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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真的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地板上冲刷不掉的血迹，尸山遍野、残肢断臂，刀子刺进心脏的声音，雨幕下令人心惊的深紫色眼眸。
纷纷扬扬的血雾飘落，呛鼻的味道刺激着神经。
呼啸的风声刮过脸庞，手按压着胸口，心跳如擂鼓，急促的呼吸就像是被谁勒住了咽喉。
砰咚、砰咚......
近了，更近了。
周围的温度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速下降。
噗通一下，不知脚下踩得是哪具白骨。
白色的礼服早已是鲜红色，分不清染着谁的血。
即使被绊倒受伤也必须得爬起来，不能在这里停下。
程小时抬眼望去，眼前被血雨浇灌成另一番天地，模糊不清的视网膜捕捉到隐约的亮光。
他用仅有的气力朝亮光处奔去。
“小时，不要再逃了。”
身后的声音如魔咒，程小时没有回头，随之而来的利箭想要穿过他的胸口，却被空气中看不清的屏障拦下。
是陆光的永恒标记在保护他。
被alpha永久标记的omega，任何想觊觎此omega的人都会被残留的精神力重创。
程小时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嘲笑自己没有出息，直到现在却还贪图他的保护。
迷宫般的石壁似乎有了出路，转过弯下面又是断崖与深海，光明过后还是绝路，到此为止了吗？
他抵住了岩壁，气喘吁吁就要滑落，却不得不睁眼面对眼前的困境。
“你怎么还留着他的标记？”
拿着弓箭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唇边勾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有意思的玩物。
“都是要结婚的对象了，可不能留下别人的标记呀”
“我没同意这样的事情”鎏金色的眸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蛇精病，谁要陪你结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见他不肯屈服，男人愉悦的笑出了声，手中的箭再次向程小时飞去，箭矢划破空气，尖锐的声音刺破他的耳膜，屏障在这几天的攻击下已然有了裂缝，这一击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屏障破碎，永恒标记的剥离令程小时恍了个神，利箭穿过他的肩膀将他钉在岩壁上，费尽心思的逃跑在此刻划上休止符。
这一箭是警告，下一箭估计就会贯穿他的心口。
“别挣扎了，小时。”
“逃婚游戏玩够了吗？还是你更愿意为陌生人生一百个孩子？”
男人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令程小时厌恶的皱紧眉头，血流如注，想用衣服擦拭却没有干净的地方，连路来到处都是红色海洋，无从宣泄的愤怒也被刺激到麻木，绝望如种子，鲜血为养料，愤怒是火焰，雨水敲击冰冷的心。
他忽然想到陆光，永恒标记的破碎将他俩唯一的联系斩断，他尝到了惩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如果是他在的话，不会看着他落入深渊。
好想见他......
这里是墓园，程家世代埋骨之地。
对于战场杀伐的程氏一族来讲，即使死亡，灵魂中所带有的戾气也会缠绕于世，经久不散。
为此，先祖特意设置阵法将戾气镇压于园中，除历代家主及程氏子孙，踏入墓园者，皆会遭到攻击，十死无生。
而男人居然能在这里畅通无阻，一定使用了某种非常手段。
“你都已经成了新的联邦之主，还如此穷追不舍，这样的alpha可是会被omega厌烦的。”
程小时拔下肩膀上的箭，将他用力投掷回去，男人优雅偏头，回收了箭矢，好脾气的扶了下眼镜，深紫色的眼眸神秘高贵，似乎笃定程小时已经是瓮中之鳖，他耐心极好的与程小时聊起了天，无论程小时如何挑衅，男人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对自己喜爱的猎物他可以给予最大的宽容。
“小时，走吧，吉时到了”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令程小时咳出了血，血掉落在岩石上沿着蜿蜒的缝隙绘出图画，他打落男人伸过来的手掌，仇恨在心里生根发芽。
“是啊，吉时到了”
“猫追老鼠的戏耍你玩够了么？”
他恶劣的瞪着男人，面前一道刺目的光照耀着他的脸庞，特意选择的逃跑路线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偏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翻车了吧你！
程小时的能力：穿梭过去，改变未来。
拥有无限可能的3s天赋。
只要有图像就阻止不了他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回廊。
如果没有图画，那用自己的血画一个又何妨？
用血汇聚勾勒的神狱地图外框，在加上逃跑时偶尔跌倒借血绘制的图画，此时的墓园上面可谓是一幅呕心沥血的巨作。
这里是最后一个描点了。
他该感谢猎人的耐心么？
【接入描点......】
【描点：神狱】
【降落地点：地图区域随机范围。】
神狱一直是联邦的心腹大患，只有去那里，才有唯一的生机。
只不过凭程小时现在的精神力，大概只能发动这个能力一次。
察觉到程小时的意图，男人这次再也不会手下留情，破除永恒标记已经遭到反噬，必须速战速决，他钳制了程小时的双手，箭对准了他的心脏，想要彻底废掉他的行动力。
风声起，空气中飘荡亡魂的哭嚎，不知哪里来的物什打中男人的手骨，箭脱手而出，插入岩壁。
借此空隙，程小时推开了男人，一巴掌顺势甩在了那人脸上，被一个omega掌掴可是奇耻大辱，只要男人愣神他就可以抓住机会发动瞬移，身经百战的男人可没那般好糊弄，但程小时也不会轻易服输，借助外界某种力量的掩护，抓过岩壁上的箭反手扎进了男人的脖颈。
“我才不是你的猎物，你这个蹩脚猎人！”
自由的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光芒涌现，阵法剧烈的冲击将他与程小时短暂分割开来，箭矢化作点点星光，风声消散的同时，拍手声也随之响起。
逃了？是谁在帮他？
男人阴翳的盯着程小时消失的位置，摸着脸上残留的红印。
不管是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发布悬赏通缉令，活捉程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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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生育的机器。作为联邦唯一拥有3s天赋力的omega，必将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我。
“弱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所以......
