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难缠 第20章 喝彩

上午最后两节是数学课，童遥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众人见状都来了精神，吴来在最后一排大声道：“童总，什么喜事啊这么开心？”

“大家猜一猜，猜一猜。”

底下有人猜：“不会是要看电影吧？”

“你想得美！”童遥无语道。

林阳忍不住好奇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童总顺着话头得意道：“我们班江闲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这可是咱们学校头一回呢。”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江闲，上来拿证书。”

班上的人似是习以为常了，知道这很牛逼，但不知道究竟是多牛逼，而且碍着江闲冰冷的性子，只敢小声鼓掌或者给予无声的默默祝福。

江闲刚站起身，晟阳鼓着掌大声道：“江闲，牛逼——”

他的声音传到所有人耳里，江闲听得最真切。

话音未落，班里一片沉寂，四十几双目光纷纷投向这位英勇的战士。

吴来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了晟阳一眼，在单薄的喝彩中也把手举过头顶鼓起掌：“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有人带头，七班的人也不顾江闲这冰山会不会冷脸了，纷纷鼓掌喝彩起来，掌声像是一阵阵潮水，在夜幕之时涌起大潮。

林阳：“江神牛逼！第一第一——”

宋朝南放下手中的笔，应付一样拍两下手，随后按了下被前桌那姓林的喇叭叫得生疼的耳朵。

“永远的第一！”

“大神！大神！”

还有人偷摸着吼道：“太牛了，爱你！”

被人行了“注目礼”后，那人又补了句：“七班爱你！”

说完旁边的人哈哈道：“你那怂样！”

江闲停在原地，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点无措，只是面上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样子。

晟阳没想到班里的人这么配合，意外之余从背后推了江闲一把，笑道：“你再不动，大家嗓子都要哑了。”

江闲抬头却看见童遥已经拿着证书走下来了，笑着把它递到自己的手里。

童遥欣慰道：“也是实至名归。”

话音未落，可能是七班声势太大，隔壁班也跟着传来一阵掌声，然后一个班接着一个班，掌声由小变大，由近即远，直到整栋楼的人都参与到这场盛大的祝福中。

直到这时，每个人都被具象化，声音也有了形状。

其实第一都很多，一等奖也有很多，甚至掌声也不是给江闲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只是碰巧凑在一起享受着触手可得的温柔和归属，这是枯燥而庸庸碌碌的生活中再不能磨灭的瞬间。

童遥拍了下江闲的肩膀，似是十分开心，道：“你可以提个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江闲想了下，道：“放部电影？”

七班人顿时疯了，毕竟数学课看电影是千年难遇。

童遥又道：“不要别的？”

见江闲摇了摇头，童遥大手一挥道：“好！这两节课不上了，看电影！”

七班一阵鬼哭狼嚎，有人借着劲头做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站在椅子上大喊道：“江神就是我爸！”

旁边的女生踹了他的椅子一脚，调侃道：“秦扬，你敢当着你爸的面再说一遍吗？”

“有什么不敢。”秦扬底气十足。

“我录下来的，发家长群里了哈。”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认怂，秦扬拿得起放得下：“元姐我错了。江神也不一定会认我，视频赶紧删了——”

眼见秦扬的手就要抓到自己的手机，孟元元眼疾手快躲在文艺委员身后，道：“褚楚！快帮我挡一下。”

男生收手不及，指尖碰到褚楚额间的发丝，在起哄下脸红成个辣椒，转身躲进人群里。

晟阳也很久没看见一个班的人能疯成这样了，弯下眉眼看眼前一群人闹腾，偶尔会插几句玩笑话。

他正好听到了个有意思的事，笑弯了腰，伸手推了江闲一下。

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怔了一下，耳边不绝的喧闹声像潮水般忽远忽近。

晟阳直起身，对江闲道：“托你的福。”

这片刻欢愉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往日的苦涩都被抽离开来，即使过几天大家都会忘掉，即使多年以后只有过得不如意时才会躲在这段回忆里短暂的逃避现实，这些瞬间也总汇聚出再走一步的勇气。

童遥算是见识到这群学生的真面目了，平时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真放肆开来没一个省油的。

最后隔壁班老师实在忍不住了，过来敲门了，这群人才收了神通。

班长周傅勤上讲台给大家找电影，林阳直接献出了自己三个软件的会员，七班纷纷投去“农民”看“地主”的眼神。

最后林阳登上账号，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掉了历史记录，一本正经道：“**的底线，守住。”说完就收获了一大波白眼。

周傅勤划着屏幕，让大家选看哪部电影。选了半天，男生想看科幻动作片，女生想看青春治愈片，双方僵持不下。

“我们女生人数有压倒性优势，少数服从多数。”孟元元道。

“那个太无聊了，没意思。”秦扬回道。

在时间过去近十分钟时，班长周傅勤看了眼时间，举起手打断他们：“要不，我随便往下滑，你们喊停，就看出来的第一排第一个。”

反正也就看个氛围嘛，不上课大家干什么都开心，于是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众人大喊一声“停！”，周傅勤停下手，屏幕里的电影下滑的速度渐渐降低，每个人都暗自祈祷着。

千万不要是爱情片。

千万不要是动作片。

最终，屏幕停下来，第一排第一个电影一出，班上鸦雀无声。

“《喜羊羊与灰太狼》？”

