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锻课下课,同学三三两两地放学回家。等值日生做完值日,教室彻底空了下来。
沈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写作业。
“沈柯,你还不回家吗?”易巧挎着包,似乎是准备下班了。
“嗯,六点再走。”
“啊,行。那你走之前记得把教室灯关了。”
沈柯点了点头。易巧走后,她愣愣地盯着语文课本发呆。
其实她的作业在自习课上就写的差不多了。不过为了显得不那么孤单寂寞,她只能继续往后背课文,给自己找点事做。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近。
沈柯抬头,发现是荣景和那个带紫色手环的男生——周旸。
周旸抱着篮球,从后门进来。他随意把球滚到角落,然后拎起座位上放着的白色书包就走。
如果沈柯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荣景的书包。
走廊里的荣景隔着玻璃窗,微微向沈柯点头致意。沈柯也以微笑回应。
走出教室的周旸碰巧看见,他似乎轻笑了一下,上前揽过荣景的肩,二人一起离开。
“才刚开学就和新同桌这么熟了?”
“呵,谁像你。”荣景撇开周旸的手,说道,“一来学校就死猪一样睡一天,学期结束都认不齐十个人。”
“我认得你不就好了?”
“滚。”
隔了一会,荣景又补上一句:“不认得我,你就可以去死了。”
“哈哈哈,收到。”
第二天的早读检查比前一天顺利许多。至少看到沈柯后,每个班都自觉地开始了早读。
沈柯揣着依旧空白无一字的扣分单回到班级,英语老师已经在发默写本准备默写了。
沈柯着急忙慌地坐下,赶紧抓紧时间再过一遍单词。身旁的荣景倒是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抬笔在默写本的封面上写下名字。
身后的李伊戳了戳她,问道:“你去哪个社团?”
“社团?”
“喔对,你早自习不在。中午社团报名。”李伊看了眼英语老师,说,“下课再说吧。”
“这次我还是要报英语社!”
“因为那谁?”
“啧,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李伊挑了挑眉,说,“英语社除了看电影就是看剧,别提有多爽了。”
“真哒!?”听了后半句,沈柯瞬间心动,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你有什么好激动的。就你这成绩,肯定又直升进一二班上竞赛了,哪有你选择的份。”
闻此,沈柯回忆起初一一整年了无生趣的社团课,沮丧地撇撇嘴,垂下了脑袋。
果不其然,下午报名开始前,易巧先提前宣布了进入一二班参加竞赛培养的人员。
她,冯书达,荣景。
冯书达是个略高的小胖墩,戴着圆框黑眼镜,笑起来像年画娃娃一样可爱。
听到消息后,他立刻发出了“oh——no——”的惨叫,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惊天动地,惹来不少笑。
“老师,怎么今年还搞强制啊。能不能给一点人权啊?”冯书达抱着头,手肘重重砸在课桌上。“咚——”的一声,仿佛他心坠落的声音。
“没办法,学校规定嘛。”
冯书达仍在不停的哭诉,身边同学笑得前仰后合。
易巧不再管他,站在讲台前开始念社团名,记录报名的人。
沈柯无趣地撑着头,眼神迷离,等待报名结束立刻趴下睡觉。
突然,荣景用手指扣了扣她的课桌,惊得沈柯一激灵。
“社团课我们坐一起吧。我不想和陌生人坐。”
“啊……哦!好的好的。”沈柯懵懵地答应。
一二班分别对应一二栋楼的学生。沈柯初一是二栋的,今年是分到了一栋。也就是说今年,她在社团遇到认识的人的概率很低。
刚好沈柯也不想和陌生人当同桌,挺好的。
午休刚睡醒,李伊就拽着沈柯,迫不及待地往操场冲。
“快快快,上体育课啦”
“你那么激动干嘛?”沈柯被她拉着,晃荡晃荡像件衣服,“也没见你小学有多爱上体育课。”
“开学第一节体育课,你不好奇是哪个体育老师吗?”不等沈柯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千万别是王姐和‘黑香肠’,别的都好说。”
事实证明,李伊的祈祷是有用的。
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墨镜的水哥闪亮登场:“我姓水,你们可以叫我水老师或者水哥。我的课堂上……”
“你看到他的戒指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他多大啊,已经结婚啦?”
“阴天还带墨镜啊,哈哈哈哈。”
“他之前教哪个年段的?怎么没见过。”
“好了!不要讲话了!体育课!不是让你们来放松的!”水哥直着脖子朝后排嬉笑的男生大吼,立刻震得他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体委呢?”
金子昂举起了手,答道:“在这。”
“咳,好了。今天是开学第一节体育课,我也不想发脾气。”水哥边说边往队伍里走,“等□□委带着男生跑两圈,女生跟我去单杠那。”
“以后但凡违反课堂纪律的,不管谁,不管什么情况,直接罚跑圈。记住没有?”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回应他“知道了”。
沈柯默默叹了口气,惋惜逝去的轻松摸鱼的体育课。
女生们跟着水哥走到了单杠处,已经有一个班在那活动了。
水哥说:“好了,你们先自己休息一下吧。等男生过来了再说。”
有些意外水哥突然的开恩,沈柯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李伊就坐在她旁边和其他女生闲聊。
另一个班的人正围着老徐听他夸夸其谈。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远离人群姓角落里还围着六七个男生。
沈柯看过去,从身着黯淡校服的人堆里看见一个雾蓝色的身影。
他坐在摞起的四层轮胎上,双腿随意交叠,黑发有些过分地长。
那些男生围着他,兴奋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叼着一根棒棒糖,似笑非笑地看着地面,不置可否。
沈柯喜欢那件衣服的颜色。雾蒙蒙的,像蔚蓝天空中散不尽的白烟。
沈柯还想再多看一眼。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男生抬起了头,目光明晃晃地投了过来,让沈柯避无可避。
视线交错的瞬间,她好像被拉进了另个空间。撑着冰冷台阶的手感知不到石质纹理,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像潮水一样褪去。
沈柯的呼吸停滞,只有心跳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