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螺旋 第3章 第三章

一连好几天，林夜都没见到沈泽。听小敏说，沈泽很忙，不仅要兼职做养老院的医生，还有科研工作。

具体是什么工作，地点在哪儿，小敏一概不知。

在小敏眼里，沈泽就是一个无所不知能力卓绝的男神级人物。而林夜，对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张迷惑人心的脸，还有他想要探究自己记忆的意图。

沈泽不在，林夜的探究只能先行打住。她每天在养老院瞎忙，跑东跑西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她喜欢这里温馨和谐的氛围，喜欢老爷爷老奶奶笑意融融的面孔。

老人们都亲切地叫她“小捡”，每天往她兜里塞满糖果和点心，林夜觉得日子过得愉快又轻松。

邹正再也没有露出过林夜初见他时的神情，他看起来总是善良和气，不论是职工还是老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养老院里的轻松和慢节奏很容易就让人迷失，林夜坐在廊下，懒懒地靠着柱子，看着院子里晒着太阳聊天的老人们，昏昏欲睡地想着，要是以后自己老了，也要住在这里。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夜摸出项链，抚摸着螺旋上的纹路，心里会突然被不安填满。一切都存在太多的谜团，她找不到线头，只能在记忆的白雾中摸索。

她这么久不回家，家里人怎么都不来找她呢？还是说，他们已经发生了意外，没办法来找她了。

这么想着，林夜更加的惶恐，开始想方设法寻找线索。她去过邹正的办公室，去了沈泽的医务室，她把养老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林夜有些气馁，甚至想着，若是再找不到线索，就趁所有人不注意逃回家，悄悄看看家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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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养老院要办一场游园会，一大早院子里忙忙碌碌，大家都在准备着。

林夜满意地看着布置好的场景，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跟着大家去接老人们。她径直往杨大爷的房间走去，杨大爷幽默风趣，养老院的众人都很喜欢他，他腿脚不便，每次参加活动或者下楼晒太阳都需要有人去帮助推轮椅。

林夜哼着歌，脚步轻快。转了一个弯，就看到小敏在杨大爷房间门口探头探脑。

“干什么呢？”林夜走过去，拍了拍小敏的背。

小敏抖了一抖，转头看到林夜，松了一口气，说道：“小捡，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林夜说着，也学小敏探头往里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杨大爷不太好。”

林夜一听，就扒开小敏往房间里闯。

“别……”小敏拉着林夜，可已经来不及了。

林夜冲进了房间，房间里有邹正，还有三个穿着黑衣的陌生人，他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小捡。”邹正率先开了口。

另三个人又开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手脚麻利地将杨大爷装进了一个黑色尸袋。

“你们在干什么？”林夜问道。

邹正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杨大爷，过世了。”

“他昨天还好好的，还在给大家讲笑话。”林夜不可置信地说，想要上前看个究竟。

邹正拦住了她，她看着邹正的脸，想从那上面看出一些端倪：“死因呢？”

“心肌梗塞。”

“不可能，杨大爷没有心脏病。”

邹正神色一凛：“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你凭什么认定他的死亡原因，沈医生呢？他怎么不在？”林夜对于杨大爷的死抱有着极大的怀疑，虽然她没有近距离看到全貌，但仅从她的观察，她能断定，死因没有那么简单。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将杨大爷装好了，两人一头一尾提着袋子往外走，另一人跟在后面，走过邹正身旁时朝他点了点头。整个过程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林夜又要扑过去，被邹正拉住：“你要干什么？这是养老院的正常流程。”

“什么流程？有人死了不需要通过医生判定吗？就这么带走了，他们要把杨大爷带到哪儿去？”

邹正有些生气，往日的和气不在，厉声说道：“养老院里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病了死了再正常不过，难道还能有人害他们。人死了当然是送到殡仪馆火化，你想悼念，等下葬了会安排的。”

