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风雪衣也一路帮康源治疗,回到家时康源已经睡着了,连日的折磨他早就筋疲力尽,此时安全了,自然要好好休息。风雪衣把康源安排在厢房,然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闫七月。
“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闫七月一阵唏嘘,吩咐人给康源准备了衣服和饭食,“妻主打算何时娶康源过门?”
风雪衣听闻移开了目光,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敢看闫七月,“就这几天吧,他一心求死,我希望这样能让他至少不再寻死。”
闫七月没再说什么劝解风雪衣,他之前以为自己不会很在意,毕竟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以后只是妻主的一个侍人、玩物,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好玩而已,现在风雪衣已经把他印在心间,他已经完全满足了,可是当另一个人真的摆在他面前,在这应该由他主动告辞留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只想把风雪衣一起带走,或者隐隐期盼康源就死在那些刺客的手中。
抛去心底恶毒的想法,闫七月道:“我来替妻主和、和康侧夫操办。”
提到侧夫二字,风雪衣身上一抖,刚刚还坚定的心忽然就有点后悔了,眼中一阵酸涩,风雪衣忍着眼泪没有流出,她开始明白闫七月当时说的话,到了京城那些男人会一个一个的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来到她身边,有些是能拒绝的,有些是无法拒绝的。
“七月,我们生个孩子吧。”风雪衣忽然说道。
“好。”闫七月苦笑着点头,还是决定把地方留给风雪衣和康源,“我去看看厨房的汤如何了。”
风雪衣看看康源,越发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单独相处,只好也跟着跑出去。
司南佳来时厢房只有熟睡的康源,她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打开被子发现康源哥哥的伤已经不是很严重了,再看看时不逢给的碧玉膏,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不管了,反正只是想让师父知道闫叔叔的心意。司南佳想着。
她倒了一些碧玉膏涂在康源的胳膊、肚子上,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司南佳也隐隐懂了一些,所以没往别的地方涂。渐渐地她感觉自己手上一阵火辣,见康源皮肤上也开始泛红,时不逢说过,这是药效开始发挥了。
她又给康源涂了一些,才觉得手上一阵阵刺痛,此时康源忽然醒来,紧紧皱着眉头,痛苦出声。下意识的死死掐住司南佳脖子,几乎要掐死她。
“救命!”司南佳惊呼。
如果是平时,司南佳进来的时候康源一定已经察觉了,但此刻康源重伤,又极度疲惫,这才没有察觉。梦里,全是那些女人折磨他的情景,犹如人间地狱,梦还没完,身上的疼痛先入了梦,梦里正有人用烈火炙烤着他,他四肢被缚无法挣扎,忽然醒来四肢都能动,下意识就要杀了折磨他的人,直到司南佳惊呼出声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得救,而眼前只是一个小孩子。
“怎么了!”风雪衣和闫七月急急忙忙的过来,正看见面色惨白的康源一手犹如鬼爪一样紧紧掐着司南佳的脖子,司南佳惊恐万状,而康源露出来的半截胳膊已经一片红肿。
康源见风雪衣过来,松了手,整个人脱力躺回床上。
“小佳,你做了什么?”风雪衣早就看到了康源手臂上的红肿和地上散落的绿色汁液。
司南佳虽受了惊吓,却不忘时不逢的嘱托,赶紧说道:“是闫叔叔给我的药膏,来给康源哥哥治病。”
风雪衣检查了一下那些汁液,只是很浓稠的辣椒水罢了,莫名其妙的回头看闫七月,闫七月让司南佳来给康源涂辣椒水?这是为什么?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她还是先试着给康源治疗,可是一个人一天之内能够接受的治疗似乎也是有限的,别看有些人死了可是伤只有一两处,治起来要比康源这种全身是伤大量失血更容易些,风雪衣的法术对他已经处于没有用的状态。
“快拿温水来。”风雪衣吩咐着,赶紧帮康源擦去身上的辣椒水,若是平时倒不算什么,可康源如此虚弱,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那手帕就着温水涂在身上,更是一阵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不管是谁干的,一定要狠狠惩罚!风雪衣暗想着。
司南佳进康源屋子时,时不逢就躲在后院小门处等着看热闹了,果然,没多久就传来司南佳的叫声,风雪衣和闫七月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很快有下人送去温水,然后闫七月和司南佳就退了出来。与他想的一样,闫七月吩咐下人照顾司南佳,自己就跪在厢房门口,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一动也不敢动。时不逢暗笑,不过做错一点小事就罚我站在寒风里,这次我让你在寒风里跪着。
闫七月的双腿很疼,四月的晚上还是有点冷,他在心里冷笑,时不逢这个小家伙,手段当真不错,知道利用司南佳把自己撇干净,司南佳是风雪衣的徒弟,按理说身份要比侍人高,没有确凿的证据,身为侍人他是不能反驳司南佳的话的;更知道知己知彼,打听到了他曾经用过的手法故技重施,如此,只要一见到是辣椒致人受伤,谁不先怀疑他闫七月三分?还知道等待时机,找现在这个他与康源关系微妙的时候动手。最重要的是,身为侍人,只要被怀疑谋害正、侧夫,就可以受重罚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可惜,他还是太嫩了,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东西。
直到康源又睡了,风雪衣才离开,刚推开门就看见闫七月跪在门外,她在康源的屋子里时间不短了,跪在这儿该有多冷,“快起来,你干嘛总是自己罚自己跪?”
