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存在的地方 第15章 被困之人不得好死

拉提卡·奇奇维卡来到维尔戈斯利也不过一年，却比任何前辈受过的刑法都多，实在是因为她不服管教，过于叛逆了。她讨厌维尔戈斯利，她不甘心被关在这里，更厌恶被人圈着。

她要自由。

可来了这种地方，自由岂是那么易得的呢？维尔戈斯利瞧着华丽宽敞，他们这些“神明”住的却是两人一间的及其狭小破旧的房间，还不许人出屋，只能在关着他们的那栋房子里走动，活像个监狱。神明们在这里更是凄惨极了，饿了吃不饱饭，病了也不给药吃。

但在她忍受了一年后，她发现了转机——新神中的奥利维娅·诺瓦和狼女孩奥古斯都两人。她们两人一个被教廷用千金难买的贵重药品养着身体，一个被特殊纵容不用“接客”，而且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挠。

她能看出来，奥古斯都和她一样向往自由。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奥古斯都从一个胆敢咬伤神使的小狼崽子张成一名处变不惊的女孩的，奥古斯都乖顺又刻苦，仅花了两个月就拾回人类语言的基础，大家都很喜欢她。但拉提卡不信，她不信这样一个野大了的孩子会因为被神使打了两拳踢了两脚就失去野性，她在压抑本性——为了参加十二月赐福庆典。

奥古斯都一定在谋划一件大事，一个可以让她逃出生天的计划。

她曾瞧见奥古斯都将牛皮纸垫在木枕头上写着些什么，可她一凑近奥古斯都就用手遮住自己，估计奥秘就在其中了。

奥古斯都有所谋划，但拉提卡也得有自己的谋划，她也想逃出维尔戈斯利。

于是她趁奥古斯都和奥利维娅都不在房间的时候偷摸溜进了她们的房间，她在狭小破烂的房间里翻找，最后在奥古斯都的木枕下面发现了那些纸。

有好几十张，厚厚的一沓，被藏在早已挖空的木头中心，很难想象奥古斯都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但更让拉提卡触目惊心的是其上写的内容。她匆忙翻过每一页纸，无一写的不是求救的话语。

她想通过告发教廷行径来引起人民猜忌抗议，从而诱使受到压迫的人们推翻教廷！而把消息送出去的时机……就是十二月赐福庆典。

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拉提卡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也不知是因为发现了奥古斯都的秘密还是因为期待教廷被推翻。

她沉默了一下，抽出一张求救信塞到自己的衣服里，把其他的小心翼翼塞回枕头里，复原一切后悄悄的走了。她捂着胸口在狭小的走道里狂奔，心越跳越快。

她瞥见奥古斯都因为她的失常而侧目，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要为自己考虑。

“罗斯切尔德大人！请稍等一下！”

”你是……拉提卡·奇奇维卡？叫住在下是有事？“

拉提卡重重的喘了两口气，随后故作镇定道：”罗斯切尔德大人，我想与维尔戈斯利做个交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哈哈，在下可不常来这里，可真是好运啊。可以，请吧，奇奇维卡小姐。“阿斯克里斯意味深长，也不知这个好运指的是他还是指拉提卡。

拉提卡其实对阿斯克里斯有些犯怵，她最怕这种一拳打上去像打在棉花上的笑面虎，哪怕是这种时候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阿斯克里斯与教皇交情匪浅，其人的想法又异于常人，只有跟他谈条件才有机会。

”阿斯克里斯大人，闲话少说，我这里有一份某位神明躯壳妄图推翻教廷的讯息和证据，我想教廷应该很需要这个。“拉提卡说。

”嗯，在下听着。那么，奇奇维卡小姐的条件是什么呢？“阿斯克里斯谈笑自若。

”我要用这份讯息换我脱离维尔戈斯利，我不要做神明躯壳，我要自由。“拉提卡态度强硬。

”不算意外，“阿斯克里斯双手抱胸，一只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手肘，”我答应了。“

拉提卡狂喜，随即又想到什么，说：”罗斯切尔德大人，我需要一份画押。“

”如你所愿。“

罗斯切尔德与拉提卡约定十二月赐福庆典后，若奥古斯都当真意欲放出求救信，就放拉提卡离开维尔戈斯利。但拉提卡整个十二月都未曾听到过什么消息，等她听到有关外界的消息时得到的是奥古斯都的求救信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拉提卡倍觉奇怪，阿斯克里斯这样的人也会失手的吗？还是在明知奥古斯都计划的情况下失手。

