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回来啦,累不累?”
廖静箫刚进门,苏静就从厨房跑出来了,几天没见,思念感很重,拉着大儿子的手上上下下地看。
“还行,有点累。”廖静箫实话实说。
“妈妈。”柳润笙进门后小声喊了人,但似乎没人听见。于是他就站在那,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无视自己。
“妈感觉你都瘦了。”
“没有,吃挺好呢。就是那边天气不好,太阳不大,没涂防晒,小笙有点黑了。”
苏静大致瞟了一眼她小儿子,随即又看着廖静箫,“妈看你好像没怎么晒黑。”
柳润笙:“哥哥总是晒不黑。”
苏静有些自豪道:“当然了,他可是我的儿子,”
“我出了好多汗,我先和小笙进去洗澡了。”廖静箫脱了外套放在鞋柜上,又去脱他弟的。
“那快去洗洗,妈做了排骨和红烧肉,都是你喜欢的。”
“有虾吗?我想吃虾。”
“啊,你不是不喜欢虾?”
是不喜欢,家里只有柳润笙喜欢吃虾。
“那不吃了,我们刚下火车吃了,回房间睡会儿。”他拉着行李箱,“笙笙,走。”
“那不吃啦?再吃点嘛。”
“不吃了。”
“啪”门关上了,廖静箫把箱子往墙边一靠,摸着他弟的头,“去,脱衣服洗澡,然后睡觉,睡醒起来写作业。”
“嗯。”
柳润笙把书包放到一边,跑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廖静箫打开行李箱把脏衣服拿出来放在了门口的脏衣篓里。
“叮叮当当”几声清脆的声响从床边传来。廖静箫闻声看过去,没看见什么。小孩儿坐在床上,东西可能是从他刚脱的衣服里掉出来的,听见声响他立马趴到床边看,是那个要送给哥哥的笛子吊坠,但它滚到了床下面。
“小心摔了,我来捡。”
廖静箫蹲下看准位置,伸出手去捡,胡乱摸了几下,把吊坠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你的?”廖静箫差点没蹲稳摔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廖静箫拿近了看,又听见小孩儿说:“哥哥,是文静姐姐帮我买的,我还没给她钱,你先帮我还给她,妈妈给我零花钱了,我给你。”
廖静箫上高一,有时候中午不回家吃,苏静每周给他一百。柳润笙上六年级,三餐都在家吃,苏静不准他在外面吃零食,每周给他五块。
“你那点零花钱你自己吃零食都不够吧。”
“那我不吃零食了,把钱攒起来,都给你。”小孩儿认真道。
廖静箫狠狠地在孩子头上揉了一把,“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学生不吃零食算什么学生,”廖静箫起身,拉开桌上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什么,“哥不用你还钱,哪有大人问小孩儿要钱的道理。”
翻翻找找,廖静箫拿出来一根黑色的细绳,像是专门穿吊坠的那种。
廖静箫把绳子和吊坠轻轻扔在他弟腿边,“送礼物就送齐全了,给哥穿上。”
柳润笙拿起绳子用嘴唇抿了抿,虽然好像不太需要,但小时候他奶奶给他缝裤子就是这样穿针的。小孩儿眼神好,对着吊坠上的圆孔一下就穿过去了。
“好了。”柳润笙拿着绳子的两端举起给他哥看,墨绿色的笛子竖着追在中间。
廖静箫在床边蹲了下来,背对着他弟。
“给我戴上。”
柳润笙手小,又没留指甲,戴了好一会儿才好。
廖静箫照完镜子,又把他弟稀罕了一下,“嗯,真好看,我弟就是眼光好。”
两人洗澡没怎么着急,时间长了,柳润笙突然觉得口渴。于是他就用手接花洒掉下来的水,捧着水就喝,刚冲完头的廖静箫看见了立马把他手里的水打翻。
他语气有些不太好,“你在干嘛,你以前也这样喝的?”
柳润笙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眼睛往他哥项链儿上一瞅,那是他刚刚送给他哥的,他亲手戴上去的,然后又看向他哥,小声道“...嗯。”
廖静箫深吸一口气,“这里面出来的水是生活用水,不能喝的,里面有大量的金属元素,喝多了会出问题。”
“我...不知道。”
廖静箫自上而下看着他弟,水停了有一会儿了,浴室里的水汽这会儿也都散完了,但他弟的眼睛还红着。他转念一想,自己自小生活在城里,有父母教,告诉他什么能吃,什么吃了会肚子疼,所以他从小就有分辨能力。可他弟长在农村,可能肚子饿了,别人随便给的,甚至是别人剩下的东西也会往嘴里塞着吃;渴了,随便看见个水龙头都能接水喝。
这些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他弟身体好或许也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种话误导着扛过来的,要是换了自己,或许不死也是个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身体。
廖静箫尽量把语气放软,“以后不能喝了,渴了的话,要么洗澡之前喝够,要么提前准备好水拿进来放着,可以喊哥哥,喊爸妈,或者实在不行就先不洗,出去喝了水回来再继续洗,知道了吗?”
