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了许久的秘密被直白地戳穿,大概所有人都会不知所措,但盛晚鸽没有,被谯声说破的那瞬间,她的情绪和他一样,如释重负。
终于不用她一个人背负了啊。
所以她几乎没有惊慌,静了两秒,遂含笑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谯声松开她的左手,但他的左手还牵着她的右手,就放在两人中间,不知是忘记了还是刻意忽视,他们都没有松手。
“很早就开始怀疑了,你记得我有一次问你说,你还欠我一顿饭?”
盛晚鸽想想,是有这回事,当时她还给他拿了一颗苹果,她问:“所以你和盛夏根本就没有见过是吗?”
“也不是,我们算是点头之交吧,但金楠奖那次晚宴,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欠一顿饭的说法。
居然那么早就知道了吗?这件事远远比谯声知道她不是盛夏来得震惊,她佯怒道:“好啊,你居然诈我。”
谯声抿了下嘴唇,眼含笑意地道歉:“对不起,虽然现在说有点迟,但你能原谅我吗?”
她被他笑得神思恍惚,浮想联翩,那之前... ...他确认她不是盛夏那晚,把搜集到的方均淮的犯罪证据悉数发给她、循循善诱地教她演戏、不顾生命地来救她,告诉她不要怕,有没有可能也不全是因为盛夏... ...而有一点点是因为她自己呢... ...
“可以原谅我吗?”
见她久不回答,谯声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些小心翼翼。
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出来她脸红心跳都不正常了吗...还一个劲地问...哦,这里可能确实也看不出来。
盛晚鸽红着脸点头。
“我今天说出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再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来帮你。所以... ...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谯声说完这段话,不知为何,盛晚鸽竟有点想哭。
快半年的时间,她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盛夏,没人知道她刚来到这里时的无助和迷茫,为了扳倒方均淮,她独自经历了多少辗转难眠的夜晚,为了不给盛夏丢脸,她时刻绷着一根弦,夜夜都梦到在拍戏... ...
只有在月亮低悬的凌晨,在她一遍遍重复着练舞的基本功时,才会在片刻之中找到属于自我的宁静。
而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你不要再一个人承受这些了,让我来帮你。
“我...”她发出一个音节,才发现因为憋着眼泪,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她清了清嗓子,侧过身,面对他坐正,正式而郑重地说:“盛晚鸽,谯声,我叫盛晚鸽。”
“wan、ge?”谯声一字一顿地重复她的音节,在疑惑是哪两个字。
盛晚鸽解释到:“和盛夏同姓,晚安的晚,小鸽子的鸽。”
他了然地笑道,再次重复到:“晚、鸽,盛晚鸽。”
奇怪,是太久没听到有人念她的名字了吗?为什么这么普通的三个字,从谯声嘴
里念出来,就那样缱绻旖旎呢?
盛晚鸽听得双脸发热。
谯声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深深地凝视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所以,晚鸽,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意。”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心意?是我想的那个心意吗?这是在...告白吗?
就在盛晚鸽满脑子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炸开时,包厢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我们回来了!”
余双鱼高昂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音响声。
盛晚鸽“嗖”地把手从谯声手里抽出来,一屁股弹到旁边,一派泾渭分明的样子,和谯声牵着的右手汗涔涔的,她在自己腿上摸摸贴贴,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谯声轻笑,慢吞吞地坐正了身子,左手虚虚握了一下,是自己太急切了,果然把她吓到了。
盛晚鸽装模作样地现在才看到余双鱼的模样,“惊喜”地问:“双鱼,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氛围不对了,余双鱼促狭地眯着眼睛,将他们两个扫视一圈,逗趣道:“我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胡说什么呢... ...”盛晚鸽作势要去捂她嘴,两人笑笑闹闹地坐下,盛晚鸽抢先把余双鱼安在她和谯声中间,陈诚便也挨着余双鱼坐下。
余双鱼正想继续调侃他们两个,陈诚适时地拉了下她的衣角,她瘪瘪嘴,便什么也没说,兴高采烈地跟大家分享她刚刚买的夜宵。
没过一会儿,宋芝和庄倾然也回来了,宋芝喝了一些酒,庄倾然则装了满肚子饮料,前者保持身材,滴油不沾,后者正饿得不行,开始狼吞虎咽。
好好的一个ktv局,瞬间变成了夜宵局。
谯声和盛晚鸽分坐两头,如常和众人聊天,好似刚刚那刻迷离从未发生。
大家似乎没觉得气氛有什么问题,吃东西的吃东西,唱歌的唱歌,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到了聚会尾声。
一行人先后从歌厅出来,盛晚鸽溜得比较快,和余双鱼走在前面,老黑把车门一开,她放大声音跟背后的人们喊了声:“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哦”,也不管收没收到回复,呲溜就钻进车里。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不,应该是小鸽子。
谯声低头笑了出来,很快也和工作人员们一一道别。
从盛晚鸽车边经过,她那侧的车门关得紧紧的,什么也看不见。
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谯声想,或许不应该这样着急跟她说吗?可是他再也不想将她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了,他当然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盛夏,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站在她身边,陪她完成她的愿望,替她挡下那些风雨。
工作人员住的酒店离他们有十多分钟车程,庄倾然送完工作人员再往前开,看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车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车边的女人偏了下脸,他才确认正是盛夏一行。
奇怪,他们不是应该已经到酒店了吗?庄倾然打着转向灯靠边停下。
工作人员下车后,谯声就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听到动静后,他轻轻掀起了
眼皮。
庄倾然喃喃:“小夏姐?他们怎么还在这儿?”
