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历劫那些年 第16章 高阳与共工的战争

共工和高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两人身后众多仙神圣贤痛哭失声，“完了，天塌了。”

高阳绝望了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他的一生，他是昌意之子、黄帝之孙，在他少年时候他大伯横扫天下英杰没给他留一点活路，所以他只能默默无闻，等到他大伯好不容易半途没了，他终于成了他家的准继承人，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安置百姓，斩杀凶神，维护一方安稳，只要干掉这个作恶多端的水神，弄死他手下那群吃人的凶兽，他还不得被歌功颂德，直升共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天塌了，塌了啊！还是在他讨伐共工的时候塌的，往小了说容易给人舆论说是他不修德行招来的祸端，容易把他从共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往大了说以后啥都不用说了。

大家都没有未来了。

共工也在痛哭，早知道天会无缘无故的就塌了他至于和高阳在这里打生打死嘛，他只是喜欢掀大洪水淹死几个人，再吃掉几个而已，罪不至死吧。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跟高阳开战，多去吃几个人多好。

玉宸正在一处崖边对跟着他的求道者们讲道，他还是未曾立教，也未收弟子。虽然早与元始说了他要收弟子，可他总觉得还不是时候，他对这个天地，到底还是心有隔阂。

丝毫不在乎发生了什么，直到作为天柱的不周倒下，他才顿了一下，捻起一朵萎靡的小花，开始背诵古文，“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一直讲到女娲以五彩石补苍天、断鳌足立四极结束。

顿时有仆众兴奋起来，狂热问道，“敢问道君，这可是圣人预言？”

“不，这只是我从一本叫做《淮南子》的书里看到的故事。”玉宸毫不在意的回答他。那人萎靡起来，然而等到女娲出现，原地的人群又是一阵喧哗，玉宸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于是为首的侍者带着侍者们退下，有人径自离去，有人不忍生灵涂炭前去支援，更多有人不愿离开，候在不远处等待玉宸吩咐。

“你都知道了。”女娲看着滔滔而下的天河水问他。

“只是故事嘛。”玉宸笑起来冲她撒娇。

女娲抿了抿唇，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已经是第九次了，我应该放弃么。”她带着很明显的疲惫感，夹杂着一种几百年前未有的解脱。伏羲被杀之前，她身上带着经久不去的被束缚的苦痛无望，见了玉宸以后，反倒去了几分。

玉宸神色肃穆，“我完全理解你。”

女娲看着滚滚而下的天河之水，怅然若失，“这一次，是终结吗？我想要真正的看一次这个世界本该有的衰亡。”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早早走上不该走上的末路，又一次次被从虚假的时光拉回来。

玉宸不假思索，信誓旦旦，“以我太上大道君的名义起誓，我必将使世间万物回到它应去的位置。”

“我可有幸一观？”女娲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

“固所愿也。”

玉宸作邀请状，女娲莞尔一笑，“您可是会逗女孩子欢心，相必有很多人喜欢道君吧。”

“我平日里只在家里胡闹罢了，我两个兄长一个比一个难说话，何来讨女孩子欢心一说。这话被我兄长听见了，我要挨打的。”玉宸故作惨兮兮的模样。

还没等女娲再接上话，两人就看见陆压并一众古神急急忙忙赶来，“娘娘！娘娘，天河之水倒灌，生灵涂炭，还请娘娘慈悲，救苍生于水火啊！”

玉宸一直等到一群吵闹的神仙说完，才笑眯眯地回话，“我却不愿意她救世呢？”

立时就有古神对他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不知道事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玉宸哈哈一笑，“本君在这里，也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古神十去其六，玉宸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的一丝道韵，对于他这样的先天神圣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无可避免的滑落入了他的手中。错过了遏制他的最佳的时机，再没有什么能阻止金鳞一朝化龙，然而女娲拦住了他。

