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徙 第22章 说书

屋内的气氛一下就变好了许多，宋知意坐在床边，看熹雨微给小姑娘僻出一个房间，这座屋宅早已被他们买下，虽然老旧，但胜在地方大又古朴，像是熹雨微儿时最初的房子，让人感到怀念。

收拾一番后，三个人便去镇上买东西，镇上早就因为他们的大手笔传的人尽皆知，几乎是他们刚刚踏上这片土地，不少挎着篮子的妇女们就一拥而上，皆是各种推销自家物什的，熹雨微看情况买了些，好容易甩开了那些妇女，司寇容便被小铺子上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吸引了过去。

“姑娘瞧着水灵，要不要买些胭脂添气色？”老板微笑着问。

“哥哥…”司寇容拽着熹雨微的衣角不放，就在熹雨微要掏钱时，二两白银就拍了上来。

“这些够吗？”宋知意问道。

“够够够的哥。”老板看着桌上的浅坑，默默把银两摸向了自己的钱袋，找了几个铜板出来，嘴上挂着笑：

“老板您的钱…唉老板！”

他叫的焦急，但宋知意已经走了，熹雨微看他走向酒楼，对司寇容说到：“拿着当零花钱吧。”

司寇容应下，用手摁着铜板划到掌心，小心收到钱袋里。

“可还要些别的？”熹雨微问道。

“镜子，镯子，簪子，石黛…”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熹雨微思考了一下，带她进了全镇最有名的珠宝阁。

“客官需要什么？”一个簪着花朵的姑娘站在门口问道。

“她来。”熹雨微指指旁边的司寇容，外面就已经很是古典的珠宝阁内里乾坤，远远就能看见几条金色的蛟龙盘在朱红的柱子上，里面有不少种类的珠宝饰品，司寇容眼前一亮，一脚陷入了珠宝的海洋无法自拔，熹雨微则在仔细的看天花板上的壁画，是耳熟能详的白蛇传，当他看到最后的重逢时，早已入了迷，连前面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发现，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结局如何，然后就撞上了宋知意。

“不好意……宋大人？”熹雨微刚要道歉，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宋知意似乎是查出了他眼中的疑惑：

“我看你还没来，过来找你。”

“她还在挑呢。”熹雨微指着远处的司寇容道。

“你真要带着她？”

“她很像一个人。”熹雨微说。

“谁？”

“不告诉你。”

宋知意看他一脸认真，配合的笑了一下：

“不说就不说吧，但她背负的因果太多了，很可能会牵连到你。”

“牵连就牵连吧，她已经不是神女，却依旧有不死之躯，迟早会还清的。”熹雨微说。

“即是你的选择，我不予参与，但你还是要多留意司寇容。”宋知意看着天花板上的分别之景道。

她可不是什么几岁的小姑娘了，怎么可能会是个正常人。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留意的呢？”

说罢，他随手在辉煌金银中抓了一个发冠说：

“这发冠称你，买下可好？”

宋知意眼中多了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位客官眼光真好，这可是今日才打造出的银冠，由桃花岛最有名的匠人尽心打造，您算是捡到宝啦！”这是一旁掌柜的声音，说罢，一个带着花朵、穿着店里统一服饰的蒙面姑娘把发冠包好，小心放在熹雨微手中的小挎篮子里。

“好。”似是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宋知意沙哑道。

等了许久，司寇容才从里面出来，可她仅仅挑了两根素簪子。

“我刚当上神女时，大伯给我打的簪子，可惜已经丢了。”她叹息道。

“不要别的了吗？”熹雨微问。

“嗯。”她说：“不要了。”

付过钱直到三人远去时，老板娘才忍不住惊讶道：“怎么他也在这里啊？”

蒙面的姑娘答道：“他是凭空出现在那的。”

“这次很高兴啊？看来是找到了想要的样式了。”老板娘娇笑道：“也难怪他三日一来，来了就要找什么发冠，要我说呢，他就是想要那个小公子送的才喜欢啊。”

“您说得对。”蒙面姑娘道。

时间去的晚了，酒楼里已经人山人海，但宋知意早就提前订了厢房，所以不用等太久，坐到靠着墙的软塌上，宋知意立马就像冰块化成水一样摊了下去，熹雨微靠着墙边，只有司寇容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的新簪子，她生的动人，方才连老板娘都想揉捏她的脸，她突然出声道：

