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螺旋 第4章 第四章

林夜看了李奶奶孙女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看起来比她小一些，笑容灿烂，一点儿也不像病得很重的样子。

难道他们没有骗李奶奶，真的研究出了有效的疗法和药，救了她的孙女。

吃过午饭，林夜一边收拾着食堂的餐桌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脑袋都快要爆了，还好小敏及时解救了她。

“小捡，我要去镇上买些生活用品，你跟我一起去吧。你是不是还没去过镇上，今天赶集，可热闹了。”

小敏开启了话匣子就能说个没完，林夜赶紧制止她。

“怎么会让你去买生活用品？”

幸福养老院有专门负责采购的人，日常的蔬菜水果、粮油米面等等都是由王叔负责，小敏平日更多是负责打针送药这一类护士工作，偶尔帮帮忙也是做一些取物送物的轻松活儿。

小敏嘿嘿一笑，说道：“王叔去乡下订猪了，我想着带你去镇上看看，就主动提出帮他去买东西。他也正好乐得有人帮他干活，这样就不用明天再跑一趟了。”

其实幸福养老院的各项物品都有固定的商家，早就谈好了价格，只是需要有人去采购挑选，然后点数运回来。

林夜来了半个多月，从没离开过养老院，正好也可以趁这机会多了解周围的情况，自然愉快答应。

两人跟着养老院的运货车，一路欢声笑语去了镇上。她们先去店里确定了要买的品种和数量，然后跟司机定好回去的时间，就手拉手去逛集市了。店主会理好货装上车，等他们回来，点数记账签字就行。

赶集无非就是每周固定时间，镇子周边的居民带着自家的农产品在划好的区域摆摊售卖，品种新鲜丰富，两人从集市口走到集市尾，被各种食物填饱了肚子。

小敏打着嗝，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道：“下周，我大姨娶儿媳妇，我想去买一件衣服婚礼上穿，小捡你要一起吗？”

林夜摇了摇头：“我还没来过镇上，想四处逛逛。”

小敏不放心道：“你不会走丢吧。”

林夜不禁笑道：“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迷路，一小时后我们在杂货店见，点了数就可以回去了。”

两人道别后，林夜并没有漫无目的地闲逛，她顺着打听去了镇上的殡仪馆。殡仪馆在镇子的最西边，只是一个接待登记的地方，火葬场就还要再往西走二十多公里。

林夜来到殡仪馆，前台坐着一个男人，正无聊地嗑着瓜子埋头看电视剧。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睛往上瞥了瞥林夜，说道：“家里有人死了就在这儿登记，姓名，地址，我们派车去接。”说完甩过来一个本子，头都没抬一下。

“你们这里都是上门吗？能不能自己送过来？”林夜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像是谈论物品买卖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家里有人过世的悲伤。

男人的注意力终于从电视剧上挪开，仔细看了看林夜，说道：“什么意思？”

林夜意识到自己语气和问题都很突兀，解释道：“我爷爷突然过世了，我刚从外地赶回来，舅舅说他已经送爷爷过来了，我就怕办不了火化，所以来问一问，这样没问题吧？”

男人听了，又拿起瓜子磕起来，语音含糊地说道：“都是打电话我们上门，医院倒是好办，若是在家里，肯定要带个医生去检查，需要有证明才能火化下葬。不过你家熟悉流程，带齐证明，自己送来也不是不行。”

“那已经送过来的，会有记录吗？”

“当然。”

“那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前天送来的杨福来老人，排到什么时间？”

男人含着半颗瓜子壳，仔仔细细打量了林夜一遍，林夜表情真诚，眼含泪光。男人一歪头，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瓜子壳，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本子，唰唰唰翻了几页，说道：“没有。”

“怎么会呢，确实是前天从家里带走的，会不会记漏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记漏。”男人立刻不高兴了，本子一推，说道，“你自己看。”

林夜翻动记录本，前后几天都看了，确实没有。

“那附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火化吗？”

“你把这事儿当什么了，以为随便找块地儿放把火就完了？那可是违法的！我们这里是经过审批的正规单位，附近十里八乡就只有这一处地方可以办理火化安葬。”

“或许是家里人搞错了，我再回去问问。给您添麻烦了。”林夜连忙抱歉道。

男人哼哼了一声，收回本子，又埋头于他的电视剧了，不再搭理林夜。

林夜走在路上，脑子又被疑问填满，那三个穿黑衣的男人把杨大爷的尸体带到了哪里去呢？幸福养老院果然比想象的更有问题。

“求求你们了，再宽限几天，我卖了钱就把没交的补上。”

林夜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前面，有几个青年男子围在一个摊位前，摆摊的中年大叔苦苦哀求。这种动静却没人围观，行人都离得远远，其他摊主也都待在自己摊位，不敢发出动静，眼睛偷偷瞥着那边。

“都像你这样，我们还收什么钱！”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这男人眼皮耷拉，眼睛细小，就像睁不开一样，嘴角挂着痞笑。

“家里孩子生病了，钱都看医生了，我真的没钱了，求求你们。”

那眯缝眼的男人拿着一根棍子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说道：“谁家里没点困难，都能交上，怎么就你不交。”

说着，他用棍子指着旁边一个摊主说：“你有没有困难？你交了没？”

“交……交了。”被指着的摊主紧张道。

眯缝眼又指向对面，还没说话，对面的摊主立马道：“我交了。”

他很满意，又回头看着先前的摊主：“摆之前是不是说得好好的，现在不交，准备怎么办？”

那中年大叔大气都不敢出，身子抖得筛糠一样。

林夜显然已经明白目前的状况了，这一伙儿青年是收摊位保护费的，这中年大叔拖欠了费用，现在被威胁。

她从来都看不惯这样的行为，莽着一股劲儿走了几步，叫道：“你们干什么？”

这一声把几个青年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齐齐看向她，眯缝眼嗤笑一声，道：“哪儿来的傻子，咱们白帮的事儿也敢管。”

白帮？那是什么？林夜迷惑。

“你——”眯缝眼正要再说话，旁边比他年龄稍小的青年拍了拍他，眯缝眼闭上嘴。

那青年对林夜道：“跟你没关系。”语气倒是并不凶狠。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白帮蓝帮，只知道当街勒索是犯法的！”林夜却并不退缩。

眯缝眼把棍子从摊位上移开，一下子砸到地上，然后拖着棍子朝林夜走过来。林夜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她左右看看思考着要不要跑。

眯缝眼刚走了两步，刚才拍他的青年对着林夜身后叫了一声“哥！”

林夜回头，刚才紧张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了下来，那个人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对林夜咧开嘴笑着，阳光都像是偏爱他，灿烂却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林夜被这绚烂的光和笑容晃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