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 第9章 十二月

向也承认，程屿说的是实话。

她一直这样觉得，只是这样的想法从来都没有被认同过。

她微微牵起唇角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声音极小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向也闻声猛然抬头。

她原本以为，声音小一点，程屿就不会听见的。

幸而，这次程屿没觉得她奇怪。

月考成绩给大家带来的影响并没持续几天，很快就被秋季运动会的准备热潮冲散了。

尤其大家还要提前在体育课上训练项目和口号，根本没时间对着那惨淡的成绩难过太久。

况且方雪也说了，不过就是一次月考。

下次也能再战。

向也和其他的高中同学不太一样，她并不喜欢上体育课。

性格原因，她倒是宁愿在班级里面呆呆坐着。

向也个子不算高的，站在队伍后面几排，她听着老师的口令报数，之后愣愣地望向男生队伍那边。

程屿的身高约莫一米八几，在班级里面并不算是最高的。

可少年偏偏最会吸引人视线。

他不拘地站在那儿，站的并不板正，脖颈露在校服外面长长的一截，阳光撒过来的同时好似泛着光似的。

向也看得有些愣神，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喊她。

“向也？向也？”

“……嗯？”

回神，扭头看见隔壁女孩儿束着差不多的马尾辫。

苏日佳对向也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她是班级里面成绩最不好的那个，直到这学期程屿转班过来，她才稍稍注意到她。

“听说你和程屿同学相处的还不错？”

向也愣愣点头，唯唯诺诺的，“嗯……他是个很好的人。”

“哪里好啊？”

“哪里都……挺好的。”

苏日佳扁了扁嘴，似乎有些无奈，“好吧。”

向也头更低了点，她很少和同学交流。

程屿来了之后才好上一点。

而且程屿又特意嘱咐过她，不许她和别人说他的事情。

前面体育老师拍了拍手，“好了各位，你们先想一想班级的口号是什么，有项目的同学分组去练习一下，这节课就不给大家布置其他的任务了，专心准备周五的运动会就行。”

“好耶！！！”

伴随着同学们的欢呼声，队伍也一哄而散。

向也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一个的小团体有些呆滞。

苏日佳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有没有报呼啦圈的项目？我们可以一起。”

向也忙不迭点头，“嗯嗯我就报了那一个。”

“正好，那我们走吧。”

苏日佳很热情，她一边拉着向也的胳膊还一边说着。

“我朋友学文科转到其它班级了，你要是也一个人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吗？”

向也没立刻答应，因着刚刚苏日佳问了她程屿的事情。

她难免有些担心。

如果苏日佳是为了了解程屿接近她的话，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大抵是向也的犹豫表现的太过明显，苏日佳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放心，我不喜欢程屿同学。”

她拉着向也的手保证，“也不拜托你帮我送情书。”

向也有些尴尬，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什么。

“哎呀走吧，大家都集合了，就差我们两个了。”

向也点头，“好。”

呼啦圈的项目有整整二十人。

而且为了训练方便，大家只能在两个集体项目中选择一个报名。

全班同学差不多就这样被分成两组。

训练的时候男女生自动分为两个小集体，向也被苏日佳推到队伍中间。

男女两队衔接的地方被一堆同学起哄着推过去两组人。

向也虽不太爱和人交流，但班级里面的八卦还是多少知道一点。

知道那两对同学都有交往过密的嫌疑。

她回避着大家对他们打趣的话语，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

混乱中向也抬头匆匆看了一眼，程屿就站在她对面的位置。

他似也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趣，是懒懒站在那。

大抵是向也的目光炙热，他掀了掀眼皮看过来一眼。

匆匆对视间向也慌乱低下脑袋。

心跳乱成一团解不开毛线。

如果没看错的话。

程屿刚刚好像笑了。

对着她。

被起哄的对象终究还是把手牵在了一起。

这个项目的规则是全部同学围成一个大圈，然后在其中一位同学身上套一个大呼啦圈，大家不能松开手传递呼啦圈，最后再回到第一位开始的同学身上，比的是速度。

向也讨厌这种集体项目。

不是她没有责任心，只是她太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拖大家的后腿。

她站在女生队伍中间的位置，苏日佳就在她旁边。

苏日佳感觉到什么，转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向也。

“向也，你很紧张吗？”

