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多米诺 第102章 Case Four - Chap15

看着莫承梁有点佝偻的背影，全程一言不发的欧仲霖和向义昭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而罗敏娟和文佳媛在收到所需的资料后，也马不停蹄地转战下一个地点，兜兜转转一圈，罗敏娟和文佳媛终于在莫承梁随便指向的那个小型休息区里找到了一男一女两位活动主持人，邢磊和庄瑾雯；简单相互介绍后，二人被罗敏娟和文佳媛分别带到休息区内的两个角落分开询问，不过警方也没期望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线索，主要还是让他们也仔细地回忆下周六排练期间和今日演出期间的具体过程，看看他们的记忆和莫承梁说的是否有任何出入，另外就是了解一下二人身上有何突出技能，能让主办方放弃莫承梁那边经验丰富的主持候选人、弯道超车被选为商演活动主持人的。不过一见到邢磊和庄瑾雯，罗敏娟和文佳媛都有点理解主办方的决定了，和刚收到的资料中那几名已经算长相较为优越的候选人比起来，面前这两位在颜值和身条等硬件方面算得上是的全方位碾压了竞争对手，男帅女靓，金童玉女，他们这一对往台上一摆，演出和剪彩看不看根本无所谓，光盯着他们二位看就够养眼了。不过交谈之后，罗敏娟和文佳媛才明白，人家能被另外选上，可不仅仅是因为外在条件，他们的专业能力，以及旁的原因也很重要。

休息区的一个弧形拐角处，邢磊高大健美的身形紧紧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像是一张孔武有力的弓，双臂交叉在胸前，双腿微曲呈一副看似轻松的站姿；刚刚上过药水贴上创可贴的三四条面部伤口也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为他的眉眼间更添了一点战损后的英气和些许专属于男性的脆弱；面对态度严肃的罗敏娟，他也同样神情凝重，低着头盯着脚边的装饰性绿植，不久前在舞台下方近距离直击爆/炸/瞬间、且亲眼目睹了吴褚胜死亡的年轻男性，此刻也才稍稍平复了心境；面对警方的例行问话，他似乎是有点力不从心，再瞧他全身上下几乎是防御性动作和神态，应该是不愿意立马就去回忆那人生至今为止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不过随着罗敏娟和气地自我介绍并展开对话，再加上她话语中那股不容拒绝的引导，没一会儿邢磊还是略微放松下来，从磕磕绊绊到逐渐流畅地复述了两日的经历，其中大致经过确实与莫承梁先前所形容的没有出入，邢磊后续也补充了一些莫承梁没有注意到排练和演出期间的细节，但听起来都与爆/炸/案本身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这两天的经历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状况外情形；当邢磊的大脑回放爆/炸/瞬间的片段，他健壮的身形和清晰的嗓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微微颤抖，已清理过血渍的干净手指，也止不住地握紧了拳头，罗敏娟只能起身给他几下轻拍，让他深呼吸后找回思路重拾勇气，再继续询问；据邢磊回忆，原先安排给那尊女神雕塑配解说词的是他的女搭档、而掐表读秒打手势的应该是他，主要是蕴含“美女配女神”的意思，但不知道是做雕塑的艺术家还是主办方找的什么人写的无病呻吟的肉麻配词，其中文邹邹的词句里还夹着不少生僻字，还带着些拗口的英文长单词，虽然事前二人都已熟悉过串联词和台本，但在排练时莫承梁觉得还是邢磊那腔调和做派读起来整体感觉更好些，所以二人在这一小段的职责就掉了个；相比于事发时位于舞台右下方、演讲台那侧还有些遮挡物能避免直击现场的女搭档，他才不得不眼睁睁地、无可奈何也更加直观地看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发生。

