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与刃 第11章 第 10章

开封府，王成皓正于堂上等待他的处罚。

而宋玉一行人混在人群中，静静的等待他的审判。

“阿姐，为什么因为萋萋姑娘的话，你就确定王公子是凶手。”宋子茯看着狼狈的王成皓，总感觉像一场梦，似乎什么也没做，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那是因为证据有了，嫌疑人有了，保嫌疑人的那位大人也暗暗放弃保护他，这还能不简单吗？”宋鸿说道：“只是因为忘记和你说那位大人坦白的事。”

唤春和宋子茯惊讶的看向宋玉，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宋玉点头：“的确，之前保王公子的是府尹大人的交好，府尹大人给了他一个面子，但是暗中派人搜集证据，证据还没集齐，那位大人先和府尹大人坦白了。”

“这也太戏剧化了吧。”唤春惊叹道：“那位大人和王公子究竟是什么交清？”

“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宋鸿说道：“不过这位大人也是很让人费解，既然都保他，为何到了后面却又反悔了。虽然对我们来说挺好的。”

“对了！事情解决了，李婶知道吗？我们前几日都忙着安排事情，好像都没人回府告知李婶这件事。”宋子茯提出疑问。

可就在这时，府尹宣布了对于王成皓的处罚。

“…………就判你五年牢狱以及没收全部财产。你可接受？”

听见这个宣判，王成皓面上一喜：“接受接受，当然接受。”

“奴婢觉得似乎没有告知的必要了。”唤春冷嘲道：“若是奴婢没记错前些时日也有凶杀案，那位姑娘似乎判了断头刑，美名其曰以命抵命，这位真是特殊，命高人一等。”

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这似乎就是社会的规则。

看着王成皓被压入牢中，唤春明白，那位大人依旧在保王成皓，只是换一个方式罢了。

即便心中再多不甘，又能如何，此事已定。

宋子茯声音嘶哑：“此事，该如何同李婶说……”

“奴家来说吧。”萋萋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回头却没见她的身影。

宋玉叹息道：“回府吧，萋萋姑娘定会做傻事。”

可我们又该如何说服她？

没有人能说服她。

宋府门前，果然看见李婶一脸喜悦的等待着宋玉等人。

李婶一看见宋玉便想跪下，却被宋鸿扶住了。

“大小姐，奴已经听萋萋说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奴真的不知该如何，琴啊，快来和几位姑娘道谢啊。”李婶看着空无一人的身旁。似乎李琴真的就站在身侧。

“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做……”宋子茯依旧无法接受那个审判，对于萋萋的选择，更是如同一根针，狠狠的扎在心口。

唤春的笑容勉强：“李婶特意在这等我们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啊，是这样的，我不是说了吗，本来琴是想接我和她一起住的，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啊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让我去，现在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然后琴也来找我了，我就想，可不可以请辞呢？我知道家奴似乎没有这个资格，但是……”

李婶还想说，却被宋玉打断了：“没事，卖身契我待会就给你，也是时候陪陪你的女儿了，我听说你从前都没怎么在家陪她，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那就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宋玉的笑容如常。

李婶听见宋玉的话后，跟随应声而来的管家离去了。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轻松，似乎安心了，可是唤春的心脏似乎被一双手揪住，难以呼吸。

…………

几日后，听闻城里传来个消息，那王公子被人害了，凶手似乎是位姑娘。

王公子没有丢掉命，倒是□□似乎被残忍的割除，下半辈子怕是不好过。

当官府前去抓捕那位姑娘时，却见那姑娘衣冠不整的趴在床边，露出的肌肤皆是青紫，脸部被人恶意划伤，在那纵横交错是刀痕中她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腿脚有明显的重物击打的痕迹，背部大面积的水疱，手腕上密密麻麻的dao痕，其中有一道深且发黑。