我想做什么都是你默认的哦～？
......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程小时颤抖着嘴唇，他跪在床上，抓住了陆光的衣角。
眼泪是武器，程小时的眼睛很美，泪珠滴落，沉沦的同时，产生的是让人蹂躏的渴望。
“我的身体只给过你一人，没有其他人动过，没有......不会有任何人，要不......我们做......好吗？呐，陆光？”
他没有求饶，或许也知道求饶无用，一个人有弱点就会有可趁之机，陆光心里最渴望的东西程小时一直非常清楚，他攀上他的肩膀，吻过他冰冷的唇，单方面的表演过后，对上的是陆光不为所动的眼神。
完、了。
程小时打了个寒颤，瑟缩着身体，软化失败，看来光光是真的很生气。
他想，他当然是会恨的，是他先追他的，最后却狠心的抛弃了他。
刻上印记，签订契约。生而同衾，死亦同穴。
在摁下手印的那一刻，就是终身都不可赖掉的命运。
“别哭，不会死掉的”陆光擦去他的泪水，手中的鞭子寒光凛凛。
即使死掉也会重生。
总觉得这话是在嘲讽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起来，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觉得这男人温柔的？
在这样讲，他程小时第一个不同意啊。
胡思乱想间，程小时被陆光抓住了手腕，冰冷的锁链将他扣在了床上。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些年来，陆光一定恨透了他，估计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怎样残忍的报复他，令他屈服，让他后悔当年那个决定。
第一鞭，叠加在已经结痂的伤痕上，他听到了自己的惨叫。
将药送进去的同时，焉说没有报复他的想法。
或许用刀可能会更痛，但鞭打带给他的更多是羞耻感。
狠心盖掉那些印子，从头来过，又怎可破镜重圆？
鞭子抽打的声音不断，陆光精妙的执鞭技巧也同样令人叹为观止，每一鞭都恰到好处的覆盖在原有的鞭痕上。
【只有鲜血才可洗去污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光要对他说这种话。
“咳咳，你怎么下手这么轻......明明不会坏掉的”程小时仰着脸，压抑着喘息声呢喃道。
“你给我订契约，不就是不想让我去死么？”
“啊！呜......”
骤然加重的力道比言语还能反映执鞭人的愤怒。
“这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听说，神狱的刑讯，主人会承受和专属奴隶一样的痛苦，这是真的吗？”程小时并没有就此收敛，他绯红着脸，吐着粉嫩的舌头，眼角弯成了月牙。
“奴隶的错，主人也有教导不严的职责，为什么不等印好标记在和我订立契约呢？”
“陆光，你在害怕”
“害怕我死掉，害怕我突然离你而去。”
程小时一针见血的戳开陆光的伤口，言语比鞭子还要可怕。
“但是你看，这也有弊端哦，因为实在太容易愈合了，印子怎样都不会永远留在肌肤上，过于强人所难了点，但好在，原有的印子也被疤痕覆盖了，那么，现在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闭嘴。”
呀，更生气了啊~
程小时眨着眼，或许是因为戳伤了他的自尊，所以才想堵住嘴让他不要发出声音，还是说会为此而感到心软呢？
“还没结束，小时......”
“唔......”
“啊！”毫不留情的鞭打似暴雨，比那夜的血雨还要令人心冷。
“别打了......我求您了......陆光......光，主人？”
“你叫我什么？”这鞭冷酷地令他瞬间痛哭流涕。
“光......陆光，陆光，呜！”
会被再次活活打死吧，这是第几次重生呢？
“之前你说什么，你会天天背叛我？”
“没......没......玩笑而已......”
