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风雪衣从白拙那边得到消息,康源有消息了,在京郊一处民宅里发现了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根据描述很像康源和抓走他的刺客。不过,类似的消息已经有了好几次,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风雪衣立刻带着康同过去,打算和营救的人一起行动,她早到一分,康源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这是京郊一处破旧的院落,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非常隐蔽。
风雪衣到时白拙带着十几名手下已经到了,里面的三个女人被擒住了,她们身上都是烧灼的痕迹,看样子是白拙亲自出手抓获的,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术医。另外两个正是当时刺杀风雪衣的人。但白拙几人只在院里和外屋,却没有一人进入内室,刺客们招认,那个男子就在里面。
屋里有淡淡的肉香飘出来,看来这几个刺客被抓前还在大吃大喝。
风雪衣顾不得那么多,听闻康源就在里面,就去推门,此时就连康同都落后了半步,目光避开了门的方向。看来大家都知道里面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风雪衣不知道的是前面几天只是找个侍卫,不管主子再怎么叮嘱,派出去的人手多多少少有些懒散,后面这两天则是以营救神医侧夫的名义搜索的,这身份的变化不容小觑,不仅搜救的人更加卖力,就连白拙和施瞬那边都多派了几队精兵强将,这才找到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风雪衣愣在当地,竟是一步也无法挪动,眼前的人不着寸缕,双手被吊在房梁上,脚尖着地,身上都是伤,头低垂着,头发蓬乱。最关键的是,他整个下面除了一片血污什么都没有,竟然已经被割掉了!还有大腿、胸口、臀部都被活生生剃掉了一层皮肉。
只是这人还没死,毕竟那几个女人里有术医,偶尔治疗的话,吊着一口气没问题。
风雪衣忽然瞥见康源身边的一口锅,被木架子架着,火还在噼噼啪啪的烧着,里面褐色的汤汁翻滚,传出浓郁的肉香,再看康源,风雪衣胃里剧烈翻腾,却连吐都不会了。
此时白拙已经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只有康同还在,风雪衣的举动她自然注意到了,不禁抬头看去。她作为从小接受训练的侍卫见过的残忍比风雪衣多得多,只一眼就明白发生什么了,只觉得一口浊气从胸口爆发而起直冲大脑,康同拔出剑,奔着那三个刺客而去。
风雪衣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她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被凌辱、欺侮后又看着自己的器官和皮肉被割下,一片一片放入锅里,被那些凌辱自己的人吃下?她不知道康源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但愿越早越好。
好在她反应也不慢,只愣了一下就赶紧去解下康源,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放在没有被褥的破旧木板床上,开始为他治疗。
康源的外伤又多又重,不过好在那几个女人还没玩够,一直有给他治疗,内伤倒不算重,只是……恐怕心里的伤要比身上重得多。
半个时辰后,康源渐渐醒了,见自己在风雪衣身边知道已经获救,低低的垂着眼眸,用尽所有力气道:“大人,赐我一死吧。”
“瞎说什么?你只是受了外伤,有我给你疗伤,要不了十天半月就能恢复。”风雪衣道,她的法术可以加快几百倍的回复速度,皮肉的话,哪怕伤得再重也很快就能恢复。
只是……风雪衣看了看康源双腿之间,断肢再生她现在还做不到,被割掉的恢复不了了,他再也不能……风雪衣在心里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要履行承诺,娶了康源。只是要毁了对闫七月的承诺呀。
外面刀剑劈砍声渐渐小了下去,大概康同也砍累了。
“我已经答应了你姐姐娶你过门,等回去我就履行承诺。”康源眼里的绝望让风雪衣有点害怕,那是放弃了所有之后的冰冷和漠视。
“属下不配,我、我已经……”康源的眼里还是有一丝喜色划过,不过转瞬即逝。
“大人,权当属下没有去求过大人吧。”康同此时提着还在滴血的剑回来,她全身都是血迹,尤其脸上右半边已经鲜红,左半边倒只有几滴,显得她像个恶鬼。
风雪衣看了看康源,他的伤好了很多,就算对他没有对闫七月那样的感觉,哪怕只是个下人,她也不希望他死。
但现在如果她毁约,他只能死。
“我答应过就是答应过,不会不做数。”风雪衣再次强调。
扶着康源出来,外面的场景也甚是可怖,刚刚还活着的几个刺客,现在已经分不出个了,饺子馅一样血肉溅射的四处都是,大体上还有模模糊糊的几滩,还有一颗人头被风一吹骨碌碌的滚到了大门口,白拙的一个手下赶紧追过去提着头发拎了回来。一阵寒风吹过,风雪衣打了个寒战。
“抱歉,让你搅了这趟浑水。”白拙道。
风雪衣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当初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称这样呢?