虽然此时此刻罗敏娟觉得下个问题本身不再重要，心里也准备省去这个环节，但最后她还是顺便问了句邢磊是如何得知此次商演活动信息、又是如何被选上成为主持人之一的，但这一问确实让邢磊打开了话匣子。原来邢磊现年26岁，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粤港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但本科毕业后没能进入当地电视台，外面也没找到啥满意的工作；好在他家底殷实、吃穿不愁，在家闭门大半年装模做样地全职考公，意料之内没过第一轮笔试。不过他平时热爱健身，考公失败后就顺带考了个儿童体适能教练证，在住所附近的儿童培训机构谋了份一周三天的兼职；由于专业原因他也喜欢配音，空闲时间便给电视剧和广播剧配音、还在短视频平台配音搞笑动漫等等，赚了不少粉丝和流量，赚外快的同时还充分利用其专业技能和天赐的好嗓音；进不了当地电视台也没关系，多亏粤港市和下湾特别区繁荣的商业行情，五花八门的商演几乎每周都有，邢磊凭借出色的外表和过硬的专业能力，在外边兼职做起了商演活动主持，就这么三两份兼职断断续续做了快三年；虽然每份工作的报酬并不十分丰厚，但好在每周工作时间灵活、轻松自在，本地土著吃住在家，自己赚的钱一般交个社保医保和其他保险、日常零用也够了，兼职生意好的时候还能有盈余存下、给父母交点伙食水电，算是自给自足、做到了不百分百啃老。而谈及这次活动，他指着手机里的几个商演接单群，说自己是从中无意间看到了别人转发分享的消息，看给的钱多、自己能达到要求，就像平时一样抱着试试的心态投了份简历；不过，邢磊最后不经意中略带骄傲地提到，接单成败的关键还是家里某位亲戚在主办方的广告招商办做二把手，自然是为他多美言几句，所以他这个名额在内推的努力下也未经过面试便被定好了。

罗敏娟和邢磊那边眼下聊得火热，与此同时、文佳媛陪着那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主持人庄瑾雯，安静地坐在休息区另一个角落里，背对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细声细语地把警方例行问话搞成了小闺蜜谈话形式；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纤细、容貌清秀可人、气质落落大方的文艺范小姐姐，让文佳媛一见面的观感就颇为舒服；虽然镜头前庄瑾雯在一身剪裁利落的浅蓝色职业西装包裹下显得英气逼人，今日化的大浓妆也让她看起来更显强势，但她的举手投足和言行举止间，又丝毫不吝惜地散发出女性独有的知性、柔美和旖旎，再加上她过硬的专业技能，为何会被主办方选上自然也无需再多问一句了。不过和邢磊呈现出的反应差不多，虽然已经身处安全区内，但庄瑾雯的大脑和身体还沉浸在直击爆/炸/现场后的一阵阵余波中；她修长白皙的、指甲修剪的一丝不苟手指在接过文佳媛递来的矿泉水后依旧微微地颤抖，半天才拧开瓶盖小小地抿上一口；起初庄瑾雯低头不语、垂下的双眼盯着红黑刺绣花纹装饰的高跟鞋尖上的灰尘，交谈过程中也时不时突然抓着西服口袋和下摆、似乎想捏着点什么给自己一个支撑、也好像在暗暗地拭去不断沁出的手汗，试图从脑中甩去不久前与死神插身而过的恐惧。好在身为同龄人的文佳媛亲和力一流，三两下便让庄瑾雯慢慢地松弛下来，她渐渐在文佳媛的引导下认真地回忆并尽可能地回答问题。

庄瑾雯同样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就读于下湾特别区的【摩里根文理学院】下的新闻传播学院，一年半前，大四毕业时保研成功，现在在学校新成立不久的研究生院读两年制硕士，还差半年就能毕业了；平时除了学校课业，大四下开始她就在粤港本地影响力最广的粤江卫视实习，但始终是个非编制聘用工；虽然她外貌气质较为出众，但粤港本地的一流地方电视台一点也不缺资质全面的俊男美女候选人，庄瑾雯这典型的腼腆慢热还有些内向性格，平时自然没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上位竞争中拿到上播露脸的机会，只能挂着兼职实习生的头衔在不同类别的节目组之间被编导和制片轮流持续性画大饼并职场PUA，主要负责端茶倒水跑腿背锅、做前期后期的各种文书杂务，以及时不时陪同领导出席各种酒局拉广告赞助以求养活其他一大班组员。许许多多各种二代的学生是不可能缺钱的，所以即使是在私立贵族学校里，导师手里的研究生同样拿着廉价的工资和生活补助费，加上电视台实习期当牛做马的低廉工钱，让庄瑾雯也只能趁着课业并不十分繁忙的时候出来做做兼职，以求养活自己，其中酬劳最丰厚的还属各种商演活动的主持人了，一般这种单子时间灵活、单次时长短、小时工资高，稍稍提升专业技能增加简历的同时还能小小地过一把在电视台里绝对体会不到的主播瘾，所以一直是她挑选兼职活计的首选。

