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没意识到问题,有点懵,“也没位置了呀?不能坐吗?”刚刚不是贺行让他过来坐的吗。
“……”
大家也懵,虽然没人说过,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贺行有点小洁癖,关系一般的不敢不经同意碰他东西,关系好的会注意不踩他雷点,床铺就是贺行的雷点之一。
段鸣刚想提醒什么,贺行也照着闻昭的话问:“对啊,没位置了呀,不能坐么?”
大家静默不语,行吧,你愿意就行。
董适说:“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话音刚落,杨志宇接着:“说到头颅掉下来。”
然后他就接着往下讲。
“巫婆婆的头颅掉下来,从台阶上滚下,身体还直愣愣站在二楼,血色像红色墨水泼下来似的。艾丽在楼梯口看着,她头皮发麻双腿打颤,吓得直哆嗦,但就是迈不开腿,连目光都移不动。”
“巫婆婆的唇裂到耳朵边,头颅一边滚,一边对着她就笑,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婆婆可想你了。”
“艾丽大声哭出来,嘴里喃喃喊着我错了,我错了。然后她手臂突然被一个特别冰冷的骨爪抓住,她转头看到了一具骷髅架子。”
“骷髅对她说,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座庄园,离开巫婆婆。”
“艾丽心里很害怕,但她更害怕巫婆婆,于是跟骷髅说,我走不动,你能不能帮我。”
“骷髅于是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拔腿就跑,巫婆婆的头颅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追,她声音凄厉地喊,你把她放下,把她放下!”
“骷髅跑出别墅,别墅外的庄园一片漆黑,成群的乌鸦在庄园上空徘徊,骷髅说,我们应该避开它们。”
“艾丽告诉它,左边的花园,有一个出口,骷髅就跑花园去了,它长长的骷髅腿踩烂了庄园的玫瑰,艾丽只觉得很颠簸。”
“过了好久,他们终于来到花园尽头,闯进一道门背后,来到一片黑树林,骷髅把艾丽放下,跟她说你安全了。”
“艾丽十分感激,她把折下来的玫瑰送给骷髅,问骷髅,巫婆婆还能找到我吗?”
“骷髅把玫瑰花咬在嘴里,跟她说:只要你不走出这片树林,巫婆婆就再也找不到你。”
“艾丽问:如果我走出去了呢?”
“可这时,骷髅的头颅180度旋转,露出后面巫婆婆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她眼睛血红血红的,对艾丽阴森笑着说:你走不出去了,小丫头,欢迎回家……”
“啊草!!!”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全体又跟着惊起来。接着董适惊道:“草!谁呀!谁叫的?”
胆小的已经开始缩抱成一团,声音弱弱地传出来,“干啥呀?你们别叫呀,越叫才越恐怖。”
闻昭无情地笑了声,感觉这群人真是又菜又爱玩,接着他想到什么,转头向贺行那边,“你害怕吗?”
贺行显然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怕鬼故事的人吗?”
杨志宇说:“他只会抡棍子揍鬼,鬼怕他还差不多。”
闻昭此时还没注意这句话,觉得一切很正常。
贺行又反驳说:“这也不是鬼故事,你这是西方魔幻,能吓得到谁?”
杨志宇:“那你来。”
段鸣也跟着附和,“对啊,哥,你来说一个。”
贺行拒绝得很干脆,“我不会。闻昭,你有没有看过什么鬼故事?你来帮我讲讲,吓一吓他们。”
闻昭回忆片刻,还真想起来一个,他正襟危坐,“我不知道能不能吓到他们,但我只记得这一个了。”
贺行换了个坐姿,饶有趣味地听着,“没事你说。”
其他人也洗耳恭听,宿舍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闻昭开始说:“大概就是,有一个山村汉子,有一天他做梦,梦到有人跟他说一句话,说:‘我的妈妈还好吗?胖了没?瘦了没?别让她胖了或者瘦了,就这样的,刚刚好。我的爸爸胖了没?瘦了没?就这样吧,刚刚好’。”
“汉子醒来之后,觉得莫名其妙。他那天要去隔壁一个村子办事,要翻越一个山头,中间有段路是穿过一片沙树林,你们知道这个吗?就刺杉。”
几人边听边附和:“知道,我们都见过。”
闻昭继续:“这个地方一直被说成是有鬼出没的地方,据说是有个人把死.婴扔在下面。”
“有一次,汉子村里有一户人家经过时带狗,那狗就到里面去啃了什么东西,回来疯掉了,没两天狗就死了。”
抱团那几人疯狂抱团,全挤在一起,闻昭发现,贺行似乎也不自然地移动了一下,往他这边挪。
闻昭没停,还是说下去:“这片沙树林长得很高,遮天蔽日,本来周围就昏暗,这天天色还阴沉沉的。”
“汉子走到树林边上时,一共是三个人,有个年迈的老者跟他说,一会要是碰上婴儿,一定要说一段话,汉子听完发现,这不就是梦里那段话?”