“……”

沉默，整耳欲聋。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是一顿狂笑，没想到童年回忆才是绝杀。

“我操，太傻逼了！”

“哈哈哈哈——”

嘴上说着幼稚，真到看的时候后面的人都搬着椅子和前排的人坐一起，一个比一个聚精会神，下课的时候这些人屁股都没挪一下，还有别班的人下课偷偷溜进七班，大有要在这待满十分钟的节奏。

晟阳看了个开头，实在没忍住刷起了手机，这些电影他小时候每部都看了好几遍，最后都要看吐了。

可当他再次抬头时却见江闲看得挺认真，他指尖敲了下江闲的肩，“你喜欢看这个？”

江闲微微侧过头，“不知道，以前没看过。”

晟阳有点意外：“啊？这可是童年顶流。”

江闲半垂着眼，电脑屏幕闪烁的光照在他的脸颊上：“我小时候不看电视。”

晟阳没再问下去：“马上下课了，一起去食堂啊。”

江闲刚要开口，晟阳似是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你不会还要去学霸食堂吧？”

江闲：“不至于。”

“什么意思？”

“我平时去宁姐那吃。”

晟阳一脸不可思议道：“那你上次……为了坑我还真是不择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闲闻言微不可查地提了下嘴角：“你自己要跟着的。”

晟阳第一次见江闲笑，怎么形容那个笑呢……这个季节被阳光蒸淡的薄雾？

突然，下课铃响了。

晟阳收回思绪，嘴角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他抓住江闲的手腕往门外跑去，“跑！”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到楼下，超过育才大道上向学渣食堂狂奔的人群。

本来跑在前面的男生见有人超过自己了，加快了速度：“操！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他身后的人翻了一个惊天白眼赶忙追上去：“慢点，你个孙子！加个毛的速！”

江闲的手腕被晟阳紧紧抓着，他可以看到晟阳被风拂过的碎发，扬起的衬衫衣摆，还有阳光下张扬的笑容。

周遭的世界安静下来，只有脚步声回荡在耳边。

“我们是第一！”

晟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食堂里，张扬而不羁。

只是定睛一看，食堂里有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已经打完饭了，长着一张理科战神的脸。

他闻声尴尬地看向晟阳：那我走？

这时那道回声像是个巴掌般扇回来，晟阳讪讪道：“第二也挺好。”

江闲：“……”

太中二了。

这个食堂宛如皇家宴，菜品琳琅满目，挑得人眼花缭乱。两人打完饭后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不一会就看到林阳他们也到了。

晟阳站起身打了个招呼，于是那三人打完饭后纷纷坐到了晟阳那桌。

走近一看才发现江学霸竟然来了学渣食堂，还和学渣本渣坐一起！

林阳差点一个没收住扭头就走，还是宋朝南把他的肩硬生生掰正了。

他之前背后吐槽江闲的事还没过呢，上午起哄也就是仗着班上人多，现在让他和江闲一桌吃饭？

林阳嘴角抽了下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打架还打出感情了？”

宋朝南：“鬼知道。”

他挺佩服江闲的，但佩服里又掺着不甘，显得别扭又拧巴。

比如他比较喜欢看江闲出错后被老师罚，却又不希望罚的很过分，而且每次一有这种想法还会自我谴责。

所以看到饭桌上的江闲时他也莫名尴尬，但脸上还是死撑着。

林阳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餐桌，还没动筷子就已经饱了。

没了刚才班上那群人起哄，饭桌上的氛围其实还是有点尴尬，除了晟阳，其他人之前几乎都没和江闲搭过话。

吴来倒是无所谓，一屁股坐下就开吃，剩下宋朝南和林阳浑身不自在，眼睛像是把盘子里的菜看出花来，筷子在手里都要捏断了。

晟阳作为一个插班生，指着对面三个人，十分荒谬却又挺合理地向江闲这个本班人介绍起来：“认个人吧，三位分别是吴来，林阳，宋朝南。”

说完晟阳一本正经道：“无赖领养潮男，好记吧？”

三人用脸骂人：“……”

好记你妈。

晟阳嘴角提了笑，他举起双手表示错了：“开玩笑，回头我请客，最近新开了一家店。”

林阳听后乐开了花：“有吴来在场，那必定要让你的钱包出血了。”

吴来从堆成小山的米饭中抬头道：“是啊，不像你小鸟胃，小鸟的个儿。”

宋朝南见两人大有拿筷子干仗的趋势，默默走到对面，在晟阳旁边坐下，似是已经习惯了。

这么一闹，刚刚那丝尴尬被悄悄冲淡。男生总是很容易熟络起来，虽然江闲依旧只是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但气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下来。

食堂锅碗瓢盆混着人声，十分喧闹，直到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他们这一顿饭才吃完，比平常慢了不少。

好像只要人一多饭桌上的话就说不完，吃饭也不再只是为了活着。

走时，吴来问：“打球吗学神？”他这说的肯定是逃午休去操场打球。

晟阳听后挑眉道：“你手好全了？别带坏人江同学。”

吴来突然被怼，一脸莫名其妙：“又没问你。”。

晟阳指着江闲道：“那你问他。”

“……行。”江闲说。

晟阳：“？”

之前他问江闲，这人说不去，现在又去了？

江闲见状重新提高了音量道：“我说，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