
“若是你家公子因为某件事受制于我,怕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若是如此,那他便是想要受制于人了。”管家说,“我家公子是大司命的贵子,想要什么得不到,不会真的受制于人。除非他是故意的。”
管家有意无意的话提醒了武胥。是想要受制,故而自己拥有了制约他的能力。武胥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原来最初的自己并非是一厢情愿。
裴瑜回到家中的时候,武胥得知天子给裴瑜升了官职。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个重任。明瑶国内乱,为稳定局面,他想要立刻出发去明瑶国平定他们的内乱。两人的婚期还有一段时间,裴瑜便离开羌国,临行前裴瑜很抱歉地说:“这段时间没法陪伴你了,等我回来,我会设法补偿。”
武胥玩笑:“那就用你自己做补偿。”
管家听完背过头脸。
裴瑜的脸红了,低头吻了武胥的额头,匆匆出了府院。没人知晓,武胥在被裴瑜亲吻的时候,她给裴瑜下了咒。那是一个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咒法。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裴瑜不在羌国,这里便没有吸引她的东西。武胥上了书,不等对方答复,借口楼月城有危,先行回了楼月,见到了一直帮她看着楼月城的叶儒。
此时的叶儒瘦了一圈,眼疾更严重了,他没有半分法力了,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就剩下一口气儿了。连武胥的打趣,他都无力反驳。只是一直哼哼唧唧咒骂武胥不是东西。
武胥故意只顾着寒暄,没有提及他在意的事情。叶儒眼睛里黑雾翻腾:“若是再不给我治疗,我怕是要时日无多了。”巫医的意见也是如此,武胥满意的看着叶儒的反应,不疾不徐地说:“给他治疗。”
巫医取出了一枚蓝眼琥珀,简单了施展了一个法咒,如此往返七次,他双眼的黑雾被压制了下去。叶儒浑身轻松,抬手间法力全回。
巫医说:“公子的眼疾并非人间所有,故而人间之物无法完全去除。每过百年,公子都要来此治疗一次。如此公子才能免受其苦。”
叶儒也不慌张说:“如此,便先告辞了。”他实在受不了武胥女君,必须要快些逃跑才能遏制心中的那股恶气。
就在他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武胥的声音传来:“别着急,再帮我办一件事再走。”
叶儒的脚步没有那么轻松愉快了。
叶儒被武胥派去明瑶国保护裴瑜,只要保护裴瑜安然回到羌国就可以离开。此外,武胥让巫医留下了叶儒的一缕神力,若是之后需要他帮忙便随时召唤。
武胥女君用的是“召唤”二字,叶儒很受屈辱。但只能应允。
叶儒离开后,武胥看着巫医手里的蓝眼琥珀问:“你手里怎么会有蓝眼琥珀?”
巫医毕恭毕敬的说:“这是女君赏的。去年,女君说库房里的东西,臣可以任选一个。臣便选中了这个能治疗万物的蓝眼琥珀。”
“收好它,这是给叶儒治病的东西。”武胥淡淡地说。他对叶儒有种看弟弟的感情。她突然想到了那在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弟弟。她给弟弟上了柱香说:“我从小就嫉妒你是父亲最爱的儿子,但现在我不嫉妒了。我也有喜欢并且喜欢我的人了。”
武胥等了一个月,婚期将到。越到婚期,她的心跳的越加厉害。在婚期前的三天,叶儒回到了她的面前,白色的衣袍上带着霜雪和灰尘。他说:“我把明瑶国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
武胥蹙眉,她顿了顿问了一句:“明瑶国可有内乱?”
叶儒歪头看他:“何人告诉你的明瑶国有内乱?那里可以安稳的很。”
武胥大惊,愤怒地把杯子丢到地上,杯子碎了一地。武胥觊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个狗皇帝骗我!”
叶儒以为自己这一次又要走不成了,然而很快传来另一个消息,年迈的天子中风了成了太上皇,太子羌常宣成了新的皇帝。早先与太上皇的交易只有少数人知晓,而那些人不敢轻易的催促武胥,武胥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推进着长生不老药的炼化。
长生不老药对武胥已然不重要,她只在乎裴瑜。武胥问年轻的皇帝,裴瑜去了哪里?
年轻的皇帝耍了一个心机,裴瑜接到的是太上皇的密令。太上皇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裴瑜的去向成迷,除非他自己回来,否则无人知晓他的去处。之后他烧毁了真正的机密。
人到了高处便会感受到权力带来的快感。他早已不是之前的太子,羌常宣暗暗地想,若是她找不到裴瑜,是不是可以看自己一眼。
武胥在羌国滞留了一年,没有等到裴瑜。后来她虽然回了楼月城,但每过一段时间,借着给老皇帝送长生不老药的机会,就去裴瑜的家里住一段时间,偶尔会去问问羌常宣,是否有裴瑜的消息。天子问:“裴瑜若是此生不回,你便要一直等着他?”
天子的眼里有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