虽然漂亮小姐姐变得健谈一些了，不过让文佳媛失望的是，庄瑾雯的回忆与莫承梁之前提供的关于周六排练和今天演出的信息几乎一致，关于那个展示台的问题，她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文佳媛不明所以，说自己除了排练上台走位时路过那个台子，基本没怎么注意那个平平无奇且空落落的展示台，更别说没事去触碰它或观察别人是否有接近它了；而提到两日中有何异常或突发情况，庄瑾雯也只是微蹙眉头摇头，表示今天的商演活动全程挺顺利的、和排练的情况几乎一致，除了收官时的意外爆/炸/，她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值得单独拿出来说一说的异常。文佳媛看确实从庄瑾雯身上再挤不出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便决定放过她这个已经有点面色苍白体虚气弱的美人灯；不过再结束问话之前，文佳媛还是顺口问了句庄瑾雯是从何种渠道得知此次活动、又是如何被主办方选为主持人的，庄瑾雯的神情变得有些拘谨和羞赫，神色局促中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慢吞吞地说道【这种消息一般是在平时做兼职的群里别人转发或群主发起的，我看给的报酬很丰厚，就决定来试试；至于如何会被选上，我、我也，呃，其实吧，我大二开始读了个法语双学位，上过两门裴老师的课，就是今天来剪彩的吴褚胜先生的夫人，裴淑婉老师，而且大四指导我法语二外毕业论文的导师也是她。要是平常，我肯定是不会随随便便拿这种小事去拜托人家，距离她指导我论文都过去了一年半了，裴老师本就身兼多职，平时贵人事忙、那么多学生里也不一定就记得我这号人儿。不过最近我手头紧、要多存点钱，因为春节后打算搬到江东区粤江卫视总台附近去住，那边稍微像样点的地方房租都好贵；而且问了一圈，不管是私人房东还是长租公寓押金都三个月起付。目前我也没住学校的研究生宿舍，下湾特别区寸土寸金、学生宿舍又小又贵得离谱，我就租在港南区和下湾区交界处一个老民居里头，虽然上学通勤还可以，但去江东区实习上班就太远了；粤港卫视带实习的主任说我有上播的潜力，不过还要多磨练，只要好好努力，明年六月研究生毕业后可能有转为正式编制的机会；所以接下来半年加班会特别多；加上我毕业压力也大，没办法在通勤上浪费时间，才咬咬牙，打算省吃俭用搬家的。】

在文佳媛鼓励的眼神中，庄瑾雯边说着又透露出点难过，语调哀伤地说道【这次商演主持机会难得，既能锻炼自己又能赚钱，我想怎么着都必须争取一下，就私底下跑去外语院找了裴老师说了自己的优势，比如之前在学校和学院的节日慈善晚会上多次主持过节目，还有就稍微提了下我的难处。没想到裴老师人真的很好，以前上课、课后答疑、修改论文和答辩的时候，她从来没一点架子；这次是我非常突兀的不情之请，她听后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了。只可惜最后她先生却出了这样的事儿，裴老师肯定非常难过。】原来如此，没想到庄瑾雯身上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主办方顶头的吴家大少奶奶亲自交代了要让自己的学生上场，下面的人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也难怪莫承梁那边精挑细选的候选人一个都没机会。

随后，罗敏娟和文佳媛，又走访了两位礼仪小姐和几位明星及其助理、还有助演歌舞团等，他们的笔录也从多个方面核实了莫承梁和两位主持人的说辞，反正上周六的排练过程是波澜不惊，期间没人注意到有何异常情况；而且除了吴褚胜的助理来试了试上下舞台的走位和卡点时间，也确实没人碰过那个展示台。再加上现场配合调查以及跟去附近医院的民警对其他相关人员一轮又一轮的询问，包括但不限于：案发时坐在观众席前排的贵宾，台下的商场安保人员，餐饮服务人员，吴宗椋和吴褚胜的随行保镖若干，外围工作人员，甚至当时在一楼凑热闹停下脚步的顾客和二楼走廊上路过的食客，等等；几方的笔录交叉比对起来基本没有出入。纷繁错乱的信息最后归结为一句话，没人知道何时何地那个炸/弹/是如何进入了之前几番测试都没有一点问题的展示台中；只能说半天时间过去，一群人一下午做了堆无用功。

