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下了一夜雨,整座山头就像被清洗过一样,洗去了沉闷。山间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连水汽都觉得凉爽。鸟儿叽叽喳喳,水石撞击声显得格外悦耳,树木的芬芳让人心情十分宁静。
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陆正莲回想就脑壳疼,看到如此的环境,瞬间就豁达了。他晃悠着双臂,现在想来,还真亏他身体素质强悍。
崔岩从早上开始就不断下意识挠脖子,陆正莲发现过几次。
后面准备动身往镇上的时候,特地绕到了崔岩后面,想看看什么情况,一大片的血红明显不对。
“崔叔,药膏还有么?我帮你擦下脖子,都抓出血印了。”陆正莲翻开崔岩的领子看了看,好像是被东西咬了。
“擦过了,没用,一会到镇上再看看。”崔岩催促着:“没事,赶紧出发吧!”
“阿铭...”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看过去,是一位温婉的女子,皮肤白皙,红唇上扬,年纪三十出头,与阿铭看上去差不多大。站立的地方与身后景象对应,好似一副油画。
“花...花姐...”阿铭难以置信,始料不及...
周长久:“这是?”
阿铭愣在原地直盯着女子...
陆正莲:“谁啊?”
阿铭嘴唇颤抖,依旧没有回答,眼中噙着泪...
陆正莲,周长久:?
女子莞尔一笑,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最后,阿铭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去镇上。
他们只好跟着其他村民的拖拉机,三个人在路上,各怀心事。
一路上,陆正莲舒服地靠着,把手伸出去触碰树叶,眯着眼感受着真实。
崔岩拿着平板,整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中间还时不时插入语音对话备课的内容。
一路上,说是轻松,也是沉重。
到了镇上,崔岩直奔警局,陆正莲紧随其后。中间也看到了巡山队回来报备情况,门口坐着的,还有之前失踪的家属。事情很顺利办完后,陆正莲就想在镇上走走。
周长久靠着打听来的位置,迫不及待要去药馆看看,顺便把崔岩带去,看看脖子是被什么咬了?
就这样,三人达成一致,分了两路!
镇上的房屋大多都是统一形状,经历过年岁,有了陈旧的乏味。
但是有一点陆正莲还要想想,乍一看,镇上建筑布局十分传统。实际上仔细瞧瞧,这个布局,是要把这个镇变成了一个聚阴之地,可谓是阴毒。
陆正莲隐约察觉到了关键点,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在具有标志性的地方来回穿梭。
跑的都出汗了,面色赤红。最后确定,这个镇的布局是被后来修改的,有些地方有整改翻新的痕迹。
布局的人心术不正啊。陆正莲第一直觉感叹。细想又不对,毕竟镇上的人看起来也没有被阴气腐蚀。
那也能说明布局的人道行很高。
“哎...你挡着路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带点不耐烦又带点傲娇。
陆正莲转过身去,看到了昨天梦魇里,那张清秀的脸,以及昨天见到的...同样的...装扮。
“离亭。”他喃喃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对方闪现诧异,又好像不诧异地反问:“你认识我?”
陆正莲还是一直盯着他,嘴巴都没合上。突然的惊讶,下意识捏了下自己的大腿,是真的?
“喂~”离亭晃了晃手中的宣传手册:“你能让开吗?”
陆正莲像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死死地拉住离亭,手指想要感应他的脉搏,被离亭发现后狠狠的甩开。那个眼神流露的凶狠把陆正莲吓了一跳。
离亭:“你干嘛?”
陆正莲露出窘态,那点心思被别人发现了。因过度激动引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口干舌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好在他脑子灵光,立马问:“你在无间地狱跑出来了?”
离亭没有回答,但是眼神的转变,令陆正莲毛骨悚然。
陆正莲紧忙说:“我也是...”
离亭:...
陆正莲见离亭上下打量他,没有给回应,想要上前套近乎,抓了离亭的衣袖,离亭躲开,他抓的越紧。
两人就这样拉扯...
“你干嘛呢?”这时一个老翁走了过来,推开了陆正莲。
离亭立马变脸,略带点委屈地说:“爷爷,这人好奇怪,把他押到警局去吧。”
陆正莲:...
