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冷光灯管在头顶嗡嗡震颤,林深被捆在解剖台上,看着自己的血顺着引流管注入玻璃舱。舱内悬浮着一具少女的躯体——那是用他DNA克隆的复制体,睫毛上凝着霜,胸口插满连接生命维持系统的导管。
“你的造血干细胞很特别。”顾沉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划过克隆体苍白的脸,“RH阴性,端粒酶活性是常人的三倍,简直像……”
“像你母亲跳楼前抽的那管血?”林深突然开口。
手术钳砸在金属托盘上的脆响中,顾沉掐住他下颌的手暴起青筋:“谁告诉你的?”
“冷藏库第三区,”林深咧开渗血的嘴角,“2009年6月17日的血样标签上,有你的指纹。”
林深握着遥控器潜入地下室时,冷藏柜正在自动除霜。成排的血袋在解冻中渗出粉色冰晶,其中一袋的标签卷边翘起——
顾林玉华,2009.06.17,RH阴性AB型
标签背面是褪色的铅笔字:“妈妈,为什么连血都是冷的?”
此刻解剖台上的对峙被警报声撕裂。顾沉突然将克隆体胸腔的导管插进林深静脉,基因编辑过的干细胞洪水般涌入血管。林深在剧痛中看见天花板旋转成漩涡,恍惚间竟与《深渊》的画作重叠。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血脉相连了。”顾沉舔掉他眼角迸出的血珠,“我的母亲,你的妹妹,都在这些细胞里永生。”
林深挣断约束带时,克隆体的恒温舱正在报警。他跌撞着扑向控制台,荧蓝屏幕上的数据流显示着可怕的事实——林浅的脑电波图谱正同步输入克隆体。
“惊喜吗?”顾沉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你每拒绝我一次,林浅的神经信号就被复制1%。等进度条走完,你的妹妹就变成我的藏品。”
林深砸碎屏幕,玻璃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他在血泊中摸索到冷冻舱开关,却发现所有按钮都连着林浅的心电图仪。
“选吧。”顾沉的身影出现在防弹玻璃外,指尖把玩着遥控器,“让克隆计划继续,或者亲手掐灭你妹妹的脑电波。”
天台
林深抱着克隆体的恒温舱站在狂风里。城市在脚下铺展成电路板,他望着舱内与妹妹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顾沉说过的话:
“深渊不是结局,是镜像。”
恒温舱坠落的瞬间,克隆体的睫毛忽然颤动。三百米下传来沉闷的碎裂声,林深在剧痛中蜷缩——他的心脏监测仪与克隆体相连,此刻正爆出尖锐的警报。
顾沉从阴影里走出,将他的脸按在护栏外:“感受到吗?你杀死了十分之一的林浅。”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刺入林深瞳孔。他看见顾沉的白大褂内侧别着枚生锈的校徽——2009届市美术学院油画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