而关于裕隆百货昨天停业内部大清理的情况，罗敏娟和文佳媛也与商场管理方核实过了，对方还特地叫来了安保队长和前两天当值的清洁队领班，分别提供了具体情况；清洁人员除了领班有正式员工编制，其他都是兼职的临时工，由于之前百货重装所以一楼的清洁频率大大下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商场管理方就遣散了一楼的清洁工，顺便把剩余少部分工作加量不加价地分派给原本二楼和三楼的清洁人员，所以直到开业前百货一楼就没有固定的清洁队伍和保洁时间安排。周日和周一来做清洁的女工都是两周前才新招进来的临时工，是经由第三方的家政服务公司聘用的，第三周还是她们的试用期；这次共招了两批、每批十人，一批排班一三五，另一批排班二四六，周日就从前六天的清洁工中各抽出五位轮班，任何人要调班提前一天通知。前天周日和昨天周一可以算是她们第一次上岗，所以周日和周一就由同一批清洁人员负责；而且上周末和周一，裕隆百货的一楼处于开业前筹备阶段，都不对外营业，自然也不用安排七点到十点的晚班。根据清洁领班回忆，她们这两日都是早上九点半到岗、十点开始正式清洁、下午两点到三点有一小时午餐休息时间、傍晚六点收队，之后清洁工各自收拾离开，期间都是两人一组共同负责每片区域的清洁，期间也没人向她反映任何异常情况。而安保那边在试营业期间每日排班人员减半、不过周一特地安排了两人小组在演出区域外围守卫巡逻，以确保清洁人员或其他无关人员不会误入搭建好的演出场地造成不必要的损坏。而且，周一傍晚一楼全面清洁结束后，安保队长也确认了一楼空间被全部请场、绝对没有闲杂人等遗留在商场内部，同样二楼和三楼营业结束后也是要全面清场。

时间走到十点一刻，随着罗敏娟和文佳媛二人的汇报告一段落，下面长会议桌一圈议论纷纷、陆续响起几种不同的声音，其中最大的不满呼声便是走访的这些人员根本没有提供任何能缩小嫌疑人范围的有价值线索，都是反复与警方强调从上周舞台搭建到排练，再到今天正式活动的过程是多么地顺利、多么地稀松平常，听起来好像那枚炸/弹/就是凭空出现、自己钻到那展示台下面去似的。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嘈杂背景中，欧仲霖半眯着眼，脑中开始回放小电影，【嗯？“庄瑾雯”？】他心下反复默念了几遍这个文佳媛提及的女主持人名字，隐隐总觉得最近自己一定在哪儿听过；稍微那么一思量，啊，原来是今天安辰和许元策在观礼过程中咬耳朵的悄悄话，很不幸地被他听到了那么一星半点儿；就说了，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欧仲霖暗暗轻笑、心下有了一番其他计较。不过，眼下还是得集中注意力先解决手头的线索，好让手下摩拳擦掌的几员猛将都忙碌起来。一心多用的欧仲霖放下手中的资料，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桌面让大家都集中精神，不要被那些弯弯绕绕的说辞给套进去了，指点道【先不论这些人提供的信息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从多方的笔录能相互对上号、中间还没有出现逻辑分歧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认为从他们各自的视角出发，目前对警方应该都说了实话，而且他们提供的信息大部分都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证实，即使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就在今天走访询问的这些人当中，眼下对方也没有必要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来扯谎，这只会加快警方对其的怀疑和深入挖掘搜查。不过也可能是第一轮的走访中我们还没问到点子上、蜻蜓点水，所以难以让准备充分的潜在嫌疑人暴露自己的狐狸尾巴。不过大家也不用灰心，我们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挖掘的；在今天这些人的叙述中，个别时间节点和相关人员的行动轨迹很重要，是我们第一步要理顺的，那就开始吧。】

接下来，由萌萌和荣浩负责整理记录并绘制时间线，欧仲霖引导大家整理了从上周三开始到今日事发期间多方的主要时间线和关键时间节点，在此基础上加以讨论便有了以下已掌握信息和警方下一步的侦察搜证大方向。

