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看不见 第6章 第 6 章

成睿哼着欢快小歌，岁安坐在车后折千纸鹤。

“岁安，你又在想我吗？我可就在你旁边哦。”

岁安抬头就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回眸瞧他。

岁安无奈扶额道“谁想你了？你给我骑车好好看路，想要翻车到阴沟吗？”

“放心，我骑车你还不放心，我都载你七年了，哪一次翻过。”

“滚一边去。”

“不滚不滚，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是不是想我了？”成睿死缠烂打的要得个答案。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我怎么就想你了？”岁安不解，声气小声无力问道。

“因为你折千纸鹤了，都说了想我就折一只千纸鹤，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成睿贱兮兮的样子让岁安懒得理他，也没力气理人。

他还有力气动手折纸已经算是好的了。

“以后我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也要折千纸鹤给你，让千纸鹤跟你说我想你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以轻快的语气讲以后的事。

岁安也不知道要怎么回，他知道那“看不见你的时候”是指他死后。他不想成睿一辈子念着他，守者悲伤过一辈子。

岁安拧紧眉心，沉默良久，才微微松动半分，语气凝重道“成睿，西藏是我的终点站，可不是你的。”

“可你是我的终点站。”成睿也郑重其事的回道。

“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岁安有些生气了，极其不快道。

“成睿，我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避讳着这个话题，但是我们不能逃避了。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岁安趋于恳求的话没得到回答。

岁安撑着车旁边做起来，听到动静，成睿靠边停了车，扭着身子拖着岁安胳膊让他坐正。成睿想抽回手，被岁安一把拉住不放，力气大的不容他拒绝。对上岁安深邃看不清的眼睛。

等着岁安下一句，却等到了岁安让他忘记放下。“我死后，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能困在我这里。”

“你知道的，我已经被你困住了。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我会为你祈福，祈求那些神保佑你，保佑你平平安安的，你要一直陪着我的。你和我在一起时答应过我的，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不管经历什么都会陪着我的。你……你不能丢下我。”成睿讲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死拽岁安手腕不放，抽抽搭搭哭着，讲到最后，毫不在意的一边哭一边喊，上气不接下，半天才讲完。

“我做不到了。神也佑不了我。”但是我会求神保佑你的。

“你必须做到，不能食言。”成睿哭喊着，把岁安吼了呆愣好久，久久不能回神。

然后哭着颤抖着肩膀，生气的转过去继续骑车，岁安后面说话他也一句不回。岁安也不求他的回应，只是像交代遗言一般絮絮叨叨。

成睿很生气，也是第一次对岁安发火吼人。而且还把人吼了发愣。刚吼完他就后悔的想给自己一巴掌。而后又听着后面声音不断传来。

岁安说一句，他在心里回一句。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把我火化。其实我有点怕疼的，如果我死后还有灵魂，可能真的会疼吧。”

怕疼，我就不让你火化，让你陪着我。成睿如是想着。

“可是我还是想火化，因为我害怕土葬时那些小虫子吃我的身体。”

那就搞一个棺材把你装起来放家里。

岁安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继续道“火化后，不需要给我买墓地了。”因为墓地太贵了，不想死后还只要加重你负担。

那就不买，待家里面多好，还有我陪着你。

“如果可以，你在我每年祭日的时候给我带一束铃兰花就行。”经历苦难，等待幸福归来，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成睿越听越气，在心里面反驳着。

哼，就不给你带，还什么铃兰花。

“晚上睡觉，你总是只睡一边，都成高低肩了，一个大男人高低肩不好看，记得改。也不要害怕，只敢睡床边。要不是我搂着你，你都不知道掉多少次床了。”

那不是为了抱着你睡才只侧一边，你不在我肯定会掉床的。

“吃饭要营养均衡，不能不吃蔬菜，不喜欢吃青菜，就吃西蓝花就行。还有别对自己太抠门。”

都不喜欢吃，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什么都吃。还有我才不抠门，什么都给你买的。

“你太爱哭了，就是一个哭包。我不在就没有人哄你了，怎么办啊？”岁安想着以后没人哄着自己的爱哭鬼，心抽抽直疼，密密麻麻的像针深扎着。

成睿真的很想告诉岁安“我爱哭是因为有你哄我，也只会在你面前哭。”可是他没说，唇张了张，选择了沉默，让岁安继续讲。

只有前几句，岁安是为自己讲的，讲的死后安排。后面每一句每一字，讲的都是他成睿。

这是交代遗言吗？想来是的。成睿心疼的讲不出话来，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吗？想来又是肯定的答案。

岁安讲累了，却还没讲完，无意识的坐着睡过去。成睿轻手轻脚给岁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放平躺好。

默默掉眼泪，压抑着不敢出声，只是时有小声呜咽从鼻子逃出。然后又觉得很不争气，只能用衣袖擦去，把脸搓了红透透的。仿佛力气够大，就能吓跑泪珠，擦红了脸，眼泪也不往脸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