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历劫那些年 第15章 寻弟之旅的开始

昏暗的殿内寂寞无声，只有一盏明明灭灭的烛火苟延残喘似的靠着仅剩底座的一层鲛油残活。忽的一只飞虫扑了上去，火光爆裂一刹，又复归于平静，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元始才踏进殿门，就看见玉宸穿着白衣拿着一个玉质的汤勺在鼎中翻搅，鼎下是猛烈燃烧着的木材，鼎中确是一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殷红如血的浓汤，正咕嘟冒着泡。

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警觉，像是有一种凌冽的寒意侵袭，让他身处温暖的大殿中也如坠冰窟。

“啊，这个汤，味道真不错，师兄要来尝尝吗？”他师弟吴侬软语般乖巧柔和的话语突然想起，元始看到玉宸抬起汤勺像他举来，笑得眉眼弯弯。

“不，不了。”元始额头冒出冷汗。

“来嘛，只是红果熬成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做饭，师兄～务必赏光～”

玉宸越是撒娇卖乖，元始越是待不住，他几乎不愿意停留半刻，立时从殿内窜出，“我还有事，师弟自己享用吧。”

“嗯哼，”玉宸咬着勺子含糊不清的道，“还真是敏锐啊，但是、伏羲炖汤，味道真的很不错哎。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汤里一个穿着帝服的元神小人正在怒视着他，被回过神的玉宸拿汤勺一敲，狼狈的沉进汤水中，失去所有体面。

于是玉宸就非常欢快的盛了一份浓汤带去给他师父品尝，鸿钧果不其然没动分毫，只夸赞他孝心，待……玉宸面带羞涩离去，鸿钧老祖就只将那热汤放在桌案上，敬而远之。

玉宸出了宫门径自回房，踏进寝殿后，一道阵法悄无声息的运转，他消失在原地。而从外面看来，玉宸自向祖师表完心意之后，便待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未再出来。

密林深处，玉宸半跪在巨树分枝上，脸色露出跃跃欲试的、近似于猫戏弄老鼠的狡黠。一盏茶以后，他伸手虚拉，好似有一柄无形之弓，松手，一地凤烛龙影。玉宸起身，看着凤凰的鲜血沽沽流出，在地上逐渐凝固成血石，死去真龙庞大的躯体倒在地上，挡住一片灼人的阳光，只留原地晦涩的阴影。

这将在争执之中摧毁一片福地的二兽在悄无声息中被夺去了性命，直至这时，林中才感受到那股迟来的凛冽杀机，四下变得寂寥无声。他怜爱的摸了下彩凤柔顺丝滑的羽颈，“可怜，你若生在洪荒想必也不是不能成为一方仙主，可惜此方天下已经承受不住你们的折腾了，还是要……”尽快解决才好。

玉宸哼着小曲儿在玉珏上刻下新的烙印，或者说，凶残弑神者作案之后的记录，以神识观之，清晰可见是三千余记录，上面被以**力洇刻成血红色的可见大半。只是玉宸却并不如何开心，常人有如此功绩恐怕早经不住自满之意，可对于盘古嫡裔，天命圣人，杀伐道主来说，这样的成绩远远不够，尤其除了伏羲是出其不意被一剑诛杀，余下诸神多数都是实力平庸之辈，而这里灵气薄弱，时日越长越不利于他养伤，以大罗境跌落金仙水平，若是不能尽快回到洪荒，恐怕对他圣道不利，所以还是要越快越好。

干掉这群蛀虫以免对这脆弱的小东西造成更大危害，才好连接天道回家，五百余年未见，仲兄想必是很心烦了，他也、挺想的。

只是，他又抹了把脸，杀人容易，如何把这个岌岌可危的破房子重新建构起来确是个大难题啊，向来只听过拆房子重建的，哪有把原来倾颓欲倒的房子再糊起来的，更何况，他也不擅长修房子啊，这事找风里希多好啦，她专业的，他玉宸儿，专业拆房子的！