邹正的话突然点醒了林夜，她扑到杨大爷的床头，拉开柜子找东西。

林夜翻遍了床头柜都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徒劳地坐到了地上。

“药呢？每天给杨大爷吃的药在哪里？”

邹正此时看着她，无动于衷。

“你们到底给他吃了什么？”林夜激动起来，想要站起来，脚一软又坐下了。

“你需要冷静一下。”邹正说着对门外叫道，“小敏，小捡的情绪太激动了，你来看着她。”

小敏跑进来，看看邹正，又看看林夜，一脸惶恐。

邹正转头走出了房间，林夜低着头，把脸埋到手掌里。

小敏走向林夜，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捡，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杨大爷年纪大了，这真的很平常，至少他活着的时候很快乐，走得也不痛苦。”

“这里都是这样处理过世的老人吗？”林夜抬头看着小敏，问道。

小敏觉得诧异：“这有什么不对吗？”

林夜不知道是谁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她，亦或是小敏。在她的认知里，死亡是需要医生认定的，特别是医院外死亡的情况，需要排除非正常死亡的情况。养老院为什么如此草率就能处理尸体。

林夜从小就表现出了超越一般儿童的智慧，特别是在生物和医学两个领域，小小年纪就已在相关领域有所成就，十八岁的时候，她告诉父亲想建立一个独立的研究室，研究基因相关的课题。

从杨大爷日常的表现，和刚才匆匆瞟过的体征来看，林夜认为他的死亡非常可疑。邹正不让她靠近，那这个人更加可疑。

这个养老院不正常，可她应该怎么办？应该相信谁？她失去的八年记忆，是否有关于这里的线索？

林夜调整着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她得出结论，不论她是被人带到这里，还是自己走到这里，她记忆中的爆炸地一定就在不远处。而这个养老院疑点重重，沈泽、邹正，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显示出跟自己有关，养老院必定藏有关于她的秘密。

现在，她的处境还算安全，那就没必要出去冒险，先留在养老院静观其变比较好。

打定主意之后，林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做着不需要费脑的琐事，看着养老院其乐融融。而邹正，从不提那天的冲突，对待林夜像以往一样和善，看不出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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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林夜给李奶奶剪指甲，细心剪完后又用小矬子把指甲修整了一遍。

“小捡，你真好。”李奶奶笑眯眯说着，摸出一个苹果塞给林夜，“我孙女也像你一样，又漂亮又温柔。”

林夜诧异，小敏不是说幸福养老院的老人都是孤老吗，哪里来的孙女？

“您有孙女？”

李奶奶目光开始恍惚，像是在回忆。

“我女儿和女婿出了车祸，走得早，孙女是我带大的，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她可懂事了，学习也好，说以后赚了钱要好好孝顺我。前几年她生了病，医生说治不好了，我的天都塌了，孙女还跟我说‘外婆，我不疼，我要好起来赚钱孝顺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天晚上，就坐在医院楼下哭。”

李奶奶说着，眼睛湿润，浸出了泪，她用手擦了擦眼睛，继续道：“还好遇到了邹院长，他说能救我孙女。”

李奶奶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林夜听着这意思，李奶奶的孙女应该是得救了。

“那您为什么来了这里？您孙女又在哪儿？”

林夜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们说，我孙女的病不好治，他们正在研究一些新药，问我愿不愿意试一试。我想，只要有一点办法我都是要试的，他们就把我孙女带走了。邹院长看我为了给孙女治病，把积蓄都花光了，年纪大了也干不了活，就让我住到这幸福养老院来。邹院长真是个好人。”

林夜听着这漏洞百出的故事，又问道：“那他们真救了您孙女？”

“当然当然。”李奶奶连连点头，“邹院长隔一阵子就会给我看孙女的照片，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他说等完全治好了，就让孙女来见我。”

林夜不明白，有什么治疗是完全不能让家属见面的，如果真如李奶奶所说，是什么新药或者新的治疗技术，治疗外的时间也能让双方见见吧。还是说，这种治疗方式根本见不得光？

林夜又陷入了反复得不到解答的疑问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