但这与她又何干呢？拉提卡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与阿斯克里斯的契约，她马上就要重获自由了。

她又等了整整三天，没等到自由，却等到了死亡的刑法。

放出求救信的人是拉提卡·奇奇维卡，意在同时挑拨教廷与平民的联系和嫁祸奥古斯都……这种调查结果怎么会有人信。可偏生所有人都不得不信，因为指认她的是调查负责人主迎神使阿斯克里斯·罗斯切尔德，格罗索斯都没有表示不满，又有谁敢质疑阿斯克里斯这明显是随手抓人替罪而指出的作案者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她被粗暴的扣押住，被蒙上眼睛夺去视线，被绑到柱子上后，她只能感受到无穷的寂静。直到她不再能分清白日黑夜，成日昏昏欲睡之时，她才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不是很意外？很不解为什么要死的是你？“那是一道温润谦和的男音，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冷得刺骨，”奇奇维卡啊奇奇维卡，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但是比起奥古斯都还是差太多了。“

拉提卡嘴唇颤动，却没有开口。

”有勇气去偷求救信，有勇气跑来与在下谈判，甚至能想到要签字画押，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拉提卡这才听出来，来者是阿斯克里斯，”这里是维尔戈斯利啊，教皇才是这里的王法。这签字画押我想不认就不认，谁又能逼着在下应约呢？况且你知道维尔戈斯利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谁又敢真的把你放出去呢？简直是痴心妄想。“

”能想到找我谈判，知道其他人都没有谈判成功的可能，你确实没有傻的彻底。但你既然知道我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怪人，为什么就不想想我凭什么偏向你而不是被我特殊优待的奥古斯都呢？就因为我是教廷的人吗？那真是可惜了……在下从来不在意教廷会不会被覆灭。“

”那你怎么跟教皇交代？“拉提卡几日未沾水，此时嗓子哑的可怕，”你不在乎，教皇也不在乎吗？“

其实阿斯克里斯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格罗索斯默许他用他人顶替奥古斯都去死，奥古斯都此举明显眼中触碰到了格罗索斯的利益，在她的底线上一触再触，这让阿斯克里斯心中有些没底。他和格罗索斯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从来都是在互相揣度对方的心理，倒也算知根知底。可这一次阿斯克里斯没看懂，为什么格罗索斯为什么一再纵容他到这个地步，这和他刚来芙瑞尔时的格罗索斯大不相同，那时的格罗索斯还是个只知追名逐利的极端。

”这样多好，趁着还能说话的时候多说点，也好做个明白鬼再走。“阿斯克里斯倒还很有闲情雅致的逗弄拉提卡，”既然这么多天你都没被放出去就该知道，教皇大人不会怪罪于我。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是不是根本没阻止奥古斯都放出求救信？“拉提卡问。

”是。“阿斯克里斯答。

”为什么？“

”料你马上死了，告诉你也无妨。“阿斯克里斯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些凉意，”她很好玩，和我的爱人很像。她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我要看看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是什么样的。“

”你是在把她当替身吗？真可悲啊罗斯切尔德。“拉提卡明知要死，还不忘刺激一下这个造成她死亡结局的罪魁祸首。

”有何不可？“

拉提卡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如鬼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那我就预祝罗斯切尔德大人对你所谓的替身动了真情，最后义无反顾的替她去死或者被她杀死吧。“

死亡的终点会是自由吗？人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她确实不如奥古斯都。她们追随的都是自由，却并非同一种自由。奥古斯都就像天空中翱翔的鹰，森林里驰野的狼，而她却是一只趴在地上只知狂吠的疯狗。奥古斯都为了自由敛其锋芒，将机会都藏纳入自己手中，她却竖起浑身的刺，心急的将得到的机会直接抛出去。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不是件难事，只是拉提卡再也没有机会尝试其他路了。

人死后还会被禁锢在狭小破烂的房间吗？她能学会飞翔，能学会奔跑吗？她能闻到深林中的木香，能感受到草地上的骄阳吗？

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吗？

无论如何都会比待在维尔戈斯利好吧。

”谢谢……“拉提卡呢喃道。

”什么？“阿斯克里斯问。

”谢谢你……带给我自由。“拉提卡说。

”奇奇维卡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死了……也总比待在维尔戈斯利自由……谢谢……“

好奇怪，总是下意识拿维尔戈斯利里的其他神明与奥古斯都做对比，把她衬托的好像很厉害一样，但实际上她也只是个冒失的小狼崽子

厉害的是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的阿斯克里斯（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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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被困之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