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
玉宁说:“给我更衣。”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郡主拿出了士兵莅临战场的气魄,但仆从还是很配合地为小郡主更衣洗漱。
玉宁觉得热退了便是好了,于是很是自信地从屋内走了出去。
却不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感到脚下软绵绵的,一脚踩下去像是踩在云端一般,晕乎乎的。
一时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来平衡身体。
一只手横过来,先一步捉住了她,让她不至站不稳而摔倒。
她眨了眨眼,正要道谢。
却见是卫玦。
卫玦见她站稳后,松开了手,好整以暇看着她。
好似将“我方才帮了你”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
玉宁臭着脸,干巴巴地含糊不清地憋出两个字,“……谢谢。”
声音小如蚊蚋。
卫玦唇角一勾,一抹明显的笑意浮起,“不谢,举手之劳。”
玉宁:“……”
她更难受了。
不过不等她想出什么挑衅他并一雪前耻的话,她很快便注意到了外间还有父亲与太医一同在等候着。
“父亲。”
她说。
玉颂将方才一切收入眼底。
原先只觉二人不和。
然而方才瞧着卫玦之举,又与昨日其安排两相结合。
只怕这个不和,还有待商榷。
他敛了心神,侧身对太医抬手道:“小女昨日落水着凉发热,不知是否有碍,劳烦太医了。”
着官服的老太医资历深厚,对于玉宁诸如此类小题大做的请脉之由早已司空见惯,因而只是道:“无妨,下官分内之事。”
说罢,太医上前来,对玉宁道:“郡主请。”
玉宁抬了手,任由太医诊脉。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
片刻后。
太医熟稔地写了方子,转过身向王爷道:“回王爷,郡主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尚且有些虚弱,下官已开了药方,只需如上抓药煎制,不多时便好,平日注意饮食勿要辛辣刺激即可。”
下人接过了药方收好,玉颂客气道:“劳烦太医了,小女自幼多由太医诊脉,从无出错,本王时时感念,若太医不嫌,府中厨艺尚可,略显薄技。”
话到这,玉颂也不好将一旁站着的卫玦置若空气,便接道:“小将军不嫌,本王做东,邀二位寒舍小酌。”
玉宁盯着卫玦,眼神暗示,写满了“速滚”。
卫玦看了她一眼,似是明晓了。
玉宁微松口气。
卫玦拱手道:“那便叨扰王爷了。”
玉宁:“?”
玉宁小脸鼓成了包子。
卫玦神清气爽地站着。
这时,太医却是摆了手,道:“王爷心意下官心领了,只是近来太后身体抱恙,卧床不起多日,今日出宫已是特例,下官万不敢耽搁太久,若是有何不测,下官只怕担待不起。”
此话一出,除却在为小事生闷气的玉宁外,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这一番话信息量却不小。
太后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时硬朗不足为奇。
但这卧床不起四字一出口,只怕是……
这是大事。
若非太医与玉颂多年来的关系,只怕不会说出口。
卫玦与玉宁有婚约,是一家人。
而这话的弦外之意在于,太后时日不多,只怕到时王室守孝,这婚约便要一拖再拖了。
为免夜长梦多,早些完婚,才不耽误了郡主与卫小将军。
二人听懂了其中意思,面面相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多谢,”玉颂拱了拱手,而后命令下人,“送太医回宫。”
太医应承,没再说客气话。
玉宁并没有察觉到气氛已经有些微妙了。
她很没有眼力见地问道:“真要留卫玦用饭吗?我觉得卫将军事务繁忙,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留下来。”
卫玦挑了挑眉,说:“不勉强。”
“玉宁。”
玉颂转过来看着她,训道:“不得对客人无礼。”
“哦。”
玉宁嘴上答应,脸上却非常不服气。
趁着父亲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空隙,玉宁对着卫玦做了个鬼脸。
卫玦眯了一下眼。
他转过身,玉颂此时正在同家令说着什么,神色有些凝重,大约是方才太医的话所致。
卫玦收回目光,往玉宁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玉宁立刻防备地看向他,道:“做什么?”
卫玦笑了一笑,脸上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道:“你猜我与你在桥上争执的那日发生了何事?”
这话好没来头。
玉宁狐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心中有些好奇,但又很不想如了他的愿上钩。
不过卫玦并不需要她配合,自顾自地接过了话。
“那日我赶至宫中,将军中要闻亲自禀告于陛下,陛下听后大喜,直言要嘉奖臣。”
卫玦的语气透出一股微妙的引诱,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只等她开口。
这番循循善诱,从不使用脑袋思考的玉宁果不其然上了当。
她哼笑一声,很是鄙夷,“满脑袋功名利禄,真不害臊。”
等的便是她这一句了。
“非也。”
“我跪于大殿之上,以首抵地,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卫玦微微一笑,终于道:“臣非玉宁不娶。”
这话一落。
玉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而后,她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卫玦,我与你不共戴天!”
卫玦大笑出声,轻松地接住了她那不堪一击的拳头。
今日他没有穿玄衣软件,腰间也没有佩刀,没有在军中的那一身煞气。
好似还是当年那个不曾入军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甚至还洋溢着一丝难得的小得意。
玉宁气得要哭了。
她简直恨死他了。
但很不合时宜的是,她又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股不可言说的钦佩。
此贱.人为了害她,连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不愧是卫卑鄙。
一如既往地讨厌!
玉宁如此想着。
这厢动静有些大了。
玉颂转过了身,简直眼前一黑。
那孽障竟公然在府中对未婚夫出手,幸而卫玦只是出手一挡,并未计较。
“玉宁!”
玉颂撇开家令,大步过来,只觉要被她气得脑袋疼。
“赶紧住手!在家中对贵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向卫小将军赔礼!”
玉宁转过来,看向父亲,难以置信,“我向他赔礼?!”
玉宁脑袋都要气冒烟了。
卫玦状似大方道:“王爷言重,小打小闹而已。”
“?”
玉宁又转过来看向他,说:“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玉颂又是一声:“玉宁!休得胡言!”
玉宁嘴巴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卫玦。
只觉满腹委屈无从申诉,又气又急。
恰在这时。
玉颂对卫玦道:“前些日子,令尊来府上议说婚期,那时本王言不急,然今非昔比,为免日后生出变故,还是早日完婚得好,还望小将军把本王所想告知令尊。”
卫玦知晓他的言外之意。
此时卫家如履薄冰,事事顺帝心,皇帝暂且找不出卫家错处,挑剔不得。
然而日后,若是太后不测,朝廷命官与王室成员一同守孝,婚期便将延后,到那时,如日中天的卫家与任何世家来往都将令陛下生疑,若是守孝结束,婚期如约,尚且作罢,若一日不完婚,卫家便一日没有背靠王室,便一日是陛下眼中钉。
卫家遭罪,与其有过婚约的玉宁即便无辜,但只要令陛下忆起卫家,便也只会惹其生厌。
教陛下生厌的,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卫玦知道个中缘由,神色端正了些,道:“是。”
然而玉宁却如遭雷击,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玉宁痛哭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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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