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戒 第15章 拾伍

次日一早，半个月的秋月终于停了，若隐若现的太阳藏在厚云之下。

北境大捷的快报送进皇宫，蛮夷投降，不日会派使臣来受封、进贡，皇帝的脸上喜忧参半。

几十年的仗终于结束了，喜讯很快传遍京城。

家家户户激动又忐忑的等待着，等待外出的父亲、兄长、丈夫、儿子们回家。

边关的将士归心似箭，正踏着初雪即将返京。

吴令仪清早起来坐在院内，已经做好了没有消息传来的准备。

“小姐！小姐！北境大捷！北境大捷！”小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翠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紊乱的气息，“小姐，北境大捷，蛮夷投降了，向我们俯首称臣，以后再也不用打仗了！”

“林征哥哥他们呢？”吴令仪着急的问。

“军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日抵达京城。”

吴令仪喜极而泣，拜谢各路神仙保佑，“谢谢菩萨保佑，林征哥哥终于平安回来了。”

“小翠，林征哥哥终于要回来了。”

“小姐，您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小翠为小姐的苦尽甘来而开心。

“我从今晚要开始好好睡觉，要让林征哥哥回来看到一个最美丽的我。”

吴令仪跑回房内，“小翠，你快将母亲给我做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给我挑选，新做的首饰一遍拿出来我挑挑。”

“小姐，琳琅满目的新衣裳、新首饰都挑花了眼了。”

“我怎么感觉挑来挑去，都不和我心意。”

“我的小姐，这么多也不满意吗？”

“林征哥哥刚回来，肯定要帮助林伯父和林大哥到逝去的将士家中抚恤亲友，也要去军中照看伤者，这些衣裳都太华丽了，他们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留在了塞外，见到未回家兄弟的家人，我想他们心情也不会太好，我穿着这些去见他们，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小姐，您还没嫁人呢，穿个衣裳便要考虑这么多，那不是以后更加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小翠，我们要有同理心，那些未回来的将士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牺牲的，我们这些在京城中什么也帮不上忙的人，照顾他们家人的情绪是应该的。”

“好的，小姐，但你现在已经想到帮将军府做抚慰家属的事情了，是不是有点早呢？”小翠打趣自家小姐。

“小翠，我迟早要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不进门开始学习这些，怎么能帮助林征哥哥处理后方了？”

“小姐，林小将军能娶到你，真是羡煞旁人。”

“你也不要羡慕，等我成亲了，我让林征哥哥给你留意个有前途的将领。”

“小姐，将领会看上我一个丫鬟吗？”

“和你一样，平民出身，靠着自己本事上去的人，在军中不会是少数，他们有情有义，有本事，在外征战多年，没有娶妻的也不会是少数，你就放心吧，你会和我一样幸福的，一样羡煞旁人。”

“那我先谢谢小姐啦。”

“小姐，那这件呢？”小翠指着一件白色素净的衣裳。

“军队回京城那天，先是喜气洋洋庆祝胜利和归家，接下来会是全城素缟，现在准备这件衣裳去见林征哥哥不吉利。”吴令仪摇头拒绝呢。

“小姐，这么多衣裳挑不出来符合你心意的衣裳嘛？”

“好像没有。”吴令仪翻来覆去的将几十件新衣看了好几遍

“小翠，你去城西娘亲给我做嫁衣的那家，让他们家拿上最新出的布料来，我重新做几身冬衣去见林征哥哥，再根据以前林征哥哥的尺寸放大一点做几身冬衣备着，去见他的时候拿着给他。”

“小姐，那这些首饰呢？”

“不要这些，你讲林征哥哥送我的那些拿出来我看看。”

“哪些是不是不太适合小姐您的气质。”

“林征哥哥送的首饰虽然奇怪了点，夸张了点，但还是能佩戴出去的。你看这个就很适合呀。”吴令仪拿了一个蛇图腾的玉簪在自己的头发上比划着。

小翠憋憋嘴摇头。

“这件呢？”一对看不懂为什么是十字形状的“钻石”耳环在吴令仪手里晃荡。

“看不懂是什么，不好看。”

“这个这个，林征哥哥上次回来给我的。”

“这个黄金手镯上镶嵌这么多宝石，不是也太华丽，太奢侈了。”

