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39章 幻灭

胡兮卿惊恐地发现，琨臣是开他的车来的。

胡兮卿有两辆车，一辆阿斯顿·马丁一辆本田——胡兮卿比一般的大学教授要有钱一点，毕竟活得久，积蓄也就多了点。阿斯顿·马丁太张扬了，胡兮卿从来不开来学校，他上下学开的都是那辆便宜的本田，今天琨臣私自把阿斯顿·马丁开了出来。

“你开车来的？”胡兮卿站在车前，问琨臣。

“是啊，不然呢？飞过来？我飞来飞去的不吓人吗？”琨臣坦荡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胡兮卿问他。

“你昏迷那几天。”琨臣回答，“开这玩意很难吗？我三分钟就学会了。”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你有驾照吗？”

“没有。那不你有吗？”琨臣理直气壮。

“我有是我有，你没有是你没有；我有驾照我能开车上路，你没驾照你不能开车上路。你就庆幸今天没遇到交警吧。”

“驾照不能共用?”

“跟牙刷一样，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过你牙刷？”

“你为什么要干这么恶心的事情？”

“我没干。”

“吓死我了……”

胡兮卿打开车门，对琨臣说：“改天帮你报名驾照考试吧，考个驾照方便一点。不过，报名驾照考试要交考试费，琨臣大人，你欠我的钱又多了一笔。”

琨臣在凡间吃胡兮卿的，用胡兮卿的，胡兮卿拿个小本本全记下来了，现在胡兮卿是琨臣债主，琨臣欠胡兮卿不少钱。

然而债主不敢索债，欠钱的才是大爷。

胡兮卿上了驾驶座，琨臣没跟他争驾驶权，上了副驾驶座。

琨臣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那张又酷又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琨臣说：“改天我找个工作，赚钱还你。”

“这么积极？”胡兮卿微讶。

“既然决定了要在凡间生活，就要好好适应。”

神仙来了凡间也要打工挣钱。

“不着急，琨臣大人，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胡兮卿笑眯眯地说，“我好歹活得久，所以积蓄还很多，还能再养你一段时间，就是拜托你……”胡兮卿欲言又止。

“拜托我什么？”

“拜托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工作。”

琨臣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打扰你工作了？你学校我都很少来吧？”

“除了大学教授，我还有一个身份是秘术师，上次你阻止我封印魔石碎片就是打扰我工作，我一个人打两份工已经很辛苦了，拜托不要再给我添乱。”胡兮卿苦口婆心。

“你这是跟神说话的态度吗？”琨臣问。

“您这不是已经决定不当神了吗？习惯一下。”

琨臣想了想，点头道：“好像也是。”

他已经不做神了，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他现在要学会做一个普通人。

这时有路人路过，他们第一眼被这辆超跑吸引，但第二眼就马上注意到了坐在副驾驶座的琨臣。路人看到琨臣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纷纷露出被惊艳到的表情。

琨臣用手撑着车窗，心中苦恼：人身长得太帅，想做普通人也难啊……

胡兮卿和琨臣来到了天宫咖啡店。

现在是下午，还没到咖啡店关门的时间，但胡兮卿看到咖啡店已经大门紧闭，连窗户也关得死死的，窗帘也拉上了。咖啡店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休息”。

白夜为了迎接胡兮卿和琨臣到来，特地暂停营业。

胡兮卿眼一闭，自嘲地想：说迎接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身为秘术师，违规使用秘术，触碰红线，天界派神使下界惩罚自己，这哪是迎接？这是问罪。

胡兮卿在脑中想象呆会见到神使白夜时的情景：白夜一定冷面冰霜，铁面无私；平时白夜都是侍者打扮，这次他或许会换上神界装束，衣袂翩翩、仙气飘飘；自己一进去，他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马上跪下，质问自己知不知罪，或许手里还拿着一根神鞭，随时准备抽自己……

不过，无论白夜怎么对自己，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错，就理应承担后果，哪怕是抽自己的筋，扒自己的皮，给自己用刑，胡兮卿都接受，他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

胡兮卿做好了准备，以一种壮士赴死的状态，昂首挺胸，敲了敲咖啡馆的门。

门开了。

白夜站在胡兮卿面前，跟胡兮卿想的不一样，白夜没有换上神界装束，依然还是那副侍者打扮——白衬衫，浅咖色马甲，搭配与马甲同色的领结；他也没有冷面冰霜，而是还和以前一样——浅栗色的头发，浅色的眸子，面带友善的微笑，看上去温和谦逊。

白夜的笑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一样，挑不出错，就连嘴角上扬的幅度都很完美，但愈是完美，愈是冷淡疏离。

白夜丝毫没有神的架子，他和以前一样，用对待客人的态度向胡兮卿微一鞠躬，打开门，礼貌微笑道：“胡先生，您来了，请进吧。”

胡兮卿走了进去，琨臣紧随其后。

因为窗帘都拉上了的缘故，店里的灯是打开的，白夜用几张小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子，围着大桌子放了三张椅子。

白夜把胡兮卿带到桌前，体贴地帮胡兮卿拉开椅子，眼眸低垂，身体微躬，温和道：“胡先生，请坐。”

白夜摁着胡兮卿的肩膀让胡兮卿坐下，力道温柔而不容抗拒。

“胡先生，空调温度高，您穿着大衣会热，您把大衣脱下，我帮您放到一边。”白夜注意到胡兮卿的穿着，对胡兮卿说。

“谢谢。”胡兮卿依言照做，同时心惊胆战地想：他怎么这么客气？

星城是中部城市，没有暖气，只能靠空调取暖，今天的气温依然较低，白夜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他把胡兮卿的大衣放到一旁，看了一眼空调温度，解释道：“胡先生，您一个月前受了很重的伤，身体还虚弱，我担心您怕冷，所以把温度调高了点。您如果觉得热，可以跟我说。”

胡兮卿和琨臣已经坐下，白夜端来两杯咖啡，放到两人面前。

“胡先生，这是您平时最爱喝的黑咖啡。”白夜对胡兮卿微笑道。

“金胜神君，为您准备了一杯摩卡，不知道您的口味，如果觉得苦就告诉我，我给您加糖。”白夜又对琨臣说。

白夜终于落座。此时，胡兮卿早已目瞪口呆。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冷面冰霜的神使呢？鞭子呢？用刑的刑具呢？咋都没有？

胡兮卿震惊了。

胡兮卿看了一眼面前的咖啡，又看了一眼温和恭顺的白夜，乱七八糟地想：难道神是要彻底抹杀我？送我上路之前大发慈悲对我好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杯咖啡了吗？

琨臣翘着个二郎腿，姿态漫不经心，他对白夜道：“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胡兮卿心想：这是要开始问罪了吗？

白夜点头。突然，一面白墙上出现了幻灯片一样的影像，胡兮卿看过去，疑惑更重。

白墙上这玩意胡兮卿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PPT吗？胡兮卿这个天天在课上讲PPT的人，对这玩意再熟悉不过了。问罪之前难道还要用PPT细数一下自己的罪行？不是，为什么神仙也用PPT啊？是因为时代变了吗？

胡兮卿一脸懵逼。这时白夜说道：“胡先生，金胜神君，现在由我来为二位讲解天庭天宫实验室正在进行的补天项目。”

胡兮卿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心中持续吐槽：这氛围，这开场词，怎么跟我做学术报告的时候一样？

等等，天宫实验室是什么？跟自己的实验室一样吗？

胡兮卿在脑中想象一群神仙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忙活的画面，感到十分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