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 第7章 家教

谢之不喜欢家教老师，他记得之前请过一个“名师”来给他当家教，完全就用是一副自己很厉害，你很烂的状态教学，后来因为谢之坚决不给他开门，被气走了，虽然他爸因此发了一场大火，但是谢之依然觉得这是属于他的阶段性胜利。

为什么是阶段性胜利呢？

因为不管谢之多么强烈的表达自己的诉求，谢原依旧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继这位名师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李长青是第三个。

谢之不知道这哥过来抽什么疯，答应来给他上什么家教课，他觉得自己有点生气，反正给他开门的时候很是不耐烦。

李长青刚敲门，门刷的就打开了，力气很大，甚至还在打在墙上轻轻反弹了一下，给他开门的小朋友头发乱七八糟的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一身厌气，一点没给他好脸色。

他愣了秒，有点好笑地挑了下眉毛，一只脚踏进来问到：“大清早谁招惹你了？”

“……没谁。”

谢之从鞋柜里翻了双拖鞋出来扔给他，自己稀拉着拖鞋往里面走。

其实谢之也不知道谁招惹他了，即便以前有不喜欢家教老师来，谢之也可以保持基本的礼貌，把他们迎进来，但看到李长青的一瞬间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生气。

谢之低着头吧啦几下自己的头发，决定把它归结为迟到的起床气。

他把自己的房门打开，背抵着门把手等李长青。

房子很干净，这是李长青走进来的第一感觉，但不是那种有生活气息的干净，而是不常用的那种，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生活的杂物，整个客厅给人一种只是短暂居住的感觉。

谢之地房间倒是有几分人味……当然最有人味的谢之同学正炸着毛坐在书桌前等他，眼神很是幽怨。

“呐，你坐这。”某位幽怨的同学开口了，还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书向前推了推，勉强给他造了快空地。

初三生的卷子再难也难不倒哪里去，李长青坐下后就拿了张谢之做完的英语卷子翻了翻，总成绩其实也不是特别难看，但想要高分有点苦难，因为谢之同学属实是一位六边形战士，错题分散而均匀，遍布卷子的每一种题型。

他连续看了好几张卷子，和后拿了只笔，圈了几篇卷子上的文章拿给谢之。

“干嘛？”他圈出来的这几篇都错了挺多，谢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圈出来的这几篇是英语阅读的不同文体，每个文体有自己的结构……”李长青注意到谢之的小动作，声音很是缓和，他把卷子拿回来，用笔在上面写了“文章结构，段落目的，出题句子”几个字。

“你需要先把这几篇研究一下，了解不同文章的文体结构和老师的出题逻辑，英语阅读也是有套路的。”李长青把笔和卷子一起放在谢之前面。

卷子上面的字带了点草，但是笔锋清晰，有一种敞亮的大气感。

谢之自己的字其实也好看，但毕竟还是初中生，带有着特有的稚气感，他盯着李长青的字看了几秒拿起笔开始按照李长青的来。

分析文章本就很耗时间，谢之又第一次尝试，李长青先带着谢之分析了一遍后就保持安静，让谢之自己研究，西边的太阳照进来，房间里只有影子斑驳移动的声音。

李长青靠坐在椅背上，拿着谢之的英语书在看。

谢之同学很明显对英语课没有任何兴趣，刚开始的笔记还工工整整，到后来就越来越敷衍潦草，甚至还有几分睡着的痕迹，一行字写的上上下下的看不清内容，明显就是睡懵的时候写的。

除了笔记英语书空白的角落会被谢之画上简笔画，用铅笔画的胖荔枝，每页的形象都不一样，有胖荔枝叉腰，有胖荔枝骂老师，有胖荔枝想吃饭，每一个荔枝都画的异常活泼，和下面生无可恋的笔记形成鲜明对比。

李长青没忍住多看了几页，终于在那副胖荔枝要困死了的那一页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长青觉得这不能怪他，因为这个荔枝实在是太生动了，脸上有深深的黑眼圈，被谢之用铅笔描了好几遍，整个荔枝皱巴巴的，和眼前这个拿着笔连后脑勺都透着生无可恋的谢之有点太像了。

笑声不大，但在房间里挺清晰，正在和英语题死磕的谢之有点懵，以为是自己有英语单词写错了。

“你在笑啥？”谢之捂着自己的纸，警惕的抬头瞄了李长青一眼。

李长青嘴角的笑容还没收干净，就这么带着笑意的对谢之摇摇头。

“没，刚刚想到火腿肠在睡觉，觉得有点可爱。”

谢之也不知到火腿肠睡觉有什么好笑的，但他听到不是在笑他，就放心下来继续研究英语了。

谢之爸爸定的家教时间是从下午3点到6点，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楼道里比屋里冷一个度，开门的时候还有穿堂风，谢之帮李长青把灯打开，开着门探出来和他说再见，楼道里有回声，声音兜兜转转响了好几遍。

李长青让谢之把门关上，等听到门从里面保险的声音后才转身下楼梯。

10月份的宁江已经带着很浓的秋意了，路边的风潮湿又带着晚凉，灯下的干枯的梧桐树叶被吹成一个小漩涡，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李长青把校服衣领向上拉了拉，手插在口袋里，拐弯转入小巷，巷子里没有灯，墙边的爬山虎长得太浓密了，暗的甚至有点看不清前方的路。

熟悉的灯牌没亮，花店下午没开门。

李长青忽然停下脚步。

李长青出门的时候冯燕正在修建今天新到的花，她是准备开门的，而现在还没到关门的时间点。

他手摸了一下手机，像是想要打电话，但他只是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就加快脚步转头往后门跑。

后门是一个大铁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不堪负重的摩擦声，李长青猛地把门推开走进小院，屋子的男人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