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朱珠珠本以为会是她催着盛晚鸽营业,没想到身份完全调转了。
“珠珠,我觉得我们应该多一个栏目,就不只是变装这些快节奏的娱乐视频,我们可以抽时间做一期偏教学向的,反正咱们两个是专业的,得好好用起来。”
“珠珠,上次那个舞蹈生的一天的vlog还挺受欢迎的,咱们抓紧时间再来一期呗。”
“珠珠,最近好多小妹妹来留言啊,我们可以做一期答粉丝问。”
……
朱珠珠惊奇地发现,她这位以佛系著称的好友,突然“卷”了起来。
不仅把账号做得风生水起,学院里的活动也不再被她一棒子全都打死,也会挑着去参加了,在两人不遗余力的创作下,“鸽子飞舞”这个账号,终于在12月时突破了100w粉丝大关。
虽然这个粉丝量级,在万千博主中,根本算不上起眼,但两人还是兴奋地决定——去干一顿火锅来庆祝!
“随便点!今天全场消费朱老板买单!”朱珠珠豪气地大手一挥,盛晚鸽乐得捧场,鼓掌大喊一声“好!”,引得在座的客人分纷纷看过来,两人捂着脸偷笑。
“喝酒吗?”朱珠珠问。
盛晚鸽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朱珠珠耸耸肩,只给自己拿了一瓶,并没强迫盛晚鸽。
“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儿,啥阴影啊,以前也没听说啊,突然就整上人生阴影了,杜康知道他背了这么大一锅吗?”
盛晚鸽涮了一片牛肉,一边嘬着饮料,一边说:“你打电话问问他呗?”
“贫吧你就。”
盛晚鸽朝她做了个鬼脸。
两人吃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玻璃杯和桌面碰撞的清脆响声,一抬头,是一个陌生男生。
“美女,认识一下?”
旁边桌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盛晚鸽转头一看,一桌子大概有四五个人,长得倒都不赖,再一看靠背上搭着的大衣,瞬间明白了,是他们本校播音学院的。
怪不得呢,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盛晚鸽看着眼前的男生,突然冒出了这个冒犯人的想法,被自己逗笑了。
朱珠珠和盛晚鸽都没搭理他,他也不尴尬,自顾自介绍到:“我叫北烁,是咱们学校播音的,久仰两位很久了。”
没文化,再减分。盛晚鸽给朱珠珠夹了一片藕,不再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人,第一眼就不喜欢,也不希望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朱珠珠以为这人是想认识盛晚鸽,好心劝告他:“兄弟,她一心只有学习,不近男色的,早日放弃,别白费时间,好吧。”
北烁唇角一勾,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凑近了朱珠珠说:“美女,我想认识的是你。”
朱珠珠还没反应过来,盛晚鸽敲了敲碗,清脆的瓷器声引得身边两人看向她,在北烁疑惑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更别白费时间了,她不喜欢……”
盛晚鸽上下打量着北烁,得出结论:“穿西裤配卡其色马丁靴的男的。”
北烁:“……”
朱珠珠:“……噗”
旁边那桌人听得清楚,拍桌哈哈大笑,他们是刚从演播实践课出来,都穿的西装笔挺的,就北烁事多,非要把鞋换了,说皮鞋不好走路。
北烁灰溜溜地回桌了,朱珠珠憋笑憋得痛苦,断断续续吐槽:“神啊你,不愧是日拒百人的海大校花,有点说话的艺术在的……”
盛晚鸽肩膀一顶,把她的手肘顶开,“少夸张,我认真的啊,别跟刚那男的有任何交集,直觉告诉我,他不行。”
“怎么不行?哪儿不行?”
盛晚鸽知道她又把话题走歪了,一脸无奈。
朱珠珠越看她这样越想逗她:“你说呀,哪儿不行了?你不说我怎么离他远点儿?”
“哎呀你这人,烦不烦,我跟你说啊,我们现在得认真搞事业,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行行行,听咱女明星的。”朱珠珠给她新取了一昵称,发现叫着还挺顺口的,最近常这样叫她。
说着说着,她就强迫症地掏出手机,想看一下后台有没有收到新消息。
盛晚鸽兀自涮着肉,朱珠珠却一直没动筷。
“有那么多消息吗?你不是天天要看百八十遍后台,干净得一根草都翻不过来。”
这是两人在账号小透明时期养成的习惯,隔一会儿就要拿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互动消息,直到渐渐有些起色后,才把评论点赞等互动设置了免打扰,但私信功能是一直都没关闭的,盛晚鸽经常会回复一些处于瓶颈期的小朋友们。
朱珠珠出奇地没和她贫嘴,而是一只手半捂住脸,盛晚鸽不明所以,凑到她身边去看,屏幕上是一串私信,打头的是:
“您好,鸽子飞舞,我是电影《舒绿》的选角导演杨一航,我们团队都非常喜欢您的视频,认为您与电影角色非常契合,故此代表总导演顾珀向您发出试镜邀请,盼复。”
下面跟了一个手机号码,一个邮箱地址,和一张电影《舒绿》的介绍海报。
“我天。”
确认盛晚鸽也看完了这则私信,朱珠珠和她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
根本不用点开这个介绍海报,光是看到顾珀、舒绿这几个字,就足够让两个舞蹈生欣喜若狂了。
顾珀,不用多说了,电影界殿堂级的人物,从跑龙套到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帝,中年转型做导演也好评如潮,在整个国内电影界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舒绿,恐怕没有任何舞蹈生不认识她。
可以说是近三十年来,国内舞蹈界的领军人物了。十多岁就代表国家参与国际大小赛事,奖项之多就不用说了,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国内歌剧院首席,不管是舞蹈的技术技巧,还是在国内古典舞的创新和创作上,都令人望尘莫及。特别是对于盛晚鸽她们大多数古典舞学生来说,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
但就是这神一样的人物,也没有逃脱过病痛的折磨,舒绿在五年前因病去世。
盛晚鸽还记得媒体报道出消息的那晚,她在舞蹈教室跳舒绿那支《雪女》跳到凌晨4点。
天妒英才。
而舒绿这一生,除了在舞蹈生涯中的专业性为人称道,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她和名演员、名导演顾珀的那段情。
“顾珀不是... ...都隐退了吗?”朱珠珠回过神来,问到。
“大概还是放不下吧。”盛晚鸽叹了口气。
舒绿和顾珀的故事,也曾是年少的她对爱情最美好的憧憬。
“妈呀,我这怎么回啊,我手都在抖,你看。”朱珠珠把左手伸出来,盛晚鸽一看,果真抖动着微小的幅度,她无情地嘲笑了朱珠珠。
自然是招了一顿打,两人笑闹完还是规规矩矩一个字一个字回复了,两天之内,便把事情联系妥帖了。
“周五下午我们就没课了,下课直奔机场,晚上落地平宜,第二天早上八点出发,到顾珀的工作室试镜,下午就没事儿啦,咱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进行平宜自由行~”
说完,朱珠珠转了个圈,妖艳地翘着二郎腿落座,寝室的铁椅子被她坐出了真皮大椅的感觉。
脸上写着两个字,等夸。
盛晚鸽捧场地鼓掌,冷不丁问道,“周天晚上跟老师请假了吗?”