“侍人有谋害侧夫之嫌,理应重罚。”闫七月垂头说道。
“真是你?”风雪衣惊了,她半点都没怀疑闫七月。
闫七月摇头。
风雪衣放心下来,拉着他道:“走,回屋说。”
司南佳也等在里面,见大人们都很严肃,她也有点害怕了。
“师父,康源哥哥怎么样了?”司南佳低声问。
“差点就被你害死了。”风雪衣怒气冲冲的说,重重的关上门,‘砰’的一声吓得司南佳一抖,“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没,没有谁。”司南佳低着头,不敢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清,“我去给康源哥哥道歉。”
风雪衣坐在主位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歉有什么用?一个人杀了人道过歉就不用陪命了吗?”
“我……”司南佳语塞,“是闫叔叔想要给康源哥哥治病……”
“胡说,闫七月想给康源治病用得着你去?”风雪衣道,她横眉立目,竟也有几分唬人,“你若再满嘴谎话我就要打你板子了。”
司南佳吓得缓缓跪下,她也知道事情严重了,不敢再说谎,“是时哥哥,他也是想帮闫叔叔,师父你不要怪他。”
风雪衣看向闫七月,闫七月暗暗点头。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告诉我,我说不定可以放过你。”风雪衣审视着司南佳道。
“他说……”司南佳把当日的事重复了一遍,“他真的是想帮闫叔叔。”
风雪衣冷笑,自己笨也就算了,怎么收个徒弟也这么笨,你不知道那里面是辣椒水,他还能不知道?
“时不逢呢,给我带来。”风雪衣吩咐着,早有下人去带时不逢。
时不逢没事人一样进来,还带着几分笑意,满眼都是无辜,不过他一进屋就看见闫七月坐在风雪衣身边,跪着的反而是司南佳,微微一顿又恢复了笑容。
“主人,不知深夜找奴有什么事?”时不逢跪在司南佳旁边。
“你如果现在招了我可以罚得轻些,如果一会儿被逼招认,我就让你尝一遍康源受过的苦。”风雪衣严肃道。
闫七月看着风雪衣,此刻的她与那个雪夜里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已经完全有了一家之主的气势。
时不逢茫然道:“主人说什么,奴不明白。”
“小佳,告诉他。”风雪衣吩咐司南佳。
“时哥哥,那瓶药不对,是能害死康源哥哥的药,我们差点害了闫叔叔。”司南佳哭着说,“是我们做错了,我们受罚吧。”
“什么药,小主人在说什么?”时不逢道,随即满脸委屈对风雪衣说:“主人不顺心,只管打骂就是,奴不敢不从,又何必给奴扣上谋害侧夫的罪名,奴受不起。”
“你……”司南佳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时不逢。
风雪衣竟也一时无语。
“你手里没有钱,也没出过院子,手里的辣椒是厨房拿的?”闫七月忽然开口,“厨房丢了些菜确实不必惊动主子,但厨子必定知道。”
“闫主子只管去问好了,若是奴,奴甘心受死。”时不逢道。
“这么说你偷辣椒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闫七月不急不慌,继续说道,“你今日有没有去找过小佳,想必也不会没人看见。”
“小主子对奴好,奴常常去找小主子玩,就算今日去了,也不能说明是奴给康源哥下毒。”时不逢道,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闫七月,有无尽委屈似的,“奴伺候闫主子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闫主子何必往奴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