她伸出手拦住了玉宸起身的步伐，从地上坐起来，“凡事总要讲究个始终，我做事也该有始有终，每次，我都愿意去修补这个千疮百孔的天地，不只是他人的祈求，也是我甘愿如此的，纵世人诋毁曲解，我未改此心。”

这纵容玉宸弑兄的妹妹，怜悯世人的女神，苍天之上的神祇，扶正了自己的发簪，告别玉宸，再一次奔向修补这个被人肆意毁坏的天地的道路。

玉宸注视者她的身影，她被人群簇拥，却带着和玉宸一样格格不入的隔阂感，不同的是玉宸是不属于不认同这个世界，女娲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她身边汲汲营营的仙神，有时候独自一人的清醒反而更令人痛苦。

“且慢！”

玉宸追了上去，他抓住女娲的手，眼眸灼灼生辉，“如果这是道友的道，请让我送道友一程。”

他不会横加干涉他人的道，但如果对方已经坚定了要走的路，他很愿意与这位同道再走一程。对方值得他的尊重，不止在修为，更在品行，如能得友如此，实三生有幸。

太上和元始跟在鸿钧老祖身边，看着玉宸牵着女娲的手从远处缓缓而来，太上皱了下眉，女娲什么时候这般好脾气了。元始倒是大大咧咧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很高兴他师弟也来了。

两人在众神面前停下，玉宸深深一礼，回到了鸿钧老祖身后，他小小的一个人如此郑重看起来让人不禁有些发笑，女娲却很郑重的回礼，笑着应下了众神的祈求。

元始扯了扯玉宸得衣袖，“你什么时候跟女娲娘娘这么好了，她可不是好相与的。”

“别胡说，我是被娘娘的道折服的。”玉宸拽回了自己的袖子，自去回了紫霄，他身形在数步之间缓缓长成成人的身量，放声笑道，“我要立教了，师兄，准备为我庆贺吧。”

鸿钧老祖站在群仙中一言不发，听到玉宸的话，他的眸光更深了几许，仍没有反应。

……

时光就如滚滚东流水一去不返、稍纵即逝。

短短万载，玉宸的教派已经能够威胁到仙神的地位了，他势力扩张的极快，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实力急剧膨胀，而伏羲遇害、女娲补天沉眠，来自混沌的大神又接二连三的陨落，整个地仙界都笼罩着一层长久挥之不去的阴影。鸿钧老祖隐而不出，言其已出师老道不该再管，古神一系竟对他毫无牵制力。自号为通天的一教之主，行事越发嚣张桀骜、乖逆不逊，仿佛在紫霄时的温顺知礼都是装出来的表象，不知叫多少仙家心惊胆战。

玉宸手里拿着数本道经仔细翻看，毕竟终焉之后再想有这样的盛景，多少得看天道君的意思，想也知道那群天道不可能再让他掌管这个他作威作福了许多年的天地。

对面的元始和太上见他毫不在意的将两人置之不理，只得咳了一声，摆正姿态商议。玉宸将目光投向两人，伸手接过茶盏抿了口清茶，才坐正身形端正的看向两人，“不知两位师兄俩找我商议何事？”

元始立刻将目光看向太上，一副以太上马首是瞻的模样，太上无言，盯着玉宸缓缓说来。

天庭已立许久，可天下万仙不去天庭谋个职位反以你通天教主为首，不去拜天帝，反而来拜你，这如何能行。更不要提玉宸性子独，又不给人面子，他不是古神眼中好糊弄好安抚的那类仙人，比起脾气差野心勃勃一天不安分的通天教主，他们宁愿支持看起来睿智实则蠢笨的元始，识时务的太上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扶持对象。

此次大劫，就是为了以应劫为名，使玉宸签下封神榜，打压他的势力，顺便用无数仙人的血肉元神填补这个被女娲修好后，又在古神无休止的争斗中破损的天地，这次，可没有一个女娲甘愿舍己补天。