打开房门，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进室来，又被元始的身影挡住，他犹豫不决的道，“师弟，师父说我们该出师了，也该多收几个徒弟传扬老师道法，只是你这个样子……”

玉宸五百年没有丁点变化，元始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更担心玉宸出去丢了紫霄宫的颜面，也担心他误人子弟败坏了他的名声。

看吧，哪怕是多年师兄弟，有些人终究是非同道中人，不可深交，玉宸没说什么，这个只是交情浅薄的师兄，不是他的亲兄长，没有引起他情绪波动的必要。纵然玉宸喜欢撒娇，也不意味着他只会撒娇，抛开在兄长面前装憨卖嗔的弟弟，他本身，就是未来天道命定的圣人，他是太上盘古氏上清玉宸元皇大道君，他有登顶道途的资格。从来不因为道途上的过客而扰乱心意。

他只是微伸了个懒腰，“是该如此，也是该立教了……”毕竟这破破烂烂的小废屋还真藏着许多秘密呢，是不是？天真的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岁月的痕迹在你身上周而复始的轮转。

后半句淹没在风中，元始没听清，但他察觉到玉宸的疏离，也感受到那句不明觉厉的话语中透着深沉的思念，元始立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好像，一直都在做错事。他心底莫名划过了一句话，但再去思考时，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洪荒

元始身前案上放着一把梧桐琴，这是玉宸给他斫的生辰礼，上次不小心断了一根弦，回过头来还未看到被割破的手指，他便因为那根断弦心疼了许久，近日又寻了配得上它的龙筋，才重新完整起来，只是不免看到琴便想到未归人，所以又是一件不完满的事情。

他诚然相信玉宸的实力，但若是联系不上，心底的感应似有似无，又叫人凭空生出一丝恐慌来。加之玉宸虽然实力达到了大罗境界，但是却因为种种缘由之前掉落过境界，使他道体一直无法成人。金仙境行走于外，太过叫人挂怀。

远远看着通天教主从紫霄宫道一旁闲散的走过，元始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皱着眉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心底思绪百转。这个道祖的小弟子，虽然天资够了但是未免太过闲散，本身跟脚就不行，还不知道刻苦修行，以后有的磨。但这是道祖该担心的事情，元始在意的是，这人总是在一些细微末节处显示出和玉宸的微妙相似处。

若仅仅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蹩脚模仿，元始反倒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做来处处自然，简直，就像是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玉宸翻版。他不知道通天和玉宸之间有什么牵连，他只希望，不要连累到玉宸。

通天教主随意倚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湖里鱼龙翻腾，从袖里取出一玉瓶固元丹，他向来当糖豆吃的，整瓶倒了下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然而等他回神，袖子里已经又装上了一瓶固元丹，通天教主笑容转移到了元始天尊的脸色，天天药不能停，大师兄到底把他俩当成什么样的瓷器娃娃了。还有师兄，到底在笑什么，难道他吃药元始天尊就不吃吗？

通天教主转头看了眼元始，暗自跟他师兄交流起来，[你说他多久能找到两界通道？]

[快了，别小瞧我们，能成圣的可没有几个简单的，不过是通道，仔细探查一下近千年来法则的变化就行了。]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快找到，‘我’都流落异界了，这事没个定论别想这么简单结束。]

元始秒懂，这是替玉宸要好处，[我去找杜康。]

杜康正在和此方天道下棋，不仅圣人喜欢下棋，天道们也喜欢，尤其是这种以天地为棋盘，苍为棋子的众生棋，是其他任何游戏都给不了的快乐。

旁边摆了两排酒坛，杜康酿的极品，天道喝了都得倒，谁输了一局就罚一坛，杜康三分醉，对面天道九成醉，勉强靠着天道的身份强撑着。见元始天尊来了，一方天道连忙推散棋盘，[你怎么来了？]

