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魂（上） 第13章 013诅咒之国 白衡

白衡跟宋栖的尸体大婚。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躺在床上，万怀走近看，红色的喜服里面藏着一具骨骸。按照千里江山图的所示，那具骨骸应当是宋栖了。

若这里是一个诅咒，那宋栖多半是发出诅咒的人。想要离开，要靠宋栖了。但是他抬眼看周围环境，没有看到宋栖的魂灵，那多半是宋栖的魂灵在躲着自己。

万怀把新娘子放到一边，走到了尸骸的跟前，握住了骨骸的手骨。他体质特殊，既吸引妖魔鬼怪，也能触骨识魂见不想见自己的亡魂以及亡魂的过去。握住手骨片刻后，他眼睛发生了些许变化，瞳孔从黑色变成了青色。他的眼中，宋栖的魂灵附着在尸骸上不肯离开。她穿着嫁给白慕做王后时的喜服，鬓发间是白慕送给她的金钗。

宋栖也看到了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万怀：“你能看到我？”

“王后娘娘。”万怀作揖后回答，“能看到的。我天生体质殊能看到魂灵，即便你带着强大的执念不肯离开人间，并且刻意隐藏自己，只要我碰到你的骸骨用心看，依然看到你的魂灵。”

“你的身上有一种我很喜欢的感觉，像一个我喜欢的人。”宋栖笑的很温和，像白慕一样温和，“你不应该来这里，我让白衡送你出去吧。”

果然是有出口的。

只是，“他会听你的吗？”万怀问。

宋栖抚摸着怀里干枯的野花，轻声：“我可以吓到他送你离开这里为止。”

“这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万怀想到宋栖最初明朗的模样，他抬眼看着宋栖，一字一句：“王后娘娘，白慕舍不得你成为现在的样子。让我送你入土为安吧。”

宋栖抬眼打量：“你应该是去了千里江山图里了。那里只能进不能出，可你能出来，果然体质与别人不同。”宋栖温和地继续说，“不过，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真的可以不管吗？所遇皆生厄，解厄以真心。所遇皆生厄，解厄以真心。他想起了师傅的话。遇到了这个麻烦没有不解决的道理，可宋栖似乎很固执。有些纠结。

脑海中出现一丝轻笑：“有趣。”

万怀想问那个人有趣什么，可他嘴巴张不开了。他被控制着抬眼看向宋栖，有几分的冷漠：“那我若是偏要管一管呢？”

“那就去死。”宋栖抬手想要抓住万怀的脖子。万怀想要跑，可脚步动不了。他抬手抓住宋栖的手臂，随后无情地将她的手臂折断。

“你是谁！”宋栖厉声。

万怀看着宋栖：“你无需知晓我是谁。诅咒千年，世间早已沧海桑田，前尘往事若是再不消散，那你就真该死了。”

宋栖嘴角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该不是白衡让你来的吧。他想摆脱诅咒，痴心妄想。”

万怀脑子里的声音控制着万怀：“与白衡那个蠢货无关。宋栖，你想如何？”那声音很冷淡也很远，像是从天上来。

宋栖摸着自己的脸，宛若想着什么：“我从阴官的手中逃脱，偷走了自己的尸体。用人皮画出千里江山图，把他的魂灵困在这里。他断了白慕的双腿，我就拿走他的血肉，拿走他的腿骨。他想要白慕的脸，我就让白慕的脸永远的贴在他的脸上。他那么想做大王，我就让他忘记自己，给这些该死的叛徒做大王，让他们所有人经受最恶心的事情…直到…”

万怀问：“直到什么？”

“直到白慕复生。”静静地抚摸着干枯的鲜花，眼底带着浓烈的爱意。

“别做梦了。”那个声音说。

“你也是。”宋栖反唇相讥。

万怀脑子里的声音消失。他可以动了，也知晓了宋栖的想法。谈崩了，不好再谈。万怀松开了宋栖的骨骸，瞳孔变成了正常的颜色。他同情地看了宋栖埋没在婚服中尸骸一眼，转身出了密室。密室的门自动关上了。万怀回到小池子旁边，看着白衡。里面的白衡已经睡着了。按照上次的情况，他需要睡一晚才能恢复最初的模样。

万怀摸了摸白衡的脸，确认这个面皮面具已经跟白衡的脸合二为一了。白衡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他做梦了。万怀想看看这个鬼东西梦到了什么。

万怀问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我能进入他的梦里吗？”

脑子里的声音似乎顿了顿，慵懒地回答：“不能。”

万怀问：“为什么？”

那声音回答：“在这里，我的法术受到了克制。你也没有进入被诅咒的人的梦中的技能。”

万怀坐在白衡身边，等待着白衡醒来。她看向身边的新娘子，新娘子一直在昏睡。万怀守着两个人一直到了天亮。白衡睁开了眼睛，他怒气冲冲地瞪着万怀，一字一句：“我、要、杀、了、你！”

万怀没有接话，他说：“我知道解开你身上的诅咒的方法了。白衡。”

白衡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愤怒了，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万怀。白衡吩咐：“给孤更衣，孤给你看一样东西。”

万怀给白衡穿上黄金服饰，白衡用双膝走到了一面墙上，他扯开了帘幕。墙面上出现了十张人画，每一张画面上的落款都是某某王。

白衡的脸上带着高贵和威严：“这是我们白乞国所有的王。”他用手敲了敲其中的一副，“这一幅便是孤。看好这是孤的脸，孤的名字是白慕。孤乃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按照宋栖所说，诅咒里，他被夺走了一部分记忆，所以他忘记了自己。当秘密解开的足够多的时候，那就是距离解开诅咒越近的时候。

白衡从一旁拔出一把锋利的拔剑：“好了，知道的够多了。不仅害我又被撕了一次，还胡说八道恶心孤。这么爱说话，去黄泉路上说给阴官听吧。”百衡的剑抵到了万怀的胸口。

万怀感觉到有血腥味弥漫在鼻腔里，让他想起自己是谁，他才有可能化解这个诅咒。化解诅咒，所有人才能重新开始。

“白慕是白乞国百年才遇的天才帝王，他既有杀伐又有悲悯，是百姓最信任的人。他有一个弟弟，名为白衡。从小生活在白慕的阴影之下。把宋栖送到白慕身边的是白衡，算计自己的兄长的是白衡，杀了自己兄长夺去国家的是白衡，不受百姓爱戴贴上人皮面具装作白慕样子的也是白衡。杀了宋栖的人也是白衡。”万怀的手握住将要穿透身体的长剑，一滴滴的血落在地上，跟地面融为一体，只有下一个血渍，“白衡，醒醒吧。你不是白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