“背叛我，只要你有那个胆子，我不介意教会你什么叫做忠诚”他抬起了程小时的下颚，血珠滑落于他的手指。
程小时虚眯着眼睛，气若游丝，伤口在逐渐愈合但疤痕却会保留。
契约祝福的含义，就是永生不死不可以逃掉的囚笼。
“还敢轻易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不敢了......陆光......疼”
即使死掉，疼痛也不会消亡。
“怎么办呢，这样可就分不清哪些是之前的疤痕，哪些是之后的呢？”陆光冷淡的审视着眼前人的伤口。
“太犯规了，怎么可以这样......”程小时愤愤不平的想要咬住陆光的手指，却被陆光捏住了脸颊。
“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去死？”
“我错了还不行嘛......”
痛苦刺激着脑细胞，让程小时怀疑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会彻底死去，可越发清醒的现实让他明白，拥有永恒生命的身体只会乖乖的承受惩罚。
无限的自愈能力真是最可怕的能力，想死死不掉，想活却恨不得立刻死掉。
他将他翻了个身，新伤和一些陈年旧伤交错，他企盼得到怜惜，想要开口，却听到耳边火焰滋啦啦的声音。
洗礼过后就是盖上永生不会消除的烙印。
他逼迫他亲手献祭，然后乞求着他的恩赐。
“张到最大”他的眼睛突然盯住他的大腿。
“我求求你......”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要是印错位置，我会重来的”
“不要......”
他将烙铁印在他终身难忘的地方。
不死之“祝福”，然后亲手给他戴上了脖环。
如此残忍，如此的不留情面。
好痛苦，可是omega的身体更多的反而是痛苦下的兴奋。
“呜呜......”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陆光温柔的捧起他的脸颊。
“不是，我不知道，刘旻他们扑上来后，标记就消失了，然后他就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杀人，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的错”
“还有好多人，好可怕......”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不在......”
“你为什么不在呀......陆光，不是答应过会救我的吗？”
透过镜面的反射，他在梦境中看到了自己露出血红色的眸。
杀了他们！
这一定不能怪我哦，因为是他们先动手的呀。
“对，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好。”陆光摸着程小时的头，安抚着他忘掉痛苦的回忆。
“你也不好，你凶我，还打我，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刀不好控制，听话”
“什么不好控制，该不会是控制不了想切碎我吧”程小时抬着泪眼，用呜咽的声音控诉道。
他体会到了反复死去的过程，死亡根本不是什么一瞬间的事，他可以延续很久，无限放大，什么生不如死根本无法诠释，他会让你后悔尝试死亡。
到底是谁给了陆光伤害他的权利？
说白了，这不是他咎由自取给他的权利么？
人会为了痛苦而放弃尊严，而痛苦却可以让人牢记于心。
“陆光，抱我......抱抱我好么？”
这条命可以珍贵无比，也可以低贱如玩物，全在他一念之间。
陆光抓住他的手，拉着镣铐，与他抵死缠绵。惬意的沉浸在温暖的海洋里无可自拔。
“你属于谁？”
“我属于我自己......唔和你......”
恐怖的力道让他感到眩晕，他忙不迭的改口。
“你......只有你......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的。”
呜呜......
好痛......
谁来救救我？
陆光，陆光，救我？
那个答应救我的人，成为了此刻行刑的凶徒。
终将是幻梦一场。
没了，一切都没了。
一切都将重新来过。
“陆光，我爱你”他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对他的爱意，迫使他心甘情愿俯身，陆光抱住迷迷糊糊的程小时，给了他罂粟的吻，比甜蜜的情刀还要令人回味绵长，想要将他彻底揉碎在骨髓里。
程小时虚眯着眼，唇角绽放惨淡的微笑。
你为我失控的样子，愤怒的样子，冷漠的情绪为我而调动，万年冰山融化迸出滚烫的岩浆，溅起的火星流入每一根血管，撕裂每一寸肌肤。
多年前那一个小小的心愿已经开出荆棘之花，你为我崩溃疯狂，堕落成魔，痛苦与美好交织，绚烂且刻骨铭心。这无一不让我兴奋，让我感动。
对，就是这样。
热烈的注视我，眼里只能看到我，心里只能想着我，永远只能爱上我。
陆光，你逃不掉的。
当飞鸟再次坠落深海，与鱼相逢，鱼又怎会不满心欢喜呢？
蚕食他，吞没他，将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让他再也长不出翅膀，乖乖对他俯首帖耳，永远无法飞翔。
但是......
要是飞鸟心甘情愿飞向海底，鱼也是甘之如饴的吧？
原文首发202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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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坠落的飞鸟（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