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色月亮 第4章 第三章

才上初中时，她满怀兴奋的走进了新班级，只用了两天，她便从各方面发现了自己的局促。

那时候成绩简直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羽毛，发现成绩在班级里也算平平时，她一度被淹没在自卑的海里。

别说交新朋友的事儿，山外山与人外人先把她吓傻了，班级里许多同学们不仅在上各种兴趣班，有着各种各样的才艺，并且学习很好，一些初中的知识，很多人小学就学过。

光是让学习不掉队，几乎就用掉了她所有的精力，心里那点儿对朋友的憧憬，早就被丢之脑后了，她也并没有遇到曾经读过的镇里小学里她熟悉的朋友。

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在外人看来，姜地也许就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但姜地对于学习，并不是一味的自苦，她其实能从中得到快乐。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要努力学习得到好成绩的概念了，那时候是想用成绩作父母的粘合剂，因为周围的哥哥姐姐们说，成绩好的话，爸爸妈妈也会开心的。

之后，是用成绩做盾牌，来抵挡那些闲言碎语的伤害。

在她发现一份好成绩是一个非常得心应手的工具后，她对于成绩的追逐更加积极了。

其实也是因为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掌握，除了学习这件事。

初中初期，她被打击到后，也消沉了几天。

但随后便毅然决然的抓住了那根压倒她的羽毛，能压倒她，自然也能救她，也可以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她拼命的用尽全力的抓住这不知道是羽毛还是稻草的东西，虽然刚开始她和班级里的同学还有不少差距，但在学习方面她有着自己的自信。

从外表看，她没有特长，性格沉闷，总是扎着一成不变的马尾，丝毫不灵动。

似乎是在人群中扮演着沉默的路人甲，但这并不表明，她的内心也如死水一般，至少决定向成绩发起“进攻”时，她心潮澎拜，并不是所有沉默的路人甲都甘心于泯然众人，没有多少少女不向往成为灿烂的彩虹，姜地渴望用成绩再续自己的骄傲。

就是这样对分数和名次有着强烈渴望的时候，她认识了夏郗。

初中时，在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后，学校都会开一次颁奖典礼，给各年级和班级名列前茅以及进步巨大的人颁发奖状，姜地第一次听到夏郗这个名字就是在初一一次颁奖典礼上，夏郗是第一名。

姜地彼时的成绩还没上去，正处于中游，但心里对第一名尤为向往，不论是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这其中又尤其好奇年级第一名。

当校领导念了领奖名单后，她一个劲儿的盯住上台的人，想仔细瞧瞧第一名，看看对方是怎样的人，就这样，她初识了夏郗。

在姜地的预想中，或许对方也是一个在小小年纪就带着厚重眼睛的男生或女生，性格内敛，也许是像自己这样的人。

但看到夏郗以后，她愣了一秒，心里先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好漂亮。

夏郗长的又白又精致，因为才初一的缘故，稚气未脱，显得有几分可爱，在上台期间还和自己的朋友在不安分的推攘着，直到上台在老师的凝视下才收敛镇定，他看起来无忧无虑，活泼开朗，有点顽皮，并不把第一名当回事，一看就是来自家庭条件很好的小孩。

那一天，姜地望着台上的夏郗，心里翻涌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着为预想的第一名是像自己的那种自不量力的些微难堪，还有着对这个阳光少年的羡慕。

之后，在姜地的成绩没有足够上领奖台的时间里，夏郗的每次上台，姜地都盯着他。

偶尔也在走廊上碰到，夏郗的身边总是伴着几个朋友，或是少年或是少女，他们一起说说笑笑，极少见他一个人的时候。

这轮灿烂的晃眼的太阳，要是第一名的宝座不再，会是什么反应呢，还会像这样轻松吗，愁绪总有一点的吧。

这是姜地在一次路过夏郗的班级，透过窗户看到笑弯了腰时冒出的想法，小小年级便成了苦行僧的姜地，第一次感到自己的阴暗，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自我责备以及暗自升起的期待。

通过持续不懈的努力，姜地终于在初二时，慢慢的开始走上领奖台，再一次一次将自己的名次往前挪，直到，她真的考上了第一名。

彼时，夏郗也并不是第二名，而是第五名。姜地似有若无的将视线放在了夏郗身上，然而他仍然是那副样子，阳光开朗，十分轻松，甚至和朋友的打打闹闹都和他第一次上台领奖时十分相像。

那时看到这一切的姜地心里感到十分酸涩，她用日夜兼程来证明了对方原来并不在意她最渴望的东西，在意识到的瞬间，她似乎有些厌烦夏郗了。

姜地有很多内心活动，但大多数都会乖乖的隐藏在心里。对于任何人的任何看法，她都美有想过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的想法，不是每个人都有直面恶意的勇气。