“哥哥，今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看你的造化了，我明日会教你些保命的东西，是去是留，全看你了。”熹雨微再次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司寇容看着撑着头的熹雨微，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真诚自然，倒是暗处的宋知意，虽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滩水’但锐利的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我愿意追随你们。”司寇容坚定道。

“有自己的选方向就是好事，若是没有主见，就只能随着风向流动了。”熹雨微道。

“……”司寇容思索了许久，选择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真好吃啊。”她在心里想。

外头原先的吵闹声突然安静了下来，熹雨微撩开纱布帘子，就瞧见台上坐着一个说书先生，与上次的长胡子老头不同，这次的说书先生穿了件灰麻布长衫，个头似乎并不是很大，长的也不像当地人，远远看去竟像是个孩子坐在台子上，台子下也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怎么是个娃娃啊？”

“这是有多缺人啊？”

“小娃娃长的还挺俊……”

“我靠什么鱼怎么这么难吃……”

“哎等等！他什么时候站那的？”

众人一惊，而台上的说书人则推开折扇，熹雨微仔细辨认折扇上的四个字后，眼皮一跳。

那张折扇上赫然写着“谓我何求”

那说书人似乎察觉到到了他震惊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看见熹雨微时，他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随后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让人意外的是他虽然长着张娃娃脸，但个子却高得出奇，简直不按照正常人来长，他眼窝凹陷，两个青紫的黑眼圈在他像瓷器一样白的脸上有些诡异，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他才将折扇抵在胸口，道：

“上回书说到天云姑娘思念成疾，早早就陪柯桥将军离去，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是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说话者一点都不清嗓子的坏习惯和很久没有说话的怪异感，就好像一个下葬几年后又被重新挖出来的人。熹雨微一转头，不知何时起司寇容也开始凑到窗口听，感受到熹雨微的目光，她说：“我觉得饭都吃了，不能不听书吧？”

“想听八卦就直说呗，反正那档子破事越传越离谱。”熹雨微心里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一开始只是帝君受人之托，后来这事让一个人间的史官给问到了，他每日虔诚与神灵沟通，撰写下神话，不过在记录这事时，因为年事已高，听的不真切，写出来也并不容易让人理解，后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史官填补，最终的结局就变成了：因为那个天云姑娘长得与帝君人间发妻有几分相似，就连孩子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帝君流落在外的孩子。

“帝君怜惜这个孩子，顾及战友情念，将其收做义子。”说书人道。

说得大差不差，看来并没有参考那位糊涂虫的版本。

这位说书人有些意思，只要有人给他扔银两就能一直讲下去，更本没有且听下回分解之说，可以说是有结尾有后续，在这方面吊打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有一年之初，一位新神飞升了，你们猜这么着，这竟然是帝君凡人时的结发妻子，于是帝君欢欢喜喜的娶了她，从此九州城再也不安生了。”他说完后就沉默了，似乎是要银钱才能讲下去，司寇容坐在旁边，好奇道问道：

“听他讲完要多少银钱啊？”

“黄金万两，他会不断加价，直到故事结束。”熹雨微回答道。

“那还是别听了。”司寇容肉疼道。

此时台下充满了交流声，许久不说话的说书人忽然开口道：

“各位爷还要不要听了？”

这时，一块银子掉到了他脚边，宋知意不知何时流到了窗前，懒懒的靠在窗台上说到：

“讲下去吧。”

说书人顿时来了声音：“你们猜怎么着，没个几年，又有个新神轰轰烈烈的飞升了，这要说也是世间极为巧妙的事情，这个飞升的人竟然就是帝后夫妻在人间流失在外的亲生骨肉，真是一家子美满又幸福。”

在场顿时传来了不小的交流声。

“为什么要听他讲完？”熹雨微问道。

“你发现了吗？”宋知意指着台上人道：

“他是个分身，并且实力深不可测。”

“分身？！”司寇容震惊万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做出分身的压根没几个人，同时操控分身也要巨大的精力，若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去做分身来使用。

“放心，这是我一个朋友，他不随便伤人的。”熹雨微的声音平淡，却十分有安全感。

“你朋友？”司寇容二度震惊。

“对啊。”熹雨微肯定道。

您朋友是遍布四海吗？

“那他…？”宋知意难得发问。

“噢，之前出去玩认识的。”熹雨微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