时间线整理和重要节点：

上周三~周五（12月18日~12月20日）：外包公司进行中心舞台和周边场地搭建（包括顺便拼装雕塑展示台），接入各种声像灯光等电子设备。【备注：上周五下午（晚饭点）：承办方验收舞台布景和测试设备，并让三个工人站上展示台去验证整体承重强度。】

上周六（12月21日）：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开业活动参演人员进行演出排练【备注：上周六下午（晚饭点）：吴褚胜的助理来走过场并且站过展示台的固定点位、配合排练走过场和整体串联。】

上周日（12月22日/冬至）：下午五点左右，雕塑被搬上展示台安装，并让一位搬运工人再次站上去测试展示台强度；中心演出场地全面验收和周边清理，大约六点半结束。

本周一（12月23日）：裕隆百货一搂内部大清理，下午六点收工后安保队确认一楼区域被清场；二楼三楼同样营业后清场。

本周二（12月24日/平安夜/案发当日）：裕隆百货重装开业典礼；剪彩仪式完毕后，吴褚胜从雕塑展示台下来，其脚下的展示台突发爆/炸/，并同时演讲台下被遥控的发声装置爆发出巨响。

欧仲霖首先指着汇总笔录中的几段对话，让荣浩在时间线上用艳丽的红色荧光分别标出三个显眼的圆点，并解释道【大家不要被过量的细节给吓到，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是案件侦破的朋友；现在首要的侦察方向是缩小嫌疑人安装/炸/弹的时间范围，我们必须先找出今天案发前，有谁像吴褚胜那样实打实地踩过展示台。屏幕上浩子已经标出了三个经莫承梁确认过的时刻红点，第一个是上周五下午莫承梁验收时让三名工人踩过展示台，以证明那台子足够结实；第二个是上周六下午排练期间，吴褚胜的助理帮他确认走位和站位时明明白白地踩过展示台，为今天正式开业典礼做过场准备；最后一个点就是在雕塑安放上去后，莫承梁让搬运工也站上去试试、再次验证了展示台的承重强度。那现在从时间线上看不是一目了然么，这枚炸/弹/必须是在周日傍晚到周一晚间、甚至是今天（周二）清晨所有人都到场之前，被安装进展示台内部，这样才能避开有人提前意外引/爆/炸/弹；同时也能够说明嫌疑人对以上时间线的熟悉程度和对每个阶段的细节掌控远超我们的想象，主办方知情人员和承办方内部人员、包括这次开业活动的所有参与人员，他们作案的嫌疑大大提高。而根据娟姐与商场管理方确认的信息，试营业期间安保人员少了一半、巡逻管理较为松散，但周一白天舞台周边是有安保人员巡逻的、而且营业结束后商场内部是全部清场过的，这就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嫌疑人周一混入商场，并在清洁时间过后留下来安装/炸/弹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不妨先把安装炸/弹/的作案时间范围缩小到从上周日下午众人离场后到周一上午商场重新开门营业前的这段时间内，以此为出发点开始排查，之后再考虑其他时间范围的可能性。】接下来欧仲霖便把主动发言权交给其他组员，让他们各抒己见、确定后续侦察方向或提出任何有助于破案的思路。

经过以上轻微的提点和简单梳理，毛威这位队内先进积极分子早就已经坐不住了，立马接话道【呼、刚才大家提出这样那样排查对象和时间范围的时候我还吓一跳呢，那么大的工作量、想要按时完成简直够呛；不过这下可好多了，从三五天的量缩小到一两天，我们只要找到周日当日排班的清洁人员、哦，不，不止是清洁人员，而是所有在周日白天出入过现场的工作人员，包括搬运工，安保人员，主办方验收人员，承办方负责人等等，一一确认他们周日下午收工后确实离开裕隆百货，以及离开后的准确行踪，并核实周日晚的不在场证明。按欧队之前说的，特别是重点调查周日傍晚到周一早上商场各个出入口和员工通道的监控，找出“只进不出”的可疑人员。】不过在欧仲霖继续努力的目光中，毛威立马继续回道【还有，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就排除嫌疑人在周一晚上作案的可能性；如果，那名安保队长也参与其中呢，或者就是玩忽职守？他，算什么、里应外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诶，不管怎么说吧，对以上人员的走访也不能漏了周一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所以监控范围至少还要扩大到周二早上九点才行。】