但是巧合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当时她和做了许久同桌的应婕还尚未破冰，两人在班级里都不是活跃的人，一般都坐在座位上专注自己的事，对于班级里发生的事，大多都无动于衷，一幅对别人丝毫不感兴趣的高冷样。

那天，应婕第一次主动向她伸出了手——向她发出了下午一起去食堂的邀请。

姜地只是自己不会主动，但别人主动时，她几乎不会拒绝，不过前提时，她对主动的人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情况下。

吃完了饭以后，她们都一反常态，趴在教室外面走廊的栏杆上聊起了天。

应婕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怎么绕到了夏郗身上。应婕说感觉隔壁班的夏郗有好多人喜欢，你喜欢吗。

姜地听到应婕问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一种什么东西正摇摇欲坠的感觉，像是急着澄清一般：“夏郗是那个上次考第五的吗，长什么样啊，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点吗？”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夏郗的名字，而彼时，夏郗正从她们身后路过，听到姜地的话后便停下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是上次第五的那个夏郗，我长这样。”

姜地应婕两人回头看着她们正谈论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夏郗在说完以后便走了，姜地窘的想钻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知道下一秒是该呼吸还是干什么，后来她有常常回想到自己说那些话时是的丑态，每次回想都感到十分羞窘。

从那以后，她看到夏郗，都会低头或是扭头不看对方。

这样持久的尴尬，戒掉了她以前对夏郗的所有斜视偷瞄。

……

姜地初中起时就已经在学校住宿了，也是和高中一样，放假就坐车回家。

初中时，从学校到车站有一些可以节省路程的近路，大多都是小巷子，姜地常走其中一条较为明亮宽松的巷子。

这条巷子的人不是太多，大多时候都比较安静，又到了某个周五时，姜地照例准备穿过那条巷子回家时，听到了前面有有不少人在说话，巷子里有拐角，她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后就惊得退回了拐角处。

她看到了前面站了一堆穿着校服的人，不是她们学校的，有些人手里似乎还有刀，姜地心里感到害怕和紧张。

她立马就决定先离开这条巷子再说，但在走之前，她又悄悄看了那堆人一眼，随后她便跑出了巷子。

她并没有看出被围着的人的脸，但对方似乎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姜地偶尔也会听说某某学校又发生了打架，有人在混乱中被砍被捅死。

再结合刚才看到的，她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许多血腥的画面，汗毛直立。跑出了巷子以后，她望了望周围，又拿出了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不仅有保安大叔，而且这段时间，各个学校似乎常常发生学生约架，中学生们下手没有轻重的，又正处在一个善恶混沌的年龄。

也是为了防止更多悲剧的发生，所以放学时间常有特警车停在学校门口，姜地跑去抓住一个较年轻的警察喊了声警察叔叔以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了自己看见的事。

他们立马让她带路，那群拿着刀的小混混听到声音看到事情不对，全都朝着小巷子的另一头跑了。

姜地到的时候没有就在拐角处待着，并不想出去，万一那些小混混知道了是她去找的警察，对自己进行报复打击可怎么办。

她听着那边的声音，大概的尘埃落定以后，她准备走出巷子回家了，并决定自己以后再也不要为了省路程抄近路了。

她走的时候，警察正好将那个被小混混围住的人从小巷子里带了出来，被带出来的任竟然是夏郗。

这些身长穿着印着特警式样的年轻警察看到她以后率先给夏郗说了是姜地是跑去找人救他的，这时候，姜地对于夏郗的尴尬被瞬间冲散，转而有了一种“我救了你，现在可不欠你了”的偷乐然而面上未表。

夏郗听警察说了以后，只是看了她一眼，淡定的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转过身去了。别说感激涕零了，多一丝的谢意都没有。

姜地突然间觉得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也就继续转身回家了。

姜地有许许多多的小缺点，她会羡慕别人，会讨厌别人。

整天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但她本性并不坏。在被夏郗抓包以后，她的尴尬更多来源于抱歉，从她的经历来看，她知道别人在背后说自己会有多么难受，但她那时候并没有向夏郗道歉的勇气。

其实那之后，几乎每次看到夏郗，她都会带着几分浅浅的自责，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但这天过后，她对于见到夏郗的尴尬，终于减淡了很多。

当姜地再次和夏郗擦肩而过的时候，又有了抬起头走的勇气了，她还会给自己鼓劲儿，自己是第一名，并且还是对方的救命恩人，说他坏话的事应当抵消！

后来姜地在成长过程中也慢慢的学会了正确看待自己和夏郗，那些别扭的情绪也逐渐抚平。

话说回来，其实她也不是总是第一名，初二以后，差不多是前五名轮流的考着第一名。

虽然姜地从初中起，心里就有了许许多多的内心戏，但她一直以来的主要重心都是学习，固执的抱着自己的理想，坚持不懈的前进，夏郗也只是作为姜地初中的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