沉睡了万年的女娲刚刚苏醒，不提没有实力，就是古神，也是瞒着他人做的主张，只是不知这其中阴私，不论是女娲，还是鸿钧，抑或玉宸，都一清二楚，唯有太上和元始以及一众仙人，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没曾细查这波涛之下的暗流。

玉宸眨了眨眼，他不故意气人的时候看起来真是丰神俊朗、钟灵毓秀的美青年，连元始因他行为轻慢而生的气不觉消了几分，他迟疑着加了几句，“师弟，我知道你心善什么东西都收，可是有些披毛挂角的畜生实在不值得你费心，不如叫它上了封神榜，到天庭去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心善？”玉宸琢磨这这个词，他作为掌握终焉之道的神圣，还真没人说过他心善呢，至于封神榜，“既然两位师兄都这样说了，愚弟怎好违了师兄们的好意呢，只是本座觉得与其吾等安排妥当不如叫小辈们自己去博个出路，你我只签三教之名，若是两位兄长同意，我们即刻拟榜如何？”

三人当即在碧游宫签下封神榜，元始只觉得师弟今日虽说行为傲慢，但还是将他放在心上的，他当下兴致高昂的离开，唯有太上又留了片刻，在玉宸越发不耐的神色中他捏着胡子开口：“我知师弟向来聪慧，不似元始蠢笨，想来也该知道这封神的辛密？”

“是又如何。”

“你知道多少？”

玉宸轻笑一声合上书，“您知道的我知道，您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可您，恐怕连我的事情都不知道。螳螂捕蝉，要做黄雀的，可不只一个。”

太上的眉头于是慢慢的皱起来，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玉宸已经不耐烦的端茶送客了。主人家已经明确了送客的意思，太上如何能再强留，只得离开，临行前，他只希望玉宸，知道的不那么多。

玉宸冷眼旁观封神事，直至接引前来，玉宸长叹一声，非是他不留生路，只是时机已到！

诛仙阵中，他要与诸圣一斗，破此天地屏障。

玉宸遥遥招手，一柄皂黑莲纹宝剑落入他手中，眉眼锋利俊美的青年举剑，一手从剑上抚过，“你也想兄长了罢，你我离开至亲已经太久了，不如今日与诸仙人一战，成你赫赫威名？”

青萍剑发出欢悦剑鸣，顺着青年道君的心意迎敌，终焉之道灌注剑身，这是要将万事万物终结的一剑，剑气所致生机湮灭、万物凋零、所存所在所感所见之物皆化作劫灰。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古神终于开始惶恐，那是生灵本身对于终焉的抗拒畏惧，他们大声呵斥甚至口不择言开始拉拢玉宸想要让他停下来。

他只又遥遥斩出一剑，一剑，破天、毁域、禁法、灭道。玉宸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强撑着咳出一口血，“多精彩的剑啊，这世间无有能与我并肩者。”

无尽的灵气从被强行破开的两界裂隙灌入，神识沉睡的最后一刻，玉宸察觉到极熟稔的气息飞快移到他身边，他突然安心，道了句“兄长。”

玉清圣人接过他那昏迷过去的鲁莽弟弟，有心斥责他胡闹，但到底舒展了眉宇，只道他着实累了，还是先叫他歇着罢。

元始从未想到他只不过想叫截教弟子多上封神榜一些，好保全自己的弟子，玉宸如何就与他走到了这种境地，元始本想去扶他，可对方身边却陡然出现了一个与玉宸容貌有七成校似，气质孤傲宛如寒霜冷月的男人，自那人之后，又一道金桥从混乱的裂隙中出现，稳稳顶住天地灵气，一个身穿阴阳八卦仙衣的人不仅不慢的走过去，两人说了什么，隔着风雨元始听不清楚，但三人间那种宛如一人的和谐叫他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出现了。

太清拿芭蕉扇扇了扇，娴熟的寻着玉宸的脉相，“没什么大事，就是动用了不是他这个阶段能掌握的力量，回头你我三人仙力共容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