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63章 赴约

允翰年间。

嵩州城守城战过后，时局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朝廷跟衍州的屈恩借兵，用屈恩的兵增加望雁关的守军，屈恩同意了。这意味着作为两大地方武装力量之一的屈恩表明立场，他支持朝廷，与林玄初敌对。

另外，林玄初虽然拿下了西南的地盘，但那里并不安定，倒不是西南内部不安定，而是盘踞在隔壁的邓家军时不时来骚扰。邓家军作为出现得最晚的一支反叛军，势头却非常猛，邓氏姐妹拿下长宁郡后，又一举打下长亭郡、长沅郡，邓家军占领三郡。跟屈恩不同，邓家军既与朝廷敌对，也与林玄初敌对，他们对乾王军队抱有仇视态度。

第三，邓家军仇视乾王军，朝廷对此喜闻乐见，巴不望这两股反叛势力互相残杀，自己收渔翁之利。朝廷支持邓家军打乾王军，虽然邓家军不会接受朝廷的帮助，但朝廷有其他手段，那就是指使一些小股地方武装力量，在邓家军骚扰乾王军时，也上去横插一脚凑个热闹，这样一来，林玄初频繁腹背受敌。

第四，望雁关内大规模练兵，这是允军在向林玄初示威。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局面：林玄初周围都是敌人，没有盟友，东边是望雁关，东南有邓家军，北边是屈恩，全部与林玄初敌对，林玄初被孤立了。

林玄初迫切需要一个盟友，此时向林玄初抛出橄榄枝的玉慕生，就显得格外重要。

夜晚，林玄初的住处，林玄初身着里衣，披着外衣，对胡兮卿说道：“兮卿，现下的情况，玉慕生这个盟友我必须争取，不光是因为东征要借道，也是因为周围都是敌人，若再不争取盟友，我们必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胡兮卿拿起玉慕生给林玄初的那封信，忧心忡忡道：“可他让你亲自前往禄江口，万一有诈，风险太大。”

林玄初哈哈大笑，骄傲又潇洒地说：“干什么没有风险？便是躺在床上，也有房顶突然塌下来的风险不是？如果我林玄初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可不是要被人看轻了去？”

胡兮卿还想再劝，林玄初抢先一步说：“兮卿，我可不是意气用事、一时鲁莽，我研究了禄江口的历史，认为玉慕生是真心想跟我们合作。”

林玄初说：“我之前跟兮卿说过，一百年前，我曾祖父翰晋帝当政时，禄江口曾经反过。其实他们不止反过那一次，数百年来，只要天下动荡，禄江口就一定会逮着机会反上一反。那个地方的人，反心很重，他们一直想独立，只是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胡兮卿奇道：“这就怪了，既然这个地方的人反心很重，怎么这次他们这么沉得住气？如今天下大乱，叛乱四起，他们反倒乖乖的没反？”

林玄初说：“一是因为过去失败的经验太多，他们变谨慎了；二是因为如今的麒麟盟盟主、禄江口话事人玉慕生，跟之前几任盟主不太一样。我了解过，麒麟盟前几任盟主都是性子火爆的莽汉，玉慕生却全然不同，怀安说他翩翩有礼、沉稳谨慎，讲究三思而后行。”

“玉慕生比之前的盟主更加谨慎，所以到现在都还按兵不动。但禄江口追求独立数百年，玉慕生不可能不反。他们失败过那么多次，以玉慕生谨慎的性子，他一定会吸取过往失败的教训，不再单打独斗，而是选择更加稳妥的办法，比如找个盟友。”胡兮卿总结道。

林玄初点头，“我给他送了那么多封信，直到现在他才回了一封，我想，这封信是他在深思熟虑后写下的。”

“玄初选择相信他？”胡兮卿问。

林玄初笑道：“我不是相信他这个人，而是相信我们之间共同的利益。”

林玄初四面受敌，所以想找个盟友，让自己的处境变好一些；禄江口数次举事失败，这次他们变谨慎了，也想找个盟友。双方存在共同利益。

人随时都会变，利益才是最稳固的连接。

权衡下来，这次禄江口之约，林玄初必须去。

半月后，林玄初启程前往禄江口，由胡兮卿和戚怀安陪同。

根据胡兮卿的布局，温泯驻守东南，与屡屡前来骚扰的邓家军及其他地方武装力量对峙；齐长安和祝霓殇严守北边，紧盯屈恩的小动作；陆方洲继续留守嵩州城，若嵩州城有难，他有权将温泯、齐长安、祝霓殇紧急召回；秦之旭带一队人马护送林玄初至禄江口，并在禄江口对岸驻扎，一旦林玄初遇到危险，秦之旭立即攻打禄江口救人。

