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阿普比,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
可笑的是,我在白天还劝说他……没想到我先落入了这般狼狈的境地。
我正在努力克制自己越来越惊慌不安的情绪,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无声地哀求他。露西在我怀里安然入睡——但是她不知道,那可能是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我的安妮·哈克!
我害怕他看不出来我在哀求他,于是我屈辱地下跪了。我脸上有着被冷风吹过的苍白,还有落下面子的红——但是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阿普比施了个魔咒,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我发出让我自己都吃惊的沙哑的声音:“我请求你,藏起我和露西,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什么都能答应……汉皮。”
阿普比没有说话,只是带我去了壁炉,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是黑魔王那里吗?
我的心怦怦直跳,惊恐胆怯地听从他,像一个犯人进入刑讯室似的——两条性命都掌握在阿普比一念之间。
结果我到了汉弗莱的家。我万万没想到。我最终到了我家旁边的地方,可笑的是,现在这里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在我家隔壁!
“谢谢。”我礼貌地说完,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无力地瘫倒在地板上,但是双手牢牢抓住了露西。
“她可真能睡,”汉弗莱说着,拿出魔杖,“牢不可破咒,你刚刚答应我的……否则我随时可以把你们带到——你知道是谁。”
我痛苦万分,但还是施了个牢不可破咒,汉弗莱不客气地把露西弄醒了,她在嚎啕大哭中成为了我们的见证人。
我在施法的时候还是瘫坐着的,汉弗莱居然没说什么。过了好几分钟我才站起来。
我小声问道:“她是不是……是不是……”
“她还有精力嚎啕大哭。”汉弗莱回答。
“我问的是安妮,”我恳求他,“你能够打听到她怎么样了吧,她就在隔壁,一步路就能知道。”
汉弗莱深深地看着我,良久之后才低声说:“我会的。”
我环顾四周,问:“你的父母呢。”
“死了。”汉弗莱言简意赅地说。
我识相地闭上了嘴,和汉弗莱分别深陷在两张沙发上。孩子哭累了,又进入了香甜的梦里。我直视前方,迷离的双眼看着汉弗莱娇嫩俊美的脸,他一双深陷的、不安的眼睛闪烁着忧郁的光芒,瘦削细弱的胳膊和双手垂在身旁,带着一种疲惫而优雅的姿态。
我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怎么说呢,还有点复杂。我们为了名利,也为了生命安全,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我不恨他,因为他救了我——即使在我和他冷战多年后。
可我迫切想知道他到底支持谁,我希望他是因为迫不得以才和食死徒走那么近的。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想,我自己也说不清。
想着想着,我便沉沉睡去了。
于是我就不分昼夜地躲在了汉弗莱的房间里。大清早,我就起床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了长沙发上,冷汗连连。远处是活蹦乱跳的露西。
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急切地想要寻找汉弗莱,但是客厅里除了女儿的笑声,什么都没有。
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黑袍人进来了。
我条件反射拿起魔杖,见到是放下兜帽的汉弗莱,才收回了魔杖。
“安妮她……”
“我不能去看她,”汉弗莱阴郁地回答,“你的文章所传递的思想和观点显然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这种影响力无疑使得某些人或团体对你产生了警惕。因此,他们正在寻找你,让你为他们正名,显然这是最好的情况,更大的可能性是……如果我去看她了,他们会怀疑我的房间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哦,”我无精打采地看着他,“那给我一根雪茄吧。”
汉弗莱彬彬有礼地说:“梦里什么都有。”
“哦,汉皮,”我亲切地称呼着他,“我什么时候能再次动笔?”
“等待局势明朗之时,”汉弗莱尖利地说,“你不会又有着什么可笑的主意了?难道你要去陪伴你的亡妻吗?”
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不要这么说了,她或许还活着……”
汉弗莱冷漠地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换了个话题:“你希望谁会赢?”
汉弗莱狡猾地说:“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局势中,两方势力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均衡状态,彼此之间的实力对比显得尤为紧密,难以清晰地分辨出谁占优势……”
我打断了他:“我希望听你的真话。”
汉弗莱的神色像是我问了他什么极其可笑的事:“这重要吗?”
“对我来说,以前这可有可无,但是现在,我迫切希望听到你的真实想法。”我真心诚意地说。
“在你面临个人悲痛之际,对于局势的评论可能受到情绪影响。在此,我理解并尊重你。至于我本人,由于缺乏相关信息和具体利益关联,因此在当前事态发展中保持中立态度,未来立场将视情况发展而定。”
我困惑地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汉弗莱冷漠地说,“你的妻子死了,你就开始马后炮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什么都不在乎,谁赢了我就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