“他听了话就过去了,这个地方,越快走过去越好。但那个老者和另一个路人居然没有跟他一起走,汉子觉得奇怪,还好他前面还有人。”
“汉子觉得,这个地方,人越多越安心。”
“但汉子前面那个人一直在跑,汉子也跟着他跑,当他们走到中间一段又窄又陡的上坡路时,前面那个人张开了双臂,向右拐,直接冲向沙树林,就那个据说有死.婴的地方。”
董适突然出声:“卧槽!”
他一激灵抖动,大家颤颤巍巍,在黑暗中把目光投过去:“你闭嘴!”
贺行轻咳两声,“你继续。”
闻昭:“汉子就在想,他被死.婴拉去当晚餐了?还是他被控制住了?怎么往那里跑了?”
“汉子的四肢像吃了摇摆丸子一样,一直抖啊抖,他就一路像念经一样念着刚才老者说的话,视线越来越亮,他终于走完这段路,安全了。”
“他出来后,等了很久,下一个从树林出来的人,竟然是他老婆,他都不知道他老婆今天要出门,他又等了很久,那个老者也出来了。”
“汉子过去跟他们说:你们能想象看着前面的人直接冲向尸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尸坑,可能就是顺口。”
“结果汉子老婆和老者一脸惊悚地看着他,跟他说:你傻了吧,这条路一次只能一个人通过!”
“……”
宿舍寂静片刻,有个人突然说:“那他前面跑着的是谁啊?”然后大家的头皮都有点发麻。
这群人抱在一起,又有人喊:“卧槽,谁在捏我的小腿啊!你们别乱搞!”
董适呐喊:“谁摸你腿了!我们都没动!”
“啊!?”这下子全乱套了,宿舍惨叫连天,仿佛床底下真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叫他们直跺脚,推搡着往床上躲。
闻昭感觉自己身上也扑了个人,他还没出声,外边宿舍门急促地“咚咚咚”响起来。
董适的声音遮盖所有:“卧槽啊啊啊啊!!!”
闻昭察觉贺行抖了一抖,把他抱得更紧了,下一秒,门被打开,走廊灯照进来,宿管“啪”一声把灯打开。
“干什么呢!快关灯时间了还不睡觉,在吵什么!?”
室内情况一览无余,几个大男生抱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怎么看怎么滑稽。
闻昭转头发现,贺行手臂已经退回去了,没再环抱着他,但还是紧紧挨着他,下意识握他手臂。
班长“董事长”开口:“老老老师,我们们……讨论事情。”
宿管:“什么事情吵成这样,影响其他同学休息!”
几人不作声。
“老师我们错了,我们这就去睡觉。”闻昭先站起来,扒下贺行的手,冲段鸣眼神示意,然后两人在宿管的注目下推开对面宿舍门。
第二天早读。
几个同学顶着黑眼圈来上课,给闻昭看得一脸愕然。
贺行坐下时,打了个呵欠,闻昭转头问他:“你们都没睡好吗?”
贺行拍着脸,眼神涣散,一脸麻木地跟他说:“我要睡着的时候,胖子喊了一声卧槽啊啊啊啊!我再要睡着的时候,他们后面进宿舍的去洗澡,水声哗哗哗哗哗哗,我又一次要睡着的时候,那个谁就开始打呼噜了,咕呱咕呱呼哗,那叫一个震天响啊我的老天爷。”
闻昭:“……哈哈哈”
他真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贺同桌应该是头一回发现他们宿舍可以这么热闹。
贺行掏出语文课本,还在继续:“等我再再再要睡着的时候,方堃同学起床了,我感觉我的床就在那摇摆摇摆,嘎吱嘎吱。”
闻昭:“贺行,你辛苦了,你真的辛苦了。”
贺行头垂下,额头抵到桌面,翻开语文书盖到脑壳上,“我睡了,你上课叫我一声。”
“好。”
这天语文早读,周婧老师不喜欢来监督,几个补觉的同学睡得格外安稳,直到第一节课才被叫起来。
然而贺同学一晚上的失眠,不是一节早读课能补回来的,他一下课就自动进入休眠模式,倒头就睡,一上课闻昭拍着他手臂,喊他:“贺行,起床了,上课了。”他也能起得来。
闻昭觉得特别神奇,因为他发现其他人是直接叫不醒的。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下午,第二节课一下,贺行立马站起来,“胖子,快跟我走!”
董适响应起来:“我来啦!走走走!”他蹭一下从座椅上站起,雀跃着跑向门口。
段鸣也跟着跑:“我也来!快走快走!”
闻昭收着课本,一脸疑问:“你们上哪去?”
贺行边走边说:“我们去把体育馆球场占了,刘老师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