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平朝着林夜走过来,然后,越过了她,收起笑容,一脚踹向了眯缝眼。
“老大……”眯缝眼跪在地上,弯腰捂着肚子,艰难地说。
其他人敛色屏气,只垂头站着一动不动,生怕被当作下一个靶子。
“我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当耳旁风啊!”季乐平说着又用手去拍打眯缝眼的脑袋,连着拍了好几下,质问着,“啊!你们怎么做的!”
眯缝眼忙又拿捂着肚子的手去抱头,先前对林夜还算和善的青年出声道:“哥,哥,要打死了。”
季乐平回道:“哪儿那么不经打。”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住了手,然后朝着其他青年摆摆手,他们才敢上前搀扶眯缝眼。然后眯缝眼在几人的帮助下,风也似地跑走了。
“对不住啊,没教好。”季乐平对着林夜咧嘴一笑。
林夜被这一连串的状况弄昏了头脑,不知他这是真心道歉还是在说反话。
“我哥跟你说话呢。”一伙人只有那和善的青年还留在原地,不满地对林夜说道。
“狗子,别吓着人家姑娘。”
那叫狗子的青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她还能吓着,你没看见刚才多嚣张。”
季乐平没理他,径自朝刚才的摊子走去,那中年大叔抖得越发厉害了。
“没钱啊?”季乐平从摊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中年大叔颤颤巍巍,话都说不出,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季乐平面前。
季乐平不为所动,继续啃着苹果。林夜碍于刚才那一脚的震撼,刚缓过劲儿,看大叔实在可怜,忍不住说道:“那个——”
“什么时候有钱?”季乐平像是没有听到林夜的声音。
“下……下周……一定补上。”
“行吧。”季乐平把苹果核一扔,拍了拍手,对狗子道,“记账。”
望着季乐平的背影,林夜和中年大叔都傻了眼。
“别想赖账啊!”狗子扔下这么一句,就呼喊着追着季乐平而去。
“哥,等等我!”
等两人都消失在了视野中,周围的人群才开始活络起来。旁边摊位的大哥这时走过来,搀扶起中年大叔。
“老哥,下周你可得把钱凑够啊,不然这摊肯定摆不成了。”
林夜不禁疑惑道:“刚才那人是谁?”
周围有好事者便给她介绍:“那是季二爷,白帮的二当家,你别看他长那样,那可是个桃花面阎罗心的狠人。”
“对对对,这季二爷虽然是白帮大当家的养子,可白帮二当家的名头可不是靠这身份得来的。当年白帮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他才十八,带着人替白帮抢码头,中了埋伏独个儿被堵在巷子里,一个人对着山虎帮几十个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那狠厉劲儿,见过的人都说比鬼还可怕。白帮这些年就是靠着他才越发兴盛,成了咱们福祥镇第一大帮派。”
旁边有人接话,言谈间似乎亲眼目睹了当年那场让季乐平一战成名的争斗。
林夜心有余悸,刚才这是得罪了多么不好惹的人啊。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都纷纷说着自己道听途说的见闻轶事。
林夜一看时间,顾不上再听这些人谈论季二爷过往的暴力事迹,赶紧离开去跟小敏汇合。
————————————
第二天,林夜正在食堂卖力地擦着桌子,买了东西回来的王叔带话说有人找她,这会儿正在养老院门口等着。
林夜很疑惑,她除了这个养老院的人,哪儿还认识外面的人。她只得把毛巾叠了叠,塞到围裙的口袋里,出去看个究竟。
“你怎么惹上他了?可别跟着走远了,要有什么事儿就大声叫啊。”王叔提醒她。
听王叔这么一说,林夜大概猜到是谁在找她了。她来到门口,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季二爷。
“嘿!”季乐平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带着春日阳光下青草地的清新气息,充满着鲜活的生命力。
“季二爷。”林夜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
“你认识我?”季乐平诧异。
“原本不认识,后来听别人说了。”
“哦?他们怎么说我的?”季乐平带着一脸纯粹问道,仿佛真的像是在虚心求教。
林夜尴尬,总不能承认他们说你长得漂亮可是凶恶无比吧。
见林夜如此,季乐平倒也不追问,只笑盈盈道:“季乐平,别叫我季二爷了,听着怪生分的。”
林夜腹诽:生分怎么了,我俩本来也不熟吧。
见林夜没有回应,季乐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捡。”
“哪个捡?”
“捡来的捡。”
季乐平露出沉思的表情:“倒是个独特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林夜当然不知道,可还是屈从于季乐平的武力值,没有嘲讽,只猜测道:“总不会是因为我的英勇吧?”
“对呀,这镇上,乃至周围十里八乡,可没人敢这么跟我对着干。”
林夜心想,我要是早知道你的大名和事迹,也不会这么干了。听季乐平这说法,该不会像那些小说话本里似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没遇到过敢反对他的人,一旦遇上就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你跟着我吧。”
林夜脑子里冒出大大的问号,诶?不会吧?真是不可自拔了?
“我就欣赏你这么果敢英勇的人,看起来也很聪明,这养老院没前途,跟着我干,我们白帮不会亏待你。”
林夜脑子里的问号化成了叹号:“你让我当你的跟班?小弟?打手?”
季乐平想了想:“随你怎么说,都可以。”
你脑子没事吧?林夜很想问,但是忍住了。
“给你点儿时间考虑,我先走了。”季乐平也没等林夜回答,笑着跟她招了招手,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只留下林夜在原地困惑不已。
林夜只在门口呆愣了短短几秒,就转头往回走,在大门口按了门铃。养老院里总会有一些脑子糊涂的老人,为了防止他们走丢,职工们凡是进出必须随手锁门。
林夜刚出来时老刘不在门口保安室,这会儿她便只能在门口等。正无聊掰着手指头,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林夜。”
这声音温柔醇厚,一听就知道是沈泽。林夜正扯着手指甲旁的倒刺,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小捡。”
沈泽又叫了一声,林夜这才抬起头,回头看过去,惊讶道:“沈医生?你回来啦。”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沈泽完全没有提到前面那一声称呼。
林夜当然不能问,只顺着沈泽的话头说:“白帮的季二爷。”
沈泽皱了皱眉:“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他可不是个良善的人物。”
“我们没什么关系。”林夜嫌麻烦,不想再提镇上的事情。
沈泽倒也没追问,只说道:“你对这儿不熟悉,别独自出门,找小敏陪你吧。”
林夜胡乱答应了一声,正好守门的老刘来开门。她便进了门,沈泽跟在她身后。
两人同行一路,林夜准备继续回食堂干活,沈泽要去医务室,两人在岔路口正要朝各自的方向走,沈泽突然漫不经心问道:“怎么没看到你戴项链?”
“什么项链?”林夜装傻。
“就是那个螺旋形吊坠的项链,捡到你的时候就戴着,小敏说帮你换衣服,你还紧紧拽着不放呢。”沈泽说得轻松,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林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那个啊,前几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我正找呢。”
沈泽点点头:“那得好好找找,或许是重要的物件。”
“咱们这儿都是熟人,不至于丢东西,大概是我随手放哪儿了吧。”说完也不再给沈泽继续进行这个话题的机会,道别后立即往食堂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