“我感觉你手心都出汗了。”

“啊我……”

“可能是天热。”

苏日佳抬头看了眼。

今天是阴天，没下雨都算不错。

怎么都看不出热。

将信将疑地低头，苏日佳又扯了扯向也的手。

“刚刚，我好像看见程屿在看你。”

“没，一定是你看错了。”

“……好吧。”

向也觉得自己还挺幸运，随便选的项目没那么难。

隔壁那个大排长龙实际上就是二十人的绑腿跑游戏，一个人配合不好都要重来。

呼啦圈虽然也需要配合，但有很长的空闲时间，不用一直把自己困在那种紧张的情绪里面。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项目也就完整地做了五次。

大家都觉得其实还不错，很快就解散去休息了。

向也松了口气，苏日佳没放开她，“走吧，我们去超市买水喝。”

向也不太想去，想了想怎么拒绝，又没说出口。

“那走吧，我陪你去。”

“别客气，我请你。”

向也这次慌乱拒绝，“不用了，我不是很渴。”

“请你的你就收着吧，就当是感谢你愿意和我做搭子。”

“啊……好。”

向也点了点头，“那下次体育课的时候我也请你喝一杯。”

“好啊，我们下课再去买。”

体育课不会点名，所以提前偷溜也无所谓。

这个时候没下课，超市的人不多。

苏日佳也不是个急性子，学校超市不算小，走完也要个三五分钟。

再加上两人边走边看的，也就更慢了一点。

向也几乎不怎么来超市。

高一的时候来过几次，是中午不想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过来买了个面包吃。

因为总是一个人过来，看着身边的人都成群结对的，会让向也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这次有人陪，她难免放慢脚步，就逛得久了些。

苏日佳挑了瓶水，也喊向也挑一瓶。

向也看了眼苏日佳手里拿着的尖叫，随便拿了一瓶雪碧。

饮料架子再往里面走几个货架就是日用品。

向也忽然想起什么，自顾自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卫生巾的货架在超市最里面的角落那儿，向也稍稍扫了一眼，便看见程屿上次给她带的那一款。

她忍不住牵起唇角。

虽然也替程屿感到尴尬，可一想到少年也曾站在她这个位置，伸手从货架纠结着拿下一包。

噢……

也许他并不纠结。

向也想起程屿说过，他家里有个妹妹。

他也会偶尔给她带。

“向也？”

苏日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你来姨妈了吗？”

“没有。”

“那怎么站在这儿？”

“就随便看看。”

“好了没什么要买的就走吧，一会儿下课人该多了。”

“好。”

回去的路上苏日佳和向也聊的兴起。

向也发现她大约是开学的这一个月寂寞疯了，现在说话说得都停不下来。

“向也，还好有你。”

“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得？”

“怎么过得？”

“我新同桌是个男生，就是那个万程阳，他闷的很，除了学习根本不管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苏日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都没人能说话，快憋死了。”

“那怎么不找其他同学聊天？”

“找了啊，他们都有人一起，不喜欢接受第三者。”

苏日佳的这个形容好笑，向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我说真的！你没听说过吗？三个人的友情最拥挤！”

“还真没……”

向也想了一下，自从上次考试那次之后，中午她都和程屿还有万程阳一起吃饭。

不知道这算不算友情，但她还没觉得拥挤。

想到这儿，苏日佳恰好开口问。

“向也，我们以后能不能一起吃饭啊？”

向也模样有些为难，苏日佳连忙解释。

“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以倒是可以。”

“就是……”

向也有点为难。

苏日佳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紧张地盯着向也，期待又害怕似的，“就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四个人的话，你觉得拥挤不？”

“……？”

苏日佳没理解向也的意思，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坐在向也隔壁。

对面坐着程屿和万程阳。

“……”

苏日佳远不像下午那样侃侃而谈，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她拉了拉向也的袖子，凑到她耳边。

“会不会有点尴尬啊？”

没等向也开口，一道洪亮的男声顿然出现在耳边。

万程阳没给一点面子，啧了一声，“我觉得也就还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