她手中却紧紧握着一个香包，那香包上绣着一朵正在绽放的向日葵，向日葵却绣上了笑容，与整体相比十分违和。

后来，听闻消息的宋玉在官府那领来姑娘的尸体，按照唤春的话将她与李琴姑娘葬在一起。

那香包，被俩人一起握着。

…………

自从李婶说完那番话后，似乎真的与李琴回到了她们的家。

当唤春前去探望她时，她早已没了生息。

家中的一切似乎都给了其他人，空荡荡的，整个房子只有那一张破旧的床。

她躺在床上，脸上带着笑容，手中紧握着那支步摇……

或许是心智尚未成熟，经过此事，唤春等人迟迟没有缓过神。毕竟说到底，即便是最为年长的宋玉也不过十五虚龄。

宋玉整个人似乎被夺了魂魄一般，已经几日未曾见过。宋鸿倒是与平日一般，丝毫看不出蹊跷。

宋子茯也不过十岁，想来也正常，正是对这个世界认知形成的时期。

但是，唤春上辈子可是十八岁，加上这一世的四年，或许唤春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如此脆弱。

唤春无法释怀。

她的心中仿佛世界观被震碎，唤春知道古代就是如此，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不断告诉自己古代下层的残酷，可是她以为这个文风昌盛的世界会有那么一丝不同……她的心中总是有着那么一丝幻想。

“唤春……你看过这个世界吗？”自从上次之后宋子茯似乎成熟了不少，但也沉默了许多。

唤春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继续扫地：“看过……高山流水，奇石怪松，人间烟火，星辰大海。奴婢看过许多许多。”

“那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什么都明白，是不是真的可以洞察真理，那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改变。是不是，无所不能……”

对于宋子茯激动的话语，唤春的情绪依旧平静。

唤春看向依旧耿耿于怀的宋子茯，反问道：“小姐读过万卷书吗？行过万里路吗？倘若你真想知道这个答案，便亲自践行。但，古今圣贤读的何止是万卷书，行的何止是万里路，可即便如此，也未有人敢笃定无所不能。奴婢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自识字以来，我听从阿姐的教诲，读了将近三百卷，我总是为此满足，并因此倦怠。若我自今日开始，悬梁刺股，挑灯夜读，或许我能读满万卷书。”宋子茯说着就准备起身回书房，闷头死读。

唤春心中暗道：不妙，这样不会变成书呆子吧。

连忙拉着宋子茯，俩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四目相对。

“小姐，奴婢知道你想践行，但是读死书可不行，即便你读了万卷书，可又能参透多少，奴婢虽不善读书，但也认为这对你来说不行，我认为你应该一边读一边行。”

对于唤春的话，宋子茯提出疑问：“可是唤春，我无事不能离府，至今我最远不过是梧凤城郊边的雷音寺罢了。”

“这倒是个问题……”唤春沉思了一会，随后便说道：“那不如每日奴婢都为小姐说说这山川河流，奴婢腹中虽未有诗书，但讲述亲眼所见的事物想来不难。”

宋子茯眼前一亮：“好！我相信唤春，唤春你见过海吗？我听说海一望无际，而且在海中航行总是会误以为天空就是海。”

唤春倒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自己并没有真正航行过，不过是在沙滩看看。

“奴婢并不知道在海中航行是否真的如此，不过即便是站在海边也会有海天一色的感觉。”

宋子茯闭上眼睛幻想着海的模样，想着想着居然笑出声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那，海的尽头是什么呢？”宋子茯睁开眼睛，好奇的看向唤春。

“海的尽头依旧是海，不过旅程毫不逊色于终点。旅程之美不就在于沿途的风景吗？”

“唤春真厉害呀，我也想看看，我想去这个世界的尽头看看，我想知道天究竟有多高，海究竟有多深，我还想知道好多好多……”

“已经够多了。对了，小姐，雷音寺是哪个教派的？”

唤春的话打破了宋子茯的幻想：“嗯……好像是佛教，因为里面金灿灿的，还有好多好多人。唤春是想去拜拜吗？”

“这倒不是，奴婢并不是很信佛，奴婢比较信道，但也只是一点。”

“我也是！赵姐告诉我：有事先哪个都试试，没有就不要搭理，如果事情成功了，那说明我真厉害！”宋子茯说着还模仿着语气，挥着手指摇着脑袋。

“哈哈，这位赵姐也是有意思，若是有机会还真想认识认识。”唤春笑着，心中却加深了对于这位赵姐的怀疑。

“有机会就带你去！我要认真读书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