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影节那天上午。
叶淮枫来到山禾的店里,一是提前试穿晚上发布会的服装,二是用名气来增加山禾品牌的曝光度。
程菀在VIP试衣间接待他,叶淮枫脱下自己的衣服,让程菀帮他量尺寸,他晚上即将作为山禾高端成衣线的代言人出场。
“叶先生,您的这条项链很别致。”程菀给他修改衣服肩宽的时候,发现了他脖子里带着的那条赵思远送给他的项链。“我可以看看吗?”
叶淮枫有稍许犹豫,还是把项链摘下来让程菀看。
只见程菀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上,仔细观察着项链上的细节,项链做工很精致。“这是一条vintage项链?”程菀问道,这条项链和她记忆中那条有出处,或许是她早已忘了那条项链长什么样子了。
“不是,很早之前就有了。”叶淮枫记得他一开始认识赵思远的时候,她的脖子里就带着这条项链。
有一天,项链的掉了,赵思远焦急地找了很久,最后还是他发了有偿寻物的帖子帮忙找到的。
原来是项链扣头断了,从赵思远的脖子上脱落了下来,掉在了操场上。等他拿到首饰店去修,工匠还惊奇地指着原来的项链扣头告诉他,“你看,这是定制的,上面还写着缩写呢。”说着,工匠摩挲着那小小的字,“不过时间久了,看不清写的什么了。”
叶淮枫带着修好的项链,兴高采烈地跟赵思远讲了工匠说的话,然后把那个旧的扣头小心翼翼的放在她手上,“收着吧,没准你能靠这个找到自己的父母呢。”
赵思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个小零件,对着湖边抬手做了一个抛掷的动作,叶淮枫看到却来不及阻挡,不远处的水面已经泛起了小小的涟漪,“你……”
“没有必要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来了。”赵思远扭过头去,不再看着湖边。
“前面的戒指是?”叶淮枫听到程菀跟她说话,忽然从回忆里抽离了回来。叶淮枫抢了程菀手中的项链,“没什么。”
程菀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转身让助理又取了几件衣服供叶淮枫试穿。
#
电影节是在下午开场的,各路明星云集,毕竟往年在这个时间段是没有什么大型对外活动的,能够有增加曝光量的机会大家都尽力参加。
毕竟这种商业电影节和权威的电影节有所不同,走红毯的嘉宾除了明星、演员、导演外,还有一些凭券入场的人士。
赵思远在远处看着看着,困意逐渐涌上来,开始期盼着什么时候结束。
不出所料,此次的电影节奖项是来者有份,各种名目的奖项,让赵思远瞠目结舌。但是周围的各路粉丝们却很高兴,自己家的哥哥姐姐实至名归,可谓是皆大欢喜。
晚上的庆祝晚会是在游轮上举行的,游轮的赞助商是周律山,此外有一艘经过特别装饰的游轮在庆祝活动的中场驶入大家的视线。
赵思远定睛一看,原来是山禾的品牌发布会,庆祝自己的总店在这里落成三年,并且由程菀宣布了自家的品牌代言人,周丽柔和叶淮枫。
知晓他们家八卦的人听后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好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个是自己家的亲女儿,另一个是和女儿上恋综炒CP的男明星。”
“啧啧,你说昨天网上那张照片,一个男的带着女的在地上停车场那张,不会是他俩吧?”
“人家正主还没出来认领呢,你们着什么急?”
“……”
赵思远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听八卦听的不亦乐乎,果然,名利场很有趣。
表演结束后,是程菀的个人专访,她站在游轮高处的甲板上,打扮精致,穿着香云纱织就的旗袍,手上戴着一对大玉镯格外显眼。
程菀一上来先是感谢了很多人,然后讲述了自己和先生创业的艰辛,最后讲了一下品牌的设计理念。
大家听的昏昏沉沉,终于到了自由采访的时间,大家才稍微打起了精神。赵思远被这种随机提问提起了兴趣,开始端正了身子开始听。
“程董您好,请问您对于您的品牌的这两位新代言人有什么看法呢?”
