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放错位置了哦。”
阿泽注意到任启秋从上班到现在都心不在焉,偶然路过他身后时一眼就看到他把砂糖罐放在了咖啡豆之中。
任启秋反应了过来,把砂糖罐放回正确的区域。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放空,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以前的事,去探索他在什么时候做错过什么事。
这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种坏习惯。
他也想过不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凌千盛无处不在。
来店里打工会看见他坐在窗边,回家又会看到他做在客厅里画画。只要看到他,那些死去的记忆就会复苏。
至少在目前,凌千盛成功地让他感到痛苦了。
“你没事吧?看着很憔悴啊。就像这么大的一个气球,‘啪’一下瘪下去了。”见任启秋稍微回过神来,阿泽边关心着他,边用力比划给他看。
“我没事。”任启秋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干活去吧。”
阿泽有些半信半疑:“你确定?”
“嗯。”任启秋向他挥挥手,把他赶到了一边。
他想着是该往前走了,毕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也许凌千盛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为了从他的痛苦中找到乐趣,那个疯子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也不足为奇。
“一杯冰美式。”
就在他又出神的时候,熟悉的声音闯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转头看过去,正巧那个人也在看他。
凌千盛这次冲他笑笑,低头和阿泽说了两句后就走去窗边坐下。
而阿泽却走了过来,一脸困惑:“奇了怪了,他这次让我送过去?”
“嗯。”任启秋搓着已经洗不出泡沫的海绵,也不想多揣测凌千盛在想些什么。
阿泽做好咖啡走开之后,柜台这边就剩任启秋一个人。
新进来的客人在柜台前磨蹭了很久才终于点完单。
但是他付完款后迟迟不走,盯着任启秋说道:“那个,你有没有做兼职模特的想法?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毕设模特。”
多亏之前店长投放的广告,他这段时间已经遇到了不知多少次类似的搭讪。
于是,早已麻木的任启秋摇了摇头:“不感兴趣。”
男生依旧不依不饶,立马拿出自己的二维码展示在他眼前:“你先了解了解看嘛,万一了解了就有兴趣了呢?”
任启秋指了指旁边的柜台:“取餐请在那边稍等。”
他说完之后就无视客人,拿着杯子到咖啡机那里。
不过这个客人也是执着,直到取餐也没放过他。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真的就只是做模特。”
在他递咖啡的时候,男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还故意用手心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强忍不适,抽开了手:“不好意思,怎么样我都没兴……”
“喂!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男生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喊起来,大惊小怪地扔开手里的咖啡,整杯咖啡都倒在了桌上。
他这一举动惊起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大家都纷纷朝柜台这边看过来。
“你干嘛摸我!”男生握着手,惊恐地远离了柜台几步,“我都说我不加你微信!别以为你是Alpha就能怎么样!”
“喂明明是你……”
任启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正张口反驳,男生又打断他。
“你们Alpha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我只是不小心把付款码点错了!”
男生哭喊着,似乎委屈到只能靠扬高声音保护自己。
眼看着围观的客人越来越多,他边喊着边踉踉跄跄狂奔出去:“你别跟过来!再过来我就去投诉你骚扰!”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一场误会!误会!”
这时,阿泽及时赶过来,立马制止住那些想要指指点点的客人,把围观的人群都驱赶开。
“什么情况啊?”阿泽跑到任启秋身边询问道。
任启秋拿起抹布擦着桌上的咖啡:“不清楚,他自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他也见怪不怪,平时夜店里也有不少这种耍酒疯的客人。
可擦到一半他又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了看阿泽,又看了看店里那些不时偷看柜台的客人。
“凌千盛呢?”他发现窗边少了一道显眼的身影。
“不知道,你这边吵起来之后我就没管过他了。”
阿泽也发现凌千盛不见了踪影,但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任启秋琢磨着阿泽送个咖啡过去也用不了几分钟,怎么会等那个男生跑了才赶到?
于是,他又问向阿泽:“他刚刚把你喊过去干什么?”
阿泽想了想后如实答道:“问了下我的专业,以及为什么没进他的项目组。”
任启秋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往天花板各个角落看,不一会儿就找到一个正对柜台的监控。
他指着那个监控问道:“这个平时都开着吗?哪里能看回放?”
“我不清楚诶,要问一下店长。”阿泽看出他想做什么,又宽慰道,“秋哥你别想太多,这种小误会没人在意的。现在有些人就很自恋,平白无故被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对方喜欢他。”
“嗯。”
任启秋面上没继续深究,但出于职业关系,他遇到过不少那种拿着一点小事就原地讹诈的无赖,不得不因此重视起来。
在这件事暂告一段落后,下午来换班的店长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明天会有新的兼职人员过来,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阿泽好奇地问道:“是男是女?”
他觉得他们的店里阳刚之气太重,他都没法拓宽交际圈。
店长笑了笑:“是个美人。”
“好耶!”阿泽激动地握紧拳头上下使劲。
任启秋反倒不像阿泽那样这么在意这件事,他和店长交接了几句之后就匆匆赶往淮中南路。
任启秋刚走进休息室,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先迎接了寸头的一番苦水。
“秋哥,呜呜抱。”体型庞大的Alpha皱巴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已经够吓人了,他还把头埋在任启秋的肩上,时不时发出些呜咽声。
“又怎么了。”任启秋试图把他撇开,但使了半天的劲儿都无济于事。寸头就像张牛皮癣小广告一样死死地扒在他身上。
寸头抬起头哭丧着脸看他:“我又被甩了!”
“你不是和上次那个Omega老师聊得挺好的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以为,但谁知道人家说是什么机会主义者,同时好几个都聊得挺好的!我就是条没被他看上的鱼!”
听着寸头声泪俱下的控诉,任启秋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也很像是凌千盛池塘里的一条鱼,被他投下的饵钓得左右摇摆,从来不在乎那个饵的是否有毒。
任启秋看着寸头,突然认真发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正在抱头痛哭的寸头这下抽了抽鼻子,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这个问法有误,任启秋立马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寸头松开了他,面露难色道:“秋哥,不管你怎么问,我对Alpha真的不感兴趣……”
任启秋摇了摇头:“不,我就是让你单纯地评价我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寸头还是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秋哥你长得很正,一眼就看得出是那种优质Alpha。做人也很靠谱沉稳,平时正经严肃地板着张脸,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他话音一落,任启秋立刻附和道:“对啊。我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啊。”
怎么他一个在大家眼里很有压迫感的人,一旦面对那个疯子,他就能随时摇摆不定呢?
察觉到他话里的端倪,寸头便问道:“谁敢招惹你了?”
“还不就是……”任启秋脑子里还在想着凌千盛的事,差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算了。这次算我失利,你下次还要组饭局的话,免费帮你一次。”
他觉得自己在上次饭局里也是有一定过错,半场时间都被凌千盛那疯子给搅得分心。
“秋哥,我不是那种容易被收买的人啊。”寸头一下来了兴致,“是哪个大拿让您这么苦恼啊,跟兄弟我分享分享呗。”
任启秋在他面前竖起两根手指:“两次。”
“得嘞!我就是您的牛马。”寸头谄媚地笑了起来,“您要我蹲巷口去逮他暴揍一顿,我义不容辞!”
“行了,干活去吧。”任启秋无奈地摇摇头,抬腿往内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