毛威那充满干劲的语调神态和墙面上时钟指针所对应的数字简直格格不入，姚剑辛已经提前把威力不足的浓茶水换成了和欧仲霖同款的特黑浓咖啡，轻拍着毛威的后背、笑着引导他深入思考，道【我说你小子啊，也先别偷着乐，思考要全面、要深入；喏，你看，如果这案子真有那么简单，我们欧队也不是现在这表情了。不过就你刚才的几句话啊，有些倒是说在点子上了，很有启发性和拓展性。走访排查和筛监控谁都能干，这活儿就是熟练手；但要当个好刑警，首先你考虑问题的大方向得靠谱、逻辑得连贯。大家都想想，如果这起爆/炸/案，加上那个发声装置，是多人协作作案呢？先前娟姐稍微提过了，欧队也倾向于先假设爆/炸/案和发声装置案是同一人所为，那是入门级的simple模式，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可是侦破时间有限，我们现在也得开始认真考虑一下真正的hard模式了，为何不把爆/炸/案和声音惊吓案的重要环节全部拆解开来呢？鉴于两起案子的目标分别是吴宗椋和吴褚胜，我们当然可以继续假设是同一拨有共同打击目标的多人所为，不过每个环节的执行人都不一样，主要是为了给警方造成调查难度，也为了东窗事发后能相互打掩护和隐藏身份。那两起案件我们基本能分为“三步走”，包括前期对于开业活动的详细信息获取、舞台场地调研，这两种杀人装置的学习和制作、装置的运输进场和隐蔽安装，以及今天嫌疑人在现场对爆/炸/时机的精确掌握和对发声装置的近距离遥控，对吧？如果按这个方向去重新思考，大家又有何新的想法？】

姚剑辛的新思路自然引发大家层出不穷的窃窃私语，荣浩首先出来为姚哥站台捧场，他侧面助攻道【其他的方向暂时还没啥思路；不过从技术角度看，如果是多人作案，我认为他们之间必须要保持步调一致、配合紧密，而且不能向外透露任何口风；要是接下来我们从周日商场进出人员监控中发现不了任何可疑人士，我倒是建议可以从调查当日所有人员的通讯记录入手。我觉得姚哥所说的这“小团体”若是真的存在的话，TA们成员之间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通讯记录，不管再怎么隐蔽，交流计划，交接时间并付诸实践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大家认为这个推测方向有戏，那我马上给这些人都安排上电子记录全透明无**大套餐，哪怕谁家的老鼠晚上不小心爬过键盘敲了个符号，我都让周哥给它揪出来。】果然，荣浩在迫害楼上技术部周哥的道路上毫不手软、精益求精、越走越远，在他胸有成竹的笑容中，也不知道这回欧队的钱包要被霍霍多少夜宵。随后姚剑辛立马给与肯定道【所以，就如浩子所说，筛查监控及相关人员通讯记录是我们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样，浩子、萌萌，小毛子就交给你们来全权安排了。】同样，亲师傅大姚在让渡亲徒弟小毛子的使用权上也是无比爽快大方，与荣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佳媛也跃跃欲试地参与进来，主动建议道【我觉得吧，我们的筛查还是得有部分侧重点；按姚哥的合谋作案思路，如果要让我来当老大，最好的计划就是分而治之，让几类身份的“小人物”去执行不同的任务。】在罗敏娟鼓励和期待的眼神中，文佳媛细细道来【照理说凶手及其“潜在同伴”煞费苦心地布置了这么多环节来搞大事情，行动上的隐蔽性是首要的，所以每个环节中的执行人应该都倾向于装扮成那种较为不起眼的职业身份，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注意。比如本案中我们可以这么假设，在最开始的舞台搭建期间，小团体中被派去打前哨的最有可能伪装成日结工人，就能趁机摸清舞台上的小细节以及可供安装炸/弹/和发声器的地方；周六排练时也要有人混在其中熟悉全部流程和走位，估计是后台那些在明星后面伴唱伴舞的助演，或者礼仪小姐这样出场时间少的、没人注意的。之后顺利地把炸/弹/和发声器带进去，并在完成伪装工作后偷偷留下来负责安装二者的，最可能的是清洁女工或安保队中的一员。而今天在场监视开业活动进程并亲自超控发声装置的某人，其隐藏身份就更复杂一点，像台上一直站在偏后侧的礼仪小姐啦，台下最靠近演讲台的保镖啦，还有楼上云锦酒店派下来的、一直在场内随意走动、而爆/炸/发生时正好处于场地前边的负责餐饮的人员啦，他们基本都属于没人会去关注的“隐形”职业，那也就是最安全的身份。那浩子哥，你何不试着从他们身上先入手调查通讯记录，按时间线查查周日和周一晚上的不在场证明，说不定查到可疑人员的几率更大，速度也更快哦。】