程菀笑了笑,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叶淮枫,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了,“首先我们说男装代言人叶淮枫、叶先生,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他自身的时尚理解力和表现力都很高,还有就是他的粉丝群体的审美水准也比较高,很符合我们品牌的调性。”
然后她看了看台下,台下的反应平平,毕竟她说的都是些老少皆宜各不得罪的客套话,“至于女装的代言人周丽柔小姐呢……”
台下传来一阵嘘声,都知道程菀和周丽柔是母女,周丽柔舞蹈梦不成,转战演艺圈也毫无水花,他们夫妇还要砸钱给女儿炒热度,这次又让她成为自家品牌的代言人,显然给人一种周丽柔要和叶淮枫同咖位的错觉。这些小心思,在场的看客又都是在各种圈子里混的,谁不清楚他们这家人的小九九呢。
主持人前来救场,转移了话题,赶忙夸发布会现场布置的有格调,程菀过往在服装设计上的成就。等台下的嘘声渐渐平息,主持人接着让台下的记者继续刚才的采访。
程菀周律山夫妇赞助的公益组织也派了代表过来,他们的记者站了起来,“程设计师你好,我们都知道您和你的先生共同开创了‘宝贝回家’这项公益活动,就是把丢失儿童的信息印刷出来,然后贴在您旗下服装标签上。”
“是这样的。”程菀点头,看了看台下自己的丈夫,两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的温情升腾而起。
“听说您最初的初心、是来自于您自己有同样的经历,”采访者看看了程菀,没等她回复,自顾自说了下去,“那请问,为什么您没有把自家走失的孩子照片放上去呢?”
程菀的脸色变得难看,她还是故作镇定,几十年的经验让她变得对处理这样的问题游刃有余,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相比于大众,我们有更多的财力物力去搜寻自己孩子,所以还是把宝贵的注意力留给需要的人吧。”说完,她点了点头,示意主持人来收尾,自己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周律山察觉到自己夫人情绪里的失落,快步跟了上去。
#
游轮一间豪华观景套房内。
“菀菀,你怎么了?”周律山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背,程菀坐在床上,正在低声啜泣。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们还是抓住这件事不放?我的孩子丢了,我也心疼。为什么每当我快要忘记的时候,总有人来揭我的伤疤呢?”程菀说着说着,很是气愤,泣不成声。不知道她是在思念女儿,还是在责怪记者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律山拍了拍程菀的肩膀,掏出手绢递给妻子擦眼泪。
随后他在窗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在硕大的游轮观景窗反射的灯光下,能看到他鬓角上冒出来的几缕白发,他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钱包,只见他的钱包里有半张相片,用塑料薄膜塑封着。
照片上的人大家都很开心,围坐在生日蛋糕前,有的人脸上还抹着奶油。周律山用指腹摩挲着照片的角落,那是一张小女孩的脸,可能是她距离镜头较远的缘故,显得比众人更加模糊,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小女孩在开心的笑着。
“到头来,我们连女儿的一张照片也没有。”周律山开口了,他的话音里藏着一丝哭腔。
“那怎么办呢?那时候我们都忙,咱们的事业又刚刚起步,没空带她去拍照片,谁成想她竟然走丢了呢……”
“哼,你自己的女儿的照片你可没少给她拍。”
“我的女儿?你说媛媛?”程菀听了激动的站了起来。
“是啊,家里她各个时期相册都堆成山了,我们宁宁的呢?”周律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继续说道,“她走丢了,想贴一张寻人启事,家里都没有她当时的照片,只有一张出生照。”
周律山把照片递到程菀面前,指了指角落里的小女孩,“就连我手里这张,还是邻居家过生日,她去人家家里玩抓拍到的。你看,只有她的半张脸,还那么模糊……”
程菀自知理亏,她对自己的大女儿是有偏爱的。大女儿周丽柔是她和前夫钱志维生的,两人在女儿三岁时离婚,程菀和女儿相依为命一段时间,才又遇到了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周律山。
程菀在大女儿身上倾注了自己前半辈子的心血,连同她自己的梦想,她也在潜移默化之间灌注给了大女儿。她的大女儿之于她,更是像她对自己的再次托举。
“对了,我之前一直忍着没说,为什么你女儿要用我女儿的名字?我的女儿走失了,她就悄悄地霸占了她的名字?怎么,是想彻底取代我们宁宁吗?”宁宁是周律山和程菀二人结婚后生的女儿。
“你怎么那么计较?媛媛她敬重你,自愿改名跟你姓。你手眼通天你有本事,宁宁走丢了,你撇下我和媛媛,天南海北找了两年,最后不也是放弃了吗?”程菀习惯性地捍卫大女儿的权利,反过来讥讽自己的丈夫。
“你、你不知道……”周律山变得有些急躁,但他知道,现在是时候说出他当初放弃找寻女儿的理由了。
一段无奈的过往就此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