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天夜里,他实在睡不着,就跟叶儒聊天,聊天一体双生女的事情时,叶儒给的提示。叶儒没有说太多,但他开始对绮星和绮月的父亲产生了困惑,城隍地界少有妖魔作乱,介于这个他有了些许不着调的猜测。比如绮星绮月和城隍的关系,比如她们的魂灵为什么可以离开尸骸远行到城隍庙。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绮星和绮月跟城隍有血缘上的关系…
他知道了啊!城隍眯了眯眼,甩手间房间门猛然闭合:“是什么异类啊?”
那个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怀好意的气息。万怀看向城隍的面容,他感受到了危险就在咫尺之间。他的心中的猜测有了明确的指向。万怀平静地收了纸笔,故作蠢钝地说:“那个侮辱农妇的赵庄,被鬼魂附体了。所以,女子生出了一体双生的女儿。”
城隍笑了笑:“嗯,说的也对。平日里那个赵庄老实的很,怎么跟突然疯了一样,就欺负那妇人。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城隍说话间,距离万怀更近了。
“那个赵庄,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他去哪里了?”万怀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拿水杯装作饮水的模样,跟城隍保持距离。
城隍却一步到了他的面前:“大概是死了吧。不肯承认自己所行之事,还想栽赃神族,当然要死。”
城隍的神色越来越阴沉。他似乎是不想藏了。
万怀从来没有对付过神仙,他垂了垂眼问:“叶儒是不是快回来了?”
叶儒算是他忌惮的人。
城隍摇摇头:“他不会隐身法,想要办完事,需要一点别的手段,比如说附着之能。只是,附着便是要等待契机,那他不会那么快的回来。”
万怀想活,他决定拖延时间等到叶儒的到来。于是,他飞快的向外跑去,但是门关了。他撑着窗户翻身跳出,朝着外面跑去。然而,城隍老爷的身形却停到了万怀的身前。两人躲闪追逐之间,没有人看到,院子里的马不见了…
城隍老爷微笑:“小友,到此为止吧。你既然知晓了那件事,我们之间便只能活一个。城隍我呀,得活。”
万怀心里愤怒翻滚,这个老小子竟然不是好人。自己被他的外表蒙骗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站在原地问:“既然想活,当初为什么要附身在赵庄的身上欺负那个农妇?”城隍老爷抬手间,周围云烟雾绕,周围的环境似乎和他们分隔开来。
“你都要死了,老爷我便告诉了你吧。”城隍老爷悠悠的说道,“我是被一个妖物算计了。那日里,那妖物到处行凶作妖,吸取男子的精元。得知此事后,我便去抓捕。不想那妖物通晓迷惑之术,我中了那迷惑之术,便在虚弱的时候,碰到了那妇人。为了隐藏身份,我幻化成了村民的模样。所以不是附身,是变化之术…只是我从不知晓,人和神生出的竟是一体双生子…”
“你让我们处理这件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万怀凝视着他,悄悄的握住了袖子中的符咒。
“一体双生子的事情或多或少的传到了别的神仙的耳中,他们虽然不知人和神生出什么东西,但是日子一久,他们必然能猜出其中因果。况且,老爷我间接的杀了那么多人,虽然不会被记录在册,但为人知晓总是会有些麻烦,唯有叶儒亲自处理这件事,其他的人才不敢再多嘴此事。日子再久,我把这件事推到别的异类身上,此事便彻底与我无关了。至于这里的变数你,想让你生你便生,想要你死你便死。问了你的姓名给你刻墓碑,老爷也算是对你很好了。”
万怀心想他的演技确实非常可以。
“你在想什么?”城隍瞄了他一眼,很是感兴趣这个让自己看不出来路的东西在想什么。
“叶儒在你们这儿这么厉害!”万怀不想刺激城隍立刻杀了自己,故意不自觉的惊叹。城隍看着这个不那么聪明却极为有本事的小友说道,“叶儒是天地间唯一的大神的恶魂,是天地间唯一的恶魂神。无论他去到哪里,所有的神仙都要恭敬的对待他。否则,不仅仅是对他的不敬,更是对世间的唯一的神的不敬。”
万怀闻言,想到了叶儒给他讲的游僧的故事。游僧舍弃恶魂后独自升天为神。他突然明白了叶儒为什么没有痛感,为什么感受不到温寒。他心中涌出一股悲伤。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城隍皱眉,“我需要你用你的死对这件事保密。”
万怀心中“呸”了一声,表面上礼貌地说:“我没有同情你,是同情另一个人。”他缓了缓气问,“你们既然都畏惧叶儒,可想过你欺骗他的事情,若是被他知晓,那你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城隍攥了攥拳,笑中带着阴邪:“横竖都是死,我想赌一次,就赌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不像个神仙,像个坏妖怪。”万怀好心地提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保密,你别杀我。这样你也免得手染鲜血损了仙德。”
“你只能死,你死了我自有交代。”
城隍手中出现了一把金刚斧,那斧子砍向万怀的脖子。万怀躲闪了几次,却冲不出白雾,很快他的身上也有了血迹。一个闪身后,城隍出现在他身后,他蓦然回首,对上了城隍那双浑浊又阴邪的眼睛。
万怀知道自己跑不掉,他决定再拼最后一把,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求一个生机。他用尽全力撞向城隍,却看到城隍用比自己还快的速度,拿着斧头落向他的脸。他连忙低下头,但斧头迟迟没有落下。一滴水一样的东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抬头看到了叶儒的侧脸,是叶儒单手接住了斧头。他的掌心血一滴一滴地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跟他的手一样冰冷。
万怀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是恐惧,也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感情。
“万怀,这老东西可是伤着你了?”叶儒的轻声漫语将他的思绪拉回。
“还好。”万怀说,他说话时候的声音有轻微地颤抖,但笑容灿烂,“不致命,别担心。”
叶儒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微微蹙眉,随后目光回到了城隍的身上,他的另一只手扼住了城隍的脖子,城隍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他奋力地挣扎着:“放了我,以后就只听你的。”
叶儒没有听他说话,或者他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双目彻底地被黑雾缠绕。万怀觉得周围的气息里夹杂着危险,他试探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叶儒的手背,用轻快的声音说:“叶儒,手破了。你松开,我给你看看。”
叶儒没有动,城隍痛苦地翻出了白眼,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