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乐意。”邱以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心里乐开了花。围在阿曼罗身边的其他小姐见状,见邱以文似乎是得到了阿曼罗小姐的喜欢,便也纷纷与她交谈起来。
一群小姐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邱以文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这丝拘谨很快便被愉悦的氛围淹没。
看着好不热闹的邱以文,胡安却在一旁阴沉着脸,恨得牙痒痒。
“胡安,我们去舞厅中央跳一支舞吧。”胡安的丈夫见她闷闷不乐,有些不忍。他向胡安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轻声对胡安道:
“一件衣服而已,不要生气了,等舞会结束后我找最好的裁缝给你做,好不好?”
但这句话却好像更激怒了胡安,她猛地拍掉丈夫伸来的手,脸庞变得有些扭曲,就连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
“一件衣服?你以为就一件衣服的事?我胡安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最好的东西只能先给我用!现在多了一个阿曼罗就算了,她伊莎贝拉算什么....!”
胡安的丈夫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胡安的嘴,然后猛地转头看向阿曼罗小姐的位置,看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胡安刚刚说的话吗,这才松了一口气。
平静下来后,他也有些不满:“你怎么能在这儿说这种话,被阿曼罗小姐听到了怎么办?”
胡安性子急,话刚脱口而出后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此时只能悻悻闭嘴。
但她还是越想越气,在自己的座位上憋闷了半晌后,还是无法消解这口恶气。带丈夫离去的空隙,她阴沉着脸,召来旁边的侍女,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些什么。
说完后,她胸中的气仿佛就次疏解了。胡安长舒一口气,突然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连腰背都挺直了。
侍女听完胡安夫人的话,相反的,她全身的神经都在此时瞬绷紧,如临大敌一般,低着头匆匆离去。
伊莎贝拉和佩德罗正在与一对夫妇愉快地交谈。克鲁兹夫妇掌握着巴塞罗那很大一部分经销渠道,认识许多优质客源。如果能与他们达成合作,便可以更小的成本将佩德罗进口的中国商品贩卖到喜欢它们的人手中。
沾了邱以文的光,这位原本不太愿搭理佩德罗的克鲁兹先生现在也愿意提供给他们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
伊莎贝拉满面红光,非常激动地介绍着他们经营的中国贸易以及中国的商品。按克鲁兹先生的意思来看,他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推广的渠道,但是否能成,还得看他们自己。
伊莎贝拉正沉浸在这场会谈里,但突然感觉有什么人撞了她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倒,还好身旁的佩德罗扶助了她。但令她感到不妙的是裙摆上传来的冰凉黏腻的触感。
伊莎贝拉低头一看,果然,裙摆上出现了一朵紫红色的酒渍,如同一朵盛开的梅花。
“噢!我的上帝!”伊莎贝拉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裙摆,一个难以名状的心疼之感如喷泉一般涓涓涌出。
天呐!她最最喜爱的礼服,就这样被毁了!
心疼过后,是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她忍不住朝着那位不长眼的侍女骂去:“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眼睛呢?”
侍女不住地向伊莎贝拉道歉,瑟瑟发抖。“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这边的动静太过明显,酒杯碎裂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邱以文也因为伊莎贝拉的怒喝,打断了与其他小姐的交谈。她回头向伊莎贝拉看去,就看到了伊莎贝拉拉着赃污的裙摆,一脸囧态的模样。
“伊莎贝拉!”邱以文心头一紧,连忙赶过去,拉住了伊莎贝拉想要继续斥责侍女的心。“不要在这里丢了风度,快,我带你去换一件。”
还好当初准备了两套。邱以文将伊莎贝拉带到了一间偏房,换上了另一套礼服,
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设计了两套,一套是伊莎贝拉今天穿的,明制长袄配欧式下裙。一套保留了全部的明制上袄和马面裙,只在罩裙和配饰上融入了欧洲风格。因为第二套的中式元素太多,伊莎贝拉还是想保守一点,所以就没有成为今日的礼服首选。
但现在似乎也没有选择了。伊莎贝拉换上那套马面裙,失去的裙撑的束缚,这件裙子在伊莎贝拉身上显得异常灵动。伊莎贝拉忍不住转起圈来,马面裙的裙褶被流动的风撑开,像一朵含苞的荷花正在她脚下绽放。
"夫人,您等等,还有发饰没有完成。"邱以文适时制止住玩心四起的伊莎贝拉,将她发上的发钗摘下,换了一顶欧式礼帽给她戴上,有给她扎上了几根精致的蕾丝丝带。
“这样看起来会比较和谐一点。”邱以文笑道,说着便把伊莎贝拉推出了偏房。这件灵动的裙装很快便再次受到了关注。要知道伊莎贝拉一件年近四旬了,但此时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人一时间看不清她的年纪。
“真没想到啊,伊莎贝拉,这样的礼服你居然有不止一件呢!”