风雪衣宅子,西面跨院里。
司南佳正要吃午饭,忽然见到时不逢过来,这几天大人们都很忙,司南佳无聊极了,好在时不逢经常来找她玩。他硬是被闫叔叔脱掉了那身黑衣,换上了跟别的下人一样的淡蓝色衣衫,这颜色不适合他,让他显得怪怪的。
司南佳微微一笑,从桌子底拿出一盘糕点,时不逢也不客气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上午特意去买的,时哥哥,好吃吗?”司南佳看着时不逢吃糕点问。
时不逢点头,“好吃,谢谢小主人。”
“别叫什么小主人了,我只是师父的徒弟,叫我小佳吧。”司南佳甜甜的笑着。人人都说时不逢是个笑面虎,让她平时不要跟他一起玩,可是她觉得时不逢特别有趣,比如有一天她看见时不逢被闫侍人罚跪在树根下,一个人哭得特别伤心,却一颗眼泪也没有,她给了时不逢一些水和几块糕点,他就笑了。然后每隔几日就找她要糕点,他说自己特别喜欢吃甜的,可是身为下人能摸到的甜食不多,他怕吃多了闫主人觉得他贪吃。
闫叔叔在下人们心里是个很严肃的人,做好了有赏,做错了受罚,谁都不例外。
“那怎么行,知道我没大没小的,闫侍人要打的。”时不逢道,他伸手给了司南佳一个瓶子,“看我带了什么。”
司南佳打开瓶子,里面是一些绿色汁液,她从没见过,“这是什么?”
“这个叫碧玉膏,是我自己做的,以前在门中有人受伤都用这个药,效果特别好。”时不逢仰着小脸道。
“可是……”司南佳不解,给她这个做什么?
时不逢继续道:“主人要娶康源哥哥为侧夫了,你知道吧?”
司南佳点头,“知道呀,听说康源哥哥因为师父受了重伤,现在正赶回来呢。”
“可是,闫主人才是侍人,以前闫主人是半个主子,康源哥哥是下人,现在身份掉了过来,康源哥哥做了主人,闫主人要伺候他了。”时不逢说着,“大户人家里夫和侍是天壤之别,以后闫主人要给康源哥哥下跪的。”
“哦,都是师父的人嘛。”司南佳却不太在意。
“看,这就是你们女人的想法,你想以后康源哥哥不开心,就随时可以打骂闫主子,怎么能一样呢。而且既然有了新欢,主人肯定已经不喜欢闫主人了,闫主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当然要想办法让主人不要忘了闫主人。”时不逢说道。
“不喜欢了?可是师父对闫叔叔很好呀。”司南佳不解。
“那是因为新人还没进门,等康源哥哥进门了,主人肯定就不喜欢闫主人了。”
“那怎么办?闫叔叔对我很好的。”司南佳有点急了。
时不逢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你看,康源哥哥受了伤,如果你去把这个药偷偷给康源哥哥涂上,然后就说是闫主人给的,为了给康源哥哥治伤,主人见闫主人这样为康源哥哥考虑,肯定会心软,肯定会更喜欢闫主人。”
“是这样吗?”司南佳疑惑,她毕竟才十岁,又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对这些弯弯绕绕自然想不那么透彻。
“当然,”时不逢保证到:“我对天发誓,闫主人是我的主子,我肯定要帮他的,不会是你不敢吧?”
“胡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等着看。”司南佳道,拿着玉瓶还是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