一方天道诞生灵智的时间不长，比起先天生灵来说，先天更宏伟浩大掌管一界的天道们的生长周期更加长久，往往一个世界诞生又毁灭的时光也不过让天道增长几分灵性，经过漫长的数个量劫以及洪荒生灵的努力，一方也才稳定不久，可能是因为长久以来了解的人只有道祖，祂的模样肖似鸿钧，但比鸿钧多了几分灵动鲜活，性子也更温吞，不然也不会让杜康欺负到只能暗地里推乱棋盘的地步。

看着他这番好脾气，元始几乎都不忍心说出欺负祂的话，但是好处还是要的。果不其然，一方闻言便有些为难的样子。玉宸已经是命定圣人，还将手握以一敌四的大杀器诛仙，再给他好处，几乎要打破洪荒各族的平衡了。

[若是实在为难，道兄不妨先与道祖商量一下。]

一方天道思考了下摇头，[虽然有机会参悟另一界法则是大造化，可这件事玉宸本来就是无妄之灾，给他些补偿也是应该的，不是什么大事，与鸿钧商量很久才能有定论，我就做主好了。如果玉宸能成就天道圣位，我可以给他三次直接参悟大道的机会，但是前提是他要靠自己全整的度过这次劫数，在他打开两界通道，不能帮他，]一方温和笑笑，[毕竟我也是要像大道汇报政绩的，你总要给我一个合理开后门的理由。]

[这是自然。]元始不由生愧，他建议一方天道与道祖商量本来就是算准了天道君的性子故意说的，如今天道真的按他料想的做了，他仅存的一点良心隐隐作痛，寒暄几句就告退了，顺便发给杜康讯息记得让祂照顾着些这孩子，孩子太纯良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这是自然。]

杜康似笑非笑倚在棋局边看两人一来一往回复，等一方天道发现自己忽略了杜康惭愧向祂告罪的时候才摇摇头示意无碍。执起一枚棋子摆弄，与天道君说起两界的处理问题来，元始天尊毕竟是祂界中圣人，虽然玉宸修为提高对一方天道也有好处，但元始天尊算计祂在先，杜康也只能为他扫尾。

说话间二道定下将另一界交给魔道，由罗睺去治理。魔道虽与天道不睦，但道魔共生，交到魔道手中也不算给了外人，更何况罗睺明明也是魔神却不在编制，简直让道痛惜人才外流，罗睺是街溜子就算了还老是去迫害洪荒的生灵，看把一方天道家三族坑的，天道恨不得立刻抓他过来做事。一方原有些迟疑，那一界毕竟不是祂们的管辖领域，原来的天道恐怕不会乐意……

杜康嗤笑，扔下棋子，[你以为祂还回得来？]

那是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本身诞生就是个意外，才短短几十万年年岁，别的天道也就能增长一丝灵性，祂不仅情绪丰满，身为神话世界还早衰到将要湮灭的地步了，时间回溯了近十次，治下被弄的乱七八糟，给杜康添了不少麻烦，业力深得可怕，杜康早就打定了把祂扔去义务教育的想法，祂别想再回来了。

暮色渐起，元始抱着琴回到寝殿，老子在门口等他，老子向来是一身粗布麻衣就可以度日的人，今日反常的穿了一身鹤氅，手持拂尘立在那里，元始心中一动，便见老子向他微微点头。快步将琴放回室中，小心收起，元始回来与老子并肩走向用以交流的偏殿。

老子打开一卷地图，慢悠悠的开口，“这些年来你我走遍洪荒各处，天道法则薄弱之处皆以记录在案，而其中在千年之内有过剧烈变动的无外这几处，”他手指点向图上四个标成金色的地点，“若无事，你我早日动身，再去探查一番。”

元始近前，指尖抚上图上几点，其中一处正是通天教主最初出现的那个小谷，“好。”

中秋快乐，(咸鱼挣扎)立flag中秋放假就更文，结果没放……没放，国庆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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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寻弟之旅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