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晚歌 第22章 前尘篇（终南山上 千金方成）

贞观二十年七月，孙思邈携秦思回到终南山，此时的他年过百岁，因着常年奔波，此次意在回乡修养，另还有一事，《千金要方》需要时日来加以整理编著。

贞观二十一年八月，萧皇后崩于兴道里，享年八十一岁。李世民以皇后之礼同隋炀帝合葬扬州，谥号为愍。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秦思心中还是颇伤感，这位萧皇后一生极尽荣华又极度坎坷，到死前仍不忘将所学传世救人，就这一份胸怀就够万世景仰，只是她郑重要求，其身份特殊不愿留名，惟愿天下太平、人间皆安。

贞观二十三年，张乐进求禅细奴逻，细奴逻称南诏王。

此后师徒二人隐于山中，专注修书，转眼便到了永徽三年（公元652年），《千金要方》著成，秦思也已到双十年华，正应了那一句“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现下已是原皇太子、今上李治登基的第三个年份。韦无忧也于永徽二年（公元651）进士及第，正巧华阴县尉任上有缺，他便得了实差，被派至华阴县做了县尉。

秦思早过了及笄婚配的年纪，家里又是那一番光景，她一个未出阁的娘子，更不可能自己来张罗亲事，待孙思邈想起这事儿来，才觉得已十分棘手。

“四娘，你的婚事本应有你父母做主，你生父虽说早已不在人世，然你母亲与继父都在，如若你想回家乡，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去，与你家人商量此事，若你不愿，师傅愿为你做主。”

“我那个家怕是现下也不算家了，母亲安康喜乐便好，我就不回去打扰为难她了，只婚姻一事，我还未曾想过”

“但凡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生子的，我想与你找一杏林同辈，至少你能学以致用、发挥所长，不知你如何做想？”

“……”秦思低头不语，呼吸却渐深。

“你若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为师定将你的心意放于首位。”

“师父，我……也不知，只是这十几年来，我心中始终不能忘掉那个救我的人，是他牵着我走到师傅面前，如果那日不是他……可能便不会有今日的秦思了，所以……”

“所以……你中意韦家小郎君？”

“四娘曾想，如若非要与一男子相携到老，那人或只能是韦无忧”抬头眼神坚定。

“这事，需待我先与思远商议，这又隔了许多年，不知那韦家的小郎君定亲没有？你也当放宽心，男女亲事本就是缘分使然，如若他无这心思，或是已然成婚，你也应当放下执念。”

“师父放心，四娘省的”

这个小徒弟他是最了解不过的，少时一心求学，不谙世事，执着敏感，如此次未问过她的意思，贸然说亲，只怕会适得其反，适才有了刚刚师徒一番对话。

这次是为秦思的亲事，所以她未随师父下山，而是耐心在山中等待，师父所授皆是顺应四时，五行调和之法，所以她倒不见焦虑，如平日一般专心制药。

且说孙思邈两日后到达了栖云阁，韦奭自是亲迎接待，心中有些许骇然，这孙思邈十一年来竟是半分未变，还是那般矍铄，仙风道骨的模样。

孙思邈言语里多提及韦无忧，韦奭只当他是关心小辈，不疑有他，直到他问到韦无忧是否已定亲时，韦奭才觉得有些奇怪。

孙思邈看他疑惑，便也开门见山“我那小徒儿随我在山中了几年，我竟忘了她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家无忧端方，我很是中意，他二人自小便相识，便向你问上一问。”自然是顾忌秦思颜面，他只说他中意韦无忧。

“犬子到任上不到一年，还未谈及结亲，四娘品貌俱佳，医术了得，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做长辈的，自乐见其成，只是这事还需问过两个孩子的意思。”

“四娘出生你是知道的，我本想着你家无忧如在仕途，找一个官家娘子对他或许更有助力，但你我算是忘年之交，我知你向来洒脱坦诚，如若不可，你也不会隐瞒，我便就歇了那心思。”

“先生多虑了，亡妻与我两情相悦，虽在一起的时间才不过短短四年，我至今亦感激上苍让我们相遇，当年我与她两人相隔千山万水，她走后，我不过靠着那些记忆了却残生罢了，所以我并非看中门第之人。”

“我初次见便知你常不寐、忧思甚重，想来你夫妇二人感情甚笃。”

“孙先生所言极是，在这世上，若能得一人真心相许，已是大幸了，韦某已不敢奢求其他，只愿无忧也能找到之心之人。我这便去信与他，他所在华阴县离长安不算远，待休沐日，无忧回来，我便向他问上一问，先生多留几日，我这还有些好茶，我们细品可好？”

“甚好……”孙思邈摸着花白的胡须，点头道。

韦无忧果然在休沐日归来，韦奭将他叫到书房，先未提秦思，而是说出了他的担忧——祖母年岁渐长，总想着能看他成家立业，韦无忧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我叫你来，便是想问问你的心意，如若你有心仪之人，阿耶和祖母愿意为你去求娶，只是你若现下还没有这心思，以你的年岁，也该考虑成家之事了。”

“儿还未有心仪女子，也不曾想过成家之事……”

“为父有一人选——秦家四娘，我看是个齐整有妥帖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韦无忧突地脸就烧了起来，韦奭看他平日里厚脸顽皮，此时却这般羞赧，想来他于男女之事上确实开窍晚了。

“儿但凭父亲做主”韦无忧沉默良久道。

这边谈妥了，韦奭才去回了孙思邈，孙思邈虽谈成了徒儿婚事，却有些担心，他这个徒弟，此前跟着他四处漂泊时，也救过不少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只是这小徒弟从来不为所动，有些清冷孤傲，想来这一颗心早在韦家那小郎君身上了，那个又是个不开窍的，这四娘的心意可万不能白白付与东流才是。不过这二人品貌相当，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对佳偶。

两边老人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二人的婚礼给办了，新婚之夜，两人恍恍惚惚犹如梦境一般，好在两人虽见面不多，也算相识日久，才不致相坐两无言。秦思拿下团扇时，宾客皆夸韦无忧好福气，秦思确比几年前更加出落了，脸盘衬着绿色的嫁衣如透亮的羊脂白玉一般，杏眼桃腮，气质清纯，眼中又自有柔情慈悲流露，碧玉耳坠垂于长长的脖颈之间，有淡淡的光晕，韦无忧呼吸一窒，他如雷击一般，眼前闪过十二年前他们牵起的手，她取下幂篱的笑脸，原来这就是命里注定。

女主快出世了，本来被劝改文章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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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前尘篇（终南山上 千金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