“嗯。”
廖静箫拿起浴巾开始擦身体,“好了,先洗头吧,我出去给你倒水。”
出了浴室,廖静箫觉得心里挺烦的,怎么上了高中之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而且还总是气在小孩儿身上,一定是作业太多,学习学的。
两人准备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苏静没有喊他们,家里一直安安静静的。
一上一下,一人一张床,宽敞也舒坦。
房间窗户没关,起了点风,接着就响起了雨落下的声音。但这时候两人已经进入睡眠了,几天的疲累就在这一觉消散。
-
“爷,我想跟你睡。”
下雨了,雷声大得让人害怕,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
小润笙被惊醒睁眼一看啥都看不见,他忍着没哭,掀开被子就下床往外跑,站在厢房门口把裤脚挽上去,光脚就跑进雨水里。他摸着墙从后院跑到前面的房子,穿着一身哥哥穿不上的还算新的秋衣秋裤,裤脚挽得很高,但还是在奔跑中溅上了泥点子。
爷爷奶奶睡在前面炕上,他一个人睡在后面的小厢房里。
听见小润笙的声音,爷爷摸黑伸手拉开了灯,那时候的灯还是拉绳的那种。
“哎,快上炕上来,冻死了。”
爷爷坐在炕上把狼狈的孩子提溜上去,柳润笙在炕边把湿了的衣服裤子都脱了,又用脱下来的衣服胡乱在头上一抹,然后光不溜秋地钻进爷爷的被窝里。
爷爷捏了捏小润笙的脸,笑哈哈道:“冻坏了吧。”
小润笙还在打雷的惊吓中没出来,“我怕那声音,跟怪兽来了一样。”
“哈哈哈哈,那不是怪兽,是打雷。”
“打雷是什么?”
“打雷就是老天爷生气呢,在天上发脾气。”
那时候的小润笙天真的相信了,“那他不好,乱发脾气,吓小孩儿。”
爷爷又笑,“他只吓胆儿小的人,胆大的就不吓。”
“那,那...”小润笙“那”了半天都没那出什么来。
-
“啪”房间被照得通亮,又一瞬间暗了下来。
柳润笙从睡梦中睁开眼,很平静,他平躺着,向左偏着头看着窗外。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砸在空调外机上噼里啪啦,突然热闹起来了。
上铺,廖静箫被吵得心烦,他拉着被子蒙住头又觉得呼吸不畅掀开大口喘,在床上翻来覆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廖静箫爬到床边往下看,突然一个特别大的雷响了,接着闪电把房间照亮了一瞬,他看见弟弟的眼睛亮亮的。
“害怕打雷吗?”廖静箫问。
弟弟回过神仰头看哥哥,“不怕。”不等廖静箫问,弟弟继续说着。
“爷爷说,打雷是老天爷生气呢,他只会吓胆小的孩子,我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廖静箫听到这话笑了笑,翻身平躺回去。笑着笑着又伤感起来,他突然想,润笙来这么久,他好像只见他在爷爷去世的时候哭过,之后就再没有,他确实长大了。可是自己呢?自己只在乎要让弟弟开心,却没关照过他难过的时候怎么办。
“爷爷以前带你去照过相吗?”廖静箫突然问。
“照过一次,但是照片不见了。”
廖静箫没问原因,那些他没参与过的往事,问了也是白问。
“你想照什么样的照片儿?”
“其实已经照过了,就是万坤哥哥拍的那张,我很喜欢。”说着柳润笙从床上爬起来,跪在他哥床边,他的身高跪在那里刚好露出头,可以看见他哥,但是他的视线里却只有黑暗。
“哥哥,你有那张照片吗?他发给你了吗?能不能洗出来?洗出来能送给我一张吗?”
他一次性问出好几个问题,廖静箫笑了笑,侧身抓了把他的头发,说:“行,明天去洗,洗完给你裱起来。但是咱俩说好的照相也得去照,听见没?”
“嗯。”
“你是不是还没上来过?要不要上来睡一次?”
“不会塌吗?”
廖静箫打开手机手电筒,无奈笑道:“你才几两肉,上来吧。”
柳润笙从侧边的梯子上爬上去,一共四节大概两掌长半掌宽的木头梯子,他一节一节爬的,他哥个儿高腿长,每次爬两节就跪着上去了。
爬上床,廖静箫往靠墙挪了下,柳润笙躺在了外面。
“我胆儿小,弟弟,你保护我。”廖静箫把他弟抱在怀里,开玩笑着说。
小孩儿小手握着他哥的大手一脸郑重,“嗯,哥哥,我永远都保护你。”
又响了一声雷,两人的视线都在窗外,但他们都是胆大的人,老天爷再怎么生气都吓不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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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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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