经文佳媛一时兴起的提议，荣浩被大家期望能短时间内分身有术、多管齐下；荣浩顿时觉得师妹建议得非常好但下次最好别建议了（划掉、还请多多提议共同进步），但前提是让欧队开恩多配些人手。见小徒弟稍微出息了，罗敏娟甚是欣慰；另一边不喜反忧的萌萌反而蹙着眉说道【姚哥的思路当然很有道理，小媛补充的细节也值得深究；如果是团伙作案，那TA们费了这么多功夫就只做了一个杀伤力为“一”的小炸/弹/么？本案的真实目的仅针对吴家的吴褚胜和吴宗椋么？我现在就怕一点，接下来是不是会继续出现针对社会大众的无差别连环爆/炸/案，而今天这颗“看似无害的小炸/弹/”只是他们团伙的开胃菜和热身预告呢？】萌萌率先说出了一小部分组员心中同样的担忧；在岁末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各级巡回检查组纷纷莅临下级单位考核的关键时间节点，机关单位的诸位都求能平安且无聊地度日，虽然没绩效，但好在不用加班、也更不用背锅呀；现在一听死了本市纳税大户吴家上下好几口还不够，短期内还有潜在的突发公共安全事件，都不禁为自己早已稀疏的头顶和全身都不怎么听使唤的脏器又捏了一把汗。

倒是心宽体胖的荣浩最为淡定，他用那副平缓稳定的声线分析道【老妹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暂时我觉得不太可能。首先呢，按以往的犯罪数据统计和典型案例横向比较分析，针对全社会的连环爆/炸/案，其作案频率一般会更高些，而且为了达到震慑民众和威胁/政/府/的效果，以及为下一步更容易讨价还价做准备，嫌疑人都喜欢在多个地点同时或短时间内引爆不止一个炸/弹/；其次嘛，团伙报复社会一定会有他们自己的奇葩“诉求”，不然人工这么贵的今天，费那老大劲儿干嘛呢，他们最经常的手段就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公开发表一篇狗屁不通的“檄文”，义正言辞地详细叙述如何天理不公世道不清，然后坐地起价、漫天要价、反正一句话：收手可以、得加钱。那你再看我们这案子，现在过去近十小时了，我们第一没发现市内有第二起相关联的爆/炸/案，而最关键的是我们并未接到任何公开挑衅，对方既没提出要求也没发布声明，这都与报社的连环作案特征不符；所以我们面对的不可能是针对普通民众的无差别爆/炸/案，说白了本案就是针对吴家明明白白的仇杀罢了，其他有的没的都不用考虑。综上所述，本市的社会大众目前还是非常安全的，我们还是先紧着为纳税大户伸冤吧，你说人家这么些年上缴的银子可不能白花喽，虽说不能从阎王爷那儿买回来小命吧，但也总得为自己买个不算迟到的公道和正义嘛；老妹儿，你说对吧。】

萌萌在荣浩头头是道的忽悠中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果然还是老哥看得清楚；先前有点提心吊胆的一小撮人也随即放心，不过向义昭总能在一潭死水中另辟蹊径，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连环作案”的思路、并分享自己的推测道【浩子的理由十分充分了，但如果这个“连环”指的其实不一定是下一起爆/炸/呢？大家可千万别忘了，几乎同一时段我们还有楼上荣福斋的投毒案呢，差点让吴家全灭，就剩个游手好闲的废物公子哥，这难道不算另一种形式的“连环”作案么？从结果上看，两案同样是针对吴家人的仇杀，虽然手法上相去甚远，但从细节上我们同样能看到凶手对于流程的熟悉和利用；我反而觉得现在就差一点小小的关联来证明楼上楼下的案子是同一伙人搞的呢。不过最头疼的还是吴家这些年树敌不少、背后牵扯甚多，要是揪出不止一个“仇人”，接下来的善后还有的我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