谯声的双眼瞬间聚焦。
“声哥,你醒... ...”庄倾然刚转过头叫谯声,后者就已经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人在车外了。
庄倾然:“... ...”
他尽职尽责地把老板的外套和口罩带上,跟着下了车。
“怎么回事?”
盛晚鸽正苦恼怎么办,就听见那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
她惊喜地转头,果然看见了谯声,心下放松许多。
“我们刚刚开车经过这边嘛,看见路边有个小箱子在一动一动的,下车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只小狗,你看。”
她说起话来全无刚刚那样尴尬的情绪,朝旁边移了半步,露出脚后的小箱子,盖子打开的,果然有只白色的小狗,歪着头,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众人。
“我们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来找它,箱子里面放着一些狗粮,它大概是被遗弃了...”她说着嘴角便瘪下来,似是很是替小狗感到可怜。
庄倾然刚好听到这句,他把外套和口罩递给谯声,问:“啊?被丢了?这么可爱的小狗,那怎么办啊?”
宋芝睨了一眼低着头的盛晚鸽,说:“她想带回去养,又不想。”
庄倾然:“?”
想又不想,什么意思?
盛晚鸽抬眼看了一眼谯声,后者忽然就明白了。
她本人,盛晚鸽,应该是想收养这只小狗的,但是她不能替盛夏做决定,毕竟这是要负起责任的事情,如果盛夏不想养呢?
谯声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想法,自然就联想到了更多——她会这样想,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吗?她和盛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双重人格?还是他无法想象的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那些问题的时候,他解围道:“现在这么晚了,这边应该也没有宠物店还在营业,最近晚上还有点凉,把它丢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先把它带回去,明天再商量怎么办?”
盛晚鸽捣蒜般点头,箱子里的小狗适时“汪”了一声,宋芝摆摆手默认,庄倾然说不上话,连狗带箱子抱回了车里。
宋芝转身上车,盛晚鸽跟在她身后,又回头朝谯声亮了亮手机,点点屏幕,谯声点头,看着她的车开走,他才返回车里。
庄倾然的大拇指往后倒倒,迟疑着问:“声哥...这...你真要养这小狗啊?”
话题主角听见这话,像是委屈了,可怜地呜咽了一声。
庄倾然:“... ...”
“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好吧。”庄倾然耸耸肩,开车上路。
谯声打开手机,屏幕上端刚好推送盛晚鸽发来的消息。
“谯声...又要谢谢你了...”
后面还跟了个瘪嘴的表情。
真的是小姑娘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弯唇回复:明天大夜戏,我早上带他去医院检查吧。
点击发送,他又打字:一起吗?
想了想,又一个个删掉,重新写:结果出来告诉你...
还没发送,画面中就跳出她最新发送的消息:那我明天和你一起。
他还没回复,她又蹦出来一条:可以吗?
似乎都能想到她在手机那头鼓着嘴小心翼翼等回复的样子。难道还担心他会拒绝吗?
“当然可以。”
盛晚鸽看着秒回的这四个字,笑容越来越深。
笑到屏幕暗下去,她又点亮,暗下去,又点亮...
宋芝下巴一抬,问:“看什么呢?”
盛晚鸽笑嘻嘻地收起手机,凑到宋芝面前,双手挽住她的手臂,腻腻地叫了声:“芝姐...”
*
第二天一早,盛晚鸽全副武装走出房间。
宋芝正在桌边吃早餐,闻声看了一眼她,鸭舌帽、墨镜、口罩、一身黑,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去抢银行。
宋芝:“... ...”
盛晚鸽疑惑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芝:“你这样可能更回头率更高... ...墨镜摘了吧。”
“好嘞。”盛晚鸽把墨镜放在柜子上,顿时觉得世界明朗。
“欸,注意保持距离啊,早点回来。”
“知道了。”盛晚鸽摆摆手,关上了门,脚步雀跃地跑向停车场。
早上八点,郊区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片静谧,盛晚鸽一会儿快速走几步,一会儿又小跑几步,她靴子上的装饰物因为晃动快速而传出清脆叮铃声。
很快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车,盛晚鸽想,谯声应该也有很多车吧,不过他好像很喜欢这一辆,上次车祸之后,这辆车子应该送去维修了,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瑕疵。
她脚步慢下来,一边思考,是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还是礼貌地询问一下她坐哪里呢...
恰在此时,副驾驶的车窗被打开,谯声坐在驾驶座,朝她说:“坐前面来,小狗在后面。”
新人物上线(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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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