见危机被邱以文顺利化解,伊莎贝拉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的她也不愿再去为难那位侍女了。
但胡安似乎并没有服气,计划失败的她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去把何塞先生叫来。”胡安冷着脸,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待侍从离去后,胡安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邱以文正在为身边的夫人小姐介绍伊莎贝拉的新礼服,比起上袄,她们似乎对马面裙更感兴趣。金织的花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分外亮眼。
而正当邱以文对着夫人小姐们侃侃而谈时,一声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伊文,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攀上大腿,就一个人来享福来了?”
邱以文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她一转头,就见何塞——那个想抢她工作的老琴师儿子,正站在她身后,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
还没等邱以文开口,就见身旁的伊莎贝拉比她更要生气,她指着何塞,毫不留情面地喝道:“你这从哪来的无赖,在这里胡言乱语?”
她环顾四周,锁定了门口的守卫:“是谁把他放进来的?你们的安保工作就做成这样?”
被指到的守卫面面相觑,有些无辜地道:“夫人,这人是胡安夫人带进来的,说是来......找人。”
伊莎贝拉瞪着胡安,可胡安却一脸无辜地解释:“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可怜何塞先生的遭遇而已。自己的未婚妻跑了,对谁来说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对吧?”
何塞见胡安这般说辞,忙接了上去,言辞颇为真挚:“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胡言乱语啊!我与伊文早就是未婚夫妻了,只是她自从认识了您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再也不和我来往了,现在还要取消婚约!”
何塞的话语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沉浸舞会中的人们顿时停下了舞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邱以文。
邱以文惊愕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张口就来,当众说这种倒打一耙的话。
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恶心感从邱以文心底涌出。别说未婚妻了,她与何塞甚至是敌对的关系!
被自己的讨厌的人造谣是未婚夫妻关系,这简直是......!令人反胃。
周围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听了何塞的话,不明真相的他们纷纷露出怀疑的目光,仿佛一把把利剑刺向邱以文。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有人小声说道:
还有人掩面叹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慌张过后,邱以文很快便镇静下来,她缓缓地走向何塞,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何塞先生,请您不要信口开河,我与您只存在工作上的竞争关系。哪有什么未婚夫妻关系——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又有谁可以证明吗?”
但何塞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面,他没有回应邱以文的话,而是继续补刀,声泪俱下:“我是真心喜欢伊文的,可她不仅想毁掉我们在上帝面前发过的誓言,甚至还为了荣华富贵——勾引别的男人!”
“伊文,你还想抵赖吗?我们明明是未婚夫妻,你却去勾引了那位斗牛士!甚至当着我的面和他眉来眼去,你为什么要这样伤我的心?”何塞继续编着他的故事,试图让更多的人相信他的话。
“我哪有!”邱以文刚想这么反驳,却听见一旁的妇人想起了什么,在那恍然大悟地道:
“我好像听说过,这位中国的小姐用东方巫术蛊惑了一位斗牛士——她现在还住在那位斗牛士屋里呢!”
邱以文瞬间愣在原地。
这下糟糕了,这是她脑中蹦出来的唯一的想法。
但是她现在确实是住在巴布洛家里的,这要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