“... ...”朱珠珠一竖大拇指,回夸道,“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不过朱珠珠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行李、机酒、路线安排几乎都是她搞定,没让盛晚鸽操一点心。
看着朱珠珠在前台沟通办理入住的伟岸身影,盛晚鸽那奇妙的熟悉感又出来了,以至于朱珠珠走回她面前,招呼她上楼时,她脱口而出“珠珠,你真是做经纪人的料。”
被夸的人理所当然地回应:“我也觉得。”
半夜,盛晚鸽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朱珠珠问:“鸽子,你紧张吗?”
“不...紧张啊...”
“我好紧张。”
盛晚鸽被她逗笑了,睁开眼睛嗔到:“你紧张什么。”
“我觉得你快火了。”
盛晚鸽被她逗乐了:“我快火了,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怕你抛弃糟糠之妻,去签大公司啦!”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两人笑闹一会儿,盛晚鸽劝她道:“珠珠,你别瞎想了,别人都没说是什么角色呢,你就老忘女主那儿想,说不定就是让我去试一个舒绿的舞伴,到时候你落差得多大啊?”
“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看不见的黑夜里,朱珠珠无比认真,“你有直觉,我也有,我一直就觉得,你就是会站在灿烂的聚光灯下,做风风光光的大明星。”
若在以前听到这话,盛晚鸽大概是会有些抵触的,她不喜欢受到太多瞩目,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好像也不那么排斥了,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她:要站上去,站到最高处。
所以听到这句话,盛晚鸽由衷地笑起来,“谢谢你,珠珠,那就借您吉言吧。”
朱珠珠也弯了弯嘴角,没有再说话,想着盛晚鸽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渐渐困意来袭。
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她听到身边的人呢喃了一句:“你说平宜会下雪吗?”
朱珠珠随口答道:“这才12月初呢,应该还要段时间吧... ...”
说完她就彻底没了意识,以至于没听到盛晚鸽那句,“说好了,要和他到平宜来看雪的... ...”
*
同时间,巨大的镁光灯照得室内明亮如昼,当季最新款的珠宝在这光亮下更显流光璀璨,几架三四米长的衣架上挂满各色礼服,旁边的工作人员瞅见斜前方来人,赶紧挪了挪衣架,为那人腾出一条不必拐弯的路。
“谢谢。”
刚刚还在场地中间,化着精致的妆的女人,此刻已洗尽铅华,肌肤如雪,没有任何修饰的眼睛,但并不显得素雅,叫人觉得十分锐利,唇色泛着潋滟的红,道谢时虽是淡淡笑起来,周身却泛着并不易亲近的气场。
“不...不用谢。”刚出身社会工作的小女孩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裙裾越过她,才抬眼,看向那美人的背影,只觉网上形容她是集英气与妩媚于一身,确是十分贴切。
那美得叫人不敢直视的女人,正是盛夏,此刻她刚刚拍完新的杂志。
宋芝带着她和摄影师等作别,一齐走出摄影棚,迎面而来的东风让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
“秦云聚刚刚又打电话了。”
盛夏拢了拢围巾,遮住口鼻,瓮声瓮气:“不是都谈好了吗?”
宋芝不在意地说:“不死心呗。”
说完,又不得劲似的,加了句:“早干嘛去了。”
盛夏围巾下的嘴角敷衍地弯了弯,没再说话。
她和宋芝已经决定今年合约到期,便不再和巨云续约,突然痛失两棵摇钱树,秦云聚和巨云一众股东怎么可能不急得跳脚。
这几天她和宋芝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对了,你考虑好了吗,下周出席吗?”
眼前忽然飘过一片白白的小粒子,盛夏抬眼一看,越来越多的雪花飘飘摇摇,顷刻间眼前便已是漫天漂浮的雪白。
平宜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
她在这刻恍然,距离方均淮入狱到现在,已经半年了。
从炽朗的夏日到飞雪的冬天,那个女孩儿给与她的新生,已经半年了。
声声下章就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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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