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想問,但宮遠徵最後還是決定先進寒池去追雲為衫。
惜音不管發現了什麼、不管她到底怎麼了,從她坦白的藍氏族人身分到她的一言一行,看上去都不是無鋒刺客,但云為衫是。所以宮遠徵只遲疑了一瞬,下一秒便果斷的牽起惜音軟軟的手朝寒池裡衝去。
寒池裡,渾身濕漉漉的雪公子正舉著一堆的解藥和宮遠徵上交長老院的毒譜和藥方、正要踏出寒池;而寒池邊,云為衫正虛弱的躺在宮子羽的懷抱裡。
直接被捉了個正著!
「妳果然中毒了!」宮遠徵興奮的眸光直勾勾的盯著云為衫,這讓寒池邊的氣氛一瞬間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等等!」宮子羽當然也對於兩人突然的闖入感到驚訝和措手不及:「宮遠徵,你先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云為衫若昨夜當真不在羽宮,怎麼可能會中了我的暗器和毒,哼!而且…你們居然還敢到長老院偷毒譜和藥方,宮子羽…我看你這回要怎麼跟長老解釋!」
「不是,宮遠徵,我要布一個局。」宮子羽為了避免再被宮遠徵打斷自己的話,飛快地、幾乎不停頓地一次說清:「我知道云為衫和上官淺都是無鋒刺客,我作為宮門執刃自然有保護宮門的義務,所以我打算反向利用上官淺這個無鋒細作,讓她傳遞錯誤的消息出去。」
宮遠徵不屑的撇嘴:「你這個宮門最大紈褲也會設局?怕是只會賭場的牌局吧?」
宮子羽氣結,他跟宮遠徵果然沒什麼好說的!所以他嘗試著轉向惜音,試著想要利用惜音去影響宮遠徵:「溫姑娘,你可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惜音伸手攔住了差點要直接動手逮人的宮遠徵,不同於安撫宮遠徵時的溫軟,她眼神涼薄的看向宮子羽,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我們都聽的懂,但…羽公子若是徒有一個想法卻沒有實施計畫的細節內容…那說了跟沒說一樣。還是…你說這些話是指望我們徵宮給您出謀劃策?」
宮子羽有一瞬間的心累…徵宮這兩人想要平心靜氣的對話怎麼都這麼難…
宮子羽心累地嘆了口氣…算了,至少溫惜音雖然說話也客氣不到哪裡,但至少比起宮遠徵,她還願意聽自己說話呢…
看了眼抱臂站在一邊、一臉〝我看你要說什麼鬼,反正中毒的不是我我不急〞的宮遠徵和冷著臉站在宮遠徵身前、攔著他不暴走的溫惜音,宮子羽無奈地開始說起自己的想法…不過他在說之前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下,即便立場相對他還是忍不住想說…宮尚角讓溫惜音跟著宮遠徵來後山還當真是跟對了…此情此景,若不是有溫惜音在,他們倆邊肯定已經打起來了,哪有機會這樣解釋?
「…不是不可以。」聽完了宮子羽的想法,惜音暗自對宮子羽的想法改觀了不少,畢竟他竟然能在短時間內、充滿壓力的情況下想出大致的雙面間諜計畫,至少他的腦袋不是太傻:「但我建議,具體細節請羽公子找時間和角公子好好聊聊再開始實施,如果你真的想要執行這樣的計畫,角公子的配合肯定是必不能少的,再者…只要角宮那邊點頭,我們徵宮自然也會配合…您說是吧?公子。」
宮遠徵在惜音轉頭看向自己時微微地噘起了嘴,本來在聽到惜音居然覺得宮子羽這個紈褲的計畫可行時他還很是不滿,但聽到惜音以〝我們徵宮〞自居,又在做決定前事事都先回頭問自己、甚至還知道遇到事情要找自家哥哥宮尚角,不要自作主張。這種被重視、被認同的感覺真的很舒服…搞的他都有點揪不到小辮子、發不了脾氣了…
宮遠徵乾癟癟的點點頭,不想多說,只是敷衍的回應:「我家惜音說的對。」
宮子羽:「…。」宮遠徵你這是…準備從兄控進展到妻控了是嗎?
「可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云為衫確實願意背叛無鋒這個前提,但…我們憑什麼要相信她?」
「我是被迫加入無鋒的,我當時沒得選。」云為衫雖然虛弱,但雪重子早已灌了好幾碗的天山雪蓮下去,甚至不惜動用了寒池裡的雪蓮,所以云為衫的情況當真沒有想像中的糟糕,至少她還能參與大家的討論:「無鋒用半月之蠅控制著所有刺客,但我如今已經知道半月之蠅不是毒藥、殺不死我了…如今我可以選了。」
「可以選了,也不代表你就會選宮門…你也可以兩邊不沾、誰都不站的。」溫惜音雖然出生雅正的姑蘇藍氏,看上去很好脾氣、很好說話,又因為是個女孩子,比起被譽為姑蘇雙璧的兩位哥哥更是軟糯可愛許多,經常讓人誤以為她很好說話,但其實她骨子裡也是典型的姑蘇藍氏,雅正不屈、嫉惡如仇,但她被叔父教養的很好,不會隨意因為對方出自無鋒便直接將她定性為邪惡,這一點她的兩位哥哥都很好的展現出來過。
「那你呢?」云為衫將矛頭指向惜音:「你也是從山谷外嫁進來的新娘,宮門憑什麼相信你?」
「宮遠徵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惜音毫不吝嗇於表達宮遠徵對自己的重要性,當然這之中做大的原因也是想讓宮遠徵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少年多幾分安全感:「雖然我可能沒有明說,但我想我在羽宮時的所作所為應該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宮遠徵如果出事,我能跟你們羽宮拼命!」
宮遠徵抿緊嘴唇,如扇般的睫毛顫了顫、晶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他的心底,早已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驚滔駭浪,久久難平。
他的惜音…真的好好…
「你只要出了宮門,是有娘家、有家人的。」
「我不是溫家人。」惜音懶得跟他們解釋這麼清楚。
「…現在是在說你,少扯我家惜音。」宮遠徵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攬住惜音的肩頭,堅定地站在她身邊:「說了多少次,我家惜音可乖了,才不像你們這群無鋒刺客!等等…你們剛剛說上官淺也是無鋒!那我哥…」
宮遠徵著急的拉著惜音就想往外跑,被後者拉了回來:「我們不要打草驚蛇,即便不想要配合宮子羽的計畫,我們也不能驚動到她,否則魚死網破、反而會傷到角公子的。」
宮遠徵抿唇,眼底是明晃晃的擔憂。
「所以我打算,想個辦法把阿雲送進地牢裡,在地牢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上官淺肯定沒辦法潛入,由阿雲在地牢裡向宮尚角點破上官淺的身分,這樣對宮尚角的人身安全來說會相對安全很多。」宮子羽藉機提出自己的想法:「地牢那邊我會想辦法潛進去、在地牢裡跟宮尚角說這個計畫,我是宮門執刃,侍衛不會攔阻我。即便被發現了,我也可以營造一種我作為宮門執刃卻不管不顧、非要偏幫雲為衫的假象,這樣也可以騙過上官淺、騙過無鋒。」
惜音和宮遠徵都不笨,話都說到這了,他們怎麼可能聽不出宮子羽的意圖:「你想要製造假象、請君入甕?」
宮子羽勾起嘴角:「無鋒肆虐江湖多年,是時候…好好殺殺他們的銳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