老翁:“先生,这条道本身就是单人道,我看你在这都转了好几圈了,十分影响别人出行。”
陆正莲十分不好意思,客气道:“对不起啊,老先生,我不识路,所以一直转悠。”他随意找了个借口,继续说:“还有您家小孩,特别眼熟。以为碰到熟人就太激动了。”
老翁看了看,无奈叹了口气:“离亭是在镇上游客服务中心工作的,这几天都站在路口做游客指引工作,你过来可能都见过几次了,眼熟也正常啊...每个眼熟你都是这么抓着别人的吗?”
陆正莲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说完,带着笑意地向两人道歉。
目光相撞,离亭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
陆正莲打了个寒颤。
难道...真是我的死对头?
——
巫蛊之术从远古时期开始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造成的恐慌至今都有影响。
想到那时候,世间正处修行鼎盛时期,百家争鸣,也是最乱的时期,各家为修为术法争个你死我活,走火入魔大有人在,导致越来越多的门派走极端。
南山三十六峰本是仙境之地,十分适合凡人修行,却被搞得乌烟瘴气,直到镇山仙器十二时炉出世,才有陆正莲世主的名头,就是为了对抗当时十分霸道的蛊族。
巫蛊传下来的一脉有两大分支,渭阳巫族及苗疆蛊族。
渭阳巫族的巫师,偏向天象人文医术传承。
苗疆蛊族的蛊师,偏向制作最毒的巫蛊术。
两大分支一直吵的不可开交,对外只说自己是正统。
蛊主,是蛊族中地位最高的统领。
离亭就是蛊主的儿子,也是蛊族最具名望天赋的蛊师。
只是当时离亭攻上南山的时候,全副武装,并未看清长相。
——
他...真的跑出来了。
好在当时我也是蒙着面的,他应该没见到我吧。
不过...是他,我是不是可以解蛊了?怎么让他给我解蛊呢?
不行,不能跟他说,他当时可是诅咒给我下蛊的,被我关在无间四千年,被他知道再折磨我四千年?
我现在可没能力跟他斗。
啊啊啊啊...不能想。
陆正莲越想越脑壳疼,喃喃自语,把自己搞得十分聒噪。
末了,还是忍不住想: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吧,是吧...他刚刚那样打量我,应该不知道是我。
果果啊?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知晓陆果失踪,到来青水镇,再到离亭出现...他整个人格外的焦灼。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找落脚的地方。
陆正莲带着问题走了几次,都没有好好地逛逛这些建筑街道。曲折蜿蜒的小巷里,居民坐在门口晒着太阳,聊着天,十分安逸。
没有城市的忙碌,感受别样的人文文化,他走的越来越慢,丝丝入耳的古笛声,是给他一点安详的镇定剂。
转悠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个顺眼的地方:心想客栈。
此刻的他异常疲惫,坐在客栈门口的沙发上,仰着头,尽量什么都不去想。
周长久从药馆回来倒是有了一点发现。梳理了一番,准备跟陆正莲商量,看着他苦脸闭眼的样子也就放弃了。
三人跑了一天,都有不同程度的累,这两天十分混乱,日子跟过了二十天差不多。
崔岩证实是被蛊虫咬了,好在仅仅只是咬了,没有被下蛊。被蛊虫沾染上的后遗症也是很可怕的。
之后几天,崔岩全身会奇痒无比,最好的方法就是泡药罐,他一把年纪了,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月色冰冷,凉风兮兮。明明屋内空调都开到了30度了,还是感觉阴冷。
在洗手间泡药罐的崔岩连打好几个喷嚏。
陆正莲反复跑了几趟,客栈前台都没有人。打着上面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整个客栈跟空了一样。
昏暗的楼梯间,感应灯没有任何反应了,他拿出铜镜想看下这个地方有什么情况?铜镜也无任何作为。
这时候从楼上传来金属的撞击声,那是一串一串钥匙的声音,尖锐地要刺穿耳膜。
“有人吗?”陆正莲鼓足勇气喊道。
楼上的金属声戛然而止。
此刻,周边安静的只听到陆正莲的心跳声。
他屏住呼吸,用手敲击着木梯,那是一串暗号,周长久能懂的暗号。
倏忽,楼梯间的灯亮了。一个人影从角落走了出来。
“阿久...”陆正莲以为搬来的救兵,定睛看了下十分诧异,来人身穿藏青色的中式长衫:“离亭?”
“是你啊?”离亭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手拿着一大串钥匙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陆正莲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