禄江口位于三条江交汇的地方，是水路的咽喉要塞，这三条江分别是嘉平江、苍梧江、西川江。

林玄初、胡兮卿、戚怀安一行人从陆路转水路，与一路护送的秦之旭告别，上了大船，秦之旭带人就地驻扎。

禄江口不让带兵进入，就连朝廷的兵马都只能驻扎在外，所以林玄初只带了胡兮卿为他挑选的十六名贴身近卫，加上段云烬段云徽两兄弟，总过十八人护卫。

玉慕生，上任麒麟盟盟主玉霖的独子。玉慕生18岁时，玉霖去世，由他接任盟主，至今已有九年，如今玉慕生27岁。

船上，戚怀安兴冲冲地向林玄初和胡兮卿介绍自己这位结拜兄弟，戚怀安对玉慕生满是赞美之词，夸玉慕生性情温和，待人有礼，还夸玉慕生有才能，把禄江口治理得很好。

胡兮卿好奇地问：“听说怀安不是禄江口人，却从小在禄江口长大？”

戚怀安并不介意提起自己的身世，坦荡道：“我是半个禄江口人。我娘是土生土长的禄江口人，年轻时去了外地，生下我后不久就病逝了。那时我生父一家被人追杀，我娘临死前担心我的安全，没有把我留给生父，而是托人把我送回了禄江口。我在我外婆家长大，一直到19岁离开禄江口。”

戚怀安的外婆是玉慕生家的女管家，古时叫管事嬷嬷，如今已经去世；戚怀安习武的启蒙老师是玉慕生父亲的贴身护卫，因为这些关系，戚怀安才会认识玉慕生。

大船准备靠岸，远远就看到渡口来了一大群人迎接，排场很足，玉慕生给足了林玄初面子。

一群人中，为首那人穿了一身茄紫色长衫，头戴玉冠，生得是凤表龙姿，面冠如玉，翩翩公子，悠然闲雅。

这人就是玉慕生了。

戚怀安还在船上，一看到玉慕生，目光就再也挪不开，并不自觉地露出微笑；玉慕生也一样，一看到戚怀安，喜悦便爬上脸颊。隔着大老远，两人的目光就已经在拥抱了。

一下船，戚怀安就迫不及待地走向玉慕生，给了他一个兄弟间的拥抱。

戚怀安长得高大魁梧，玉慕生的个子比戚怀安稍小，他俩拥抱，看起来就好像是雄狮抱住了梅花鹿。

戚怀安用力拍了拍玉慕生的后背，说了声：“好兄弟。”

接着，戚怀安向玉慕生介绍林玄初和胡兮卿。

玉慕生态度友好，平易近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他并没有摆什么架子。

玉慕生看了一圈，问：“那位取了花焰首级的温泯温将军没有来吗？”

胡兮卿回答：“温将军在东南驻守。”

玉慕生“啊”了一声，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真是可惜，没能见到这位杀大妖的英雄。”

温泯杀了大妖花焰后算是彻底出名了，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胡兮卿笑道：“玉盟主不必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胡兮卿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自然是在暗示结盟成功。

一群人不便在渡口久呆，玉慕生便邀请林玄初前往他的府邸——行江筑，接风宴过后，又把林玄初一行人安置在留风园。

玉慕生的一切行为礼貌妥帖，把林玄初等人接待得很好，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明明是他叫人来商议结盟事宜，可一连几天，他却提都不提结盟一事，只是不停地安排林玄初等人在禄江口闲逛。

不得不说禄江口当真富庶，这里的街道比嵩州城内的街道还要繁华许多。禄江口很大，面积比嵩州城还大，这还不算被他们控制的水域面积。因为高度自治的缘故，禄江口有由本地人组成的军队，当然，此时禄江口还隶属于朝廷，所以不能叫军队，而叫民兵。

直到有一天，玉慕生邀请林玄初到行江筑小聚，玉慕生麾下有个谋士叫韩檀的，跟胡兮卿一见如故，几乎是同一时间，韩檀邀请胡兮卿去一个叫泊舟水榭的地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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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