“是有点，但放眼望去这么多林征哥哥送的这么多首饰，这个勉强能戴出去。”吴令仪也有点难为情的评价，林征哥哥从小到大精心准备的礼物。

“小姐就这个吧，到时候藏在衣袖里，除了你自己没人会发现这个手镯的。”小翠贴心的建议。

吴令仪又在林母和母亲为自己新置办的首饰中，各挑了几个适合的首饰。

“小姐，这个灵动的耳坠，到时候要不要戴呢？”小翠神秘兮兮的掏出那个装着，截至目前林征小将军送的最正常，小姐也最喜欢的最舍不得戴的耳饰。

“小翠，你看我都忙晕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林征哥哥最喜欢我戴这个了。拿出来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一定不能忘了。”

*

“母亲！母亲！”

“别跑了，小心一点，路面有薄雪”，吴母轻声的提醒。

“母亲！林征哥哥要回来了。”吴令仪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女儿不稳重的样子，吴母真不放心将她嫁人，在嫁人之前多叮嘱几句，“跑跑跳跳的像什么样子，以后嫁了人，你们另开新府，你也是当家主母了，你这样样子怎么能管好一个府。”

“那不是还有小翠帮我呢，母亲，你肯定也会给我人的呀，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您教了我这么多年，我早都多学会了。”

“每次学的挺认真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学进去了。”吴母担心的说。

“母亲，您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你要担心，您给女儿出嫁的东西都还准备好了吗？不然林征哥哥一回来就提亲，您和爹爹来得及准备好吗？”

“你呀，真是一刻也不想在家呆着了。早都准备好了，只等林征回来了。”

“谢谢母亲，母亲您最好了，您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那还用说。把你宠的不像样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习惯以后没有我们的生活。”

“母亲，等我把一切安顿好了就接您过去和我们一起。”

“不去不去，打扰你们小两口干什么。”

“给我们照顾孩子呀，别人照顾我不放心，放在您这里我安心些，到时候我就随林征去塞外看看，定居几年，再给您带回来几个大胖孙子。”

“未出阁说着这些，娘亲都羞红脸了。”

“母亲，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女儿，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是不是把爹爹忘了？”吴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爹爹，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吴令仪左手挽着母亲，右手父亲，三个人并肩走在花园里。

“等林征哥哥回来，还要听父亲训话呢，到时候你要狠狠的批评他，他出征在外，让女儿在家担惊受怕的。”

“好，到时候那个臭小子来提亲的时候，我好好刁难他一下。”吴父故意逗女儿。

“不是这样。”

“那怎样？”

“现在不打仗了，你让他在家得想好好陪我几年！”

“那不行，他是我朝为数不多年轻有为的将军，怎么能一天陪你在家中。”

“现在仗打完了，他还要干什么？”

“不管是留守京城，还是换防关外，他的事情一大堆呢。”

“还要去关外呀！”

“蛮夷投降了是不假，但他们的游牧民是不是还是会骚扰我们边境百姓，抢粮草、牛马，还有杀我们百姓的恶**件发生呀”

“爹爹，他们不能将那些不听话的牧民杀了以儆效尤吗？”吴令仪气愤的说。

“唉。令仪，他们也是可怜人，马上入冬了，他们不像咱们还有秋收囤积的粮食，他们的草场上没有草了，他们的牛羊没有食物了，富裕的人家还能杀牛羊扛过这个冬天，那些贫苦没有牛羊的人怎么办？”

“爹爹，他们有正当理由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和平也是有代价的，几个人的性命换百姓更多人的团聚，两国几十年的安宁是值得的。”

“那还要林征哥哥去关外看什么，冷漠的看着他们骚扰百姓而无动于衷吗？”吴令仪赌气的说。

“林征去关外驻守，守的是关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守的是我大国国威，让他们在有任何行为前，掂量着我们的银枪和拳头可不是摆设。”

“好吧，还以为我们俩以后都是幸福日子呢。”吴令仪嘟囔着。

“肯定是幸福日子，你爱他，他爱你，你在家相夫教子保卫他的后方，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在前面保护我们的子民。”

“爹爹，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

“令仪，你林伯伯老了，已经浴血奋战几十年了，该回来抱抱孙子享享清福和他半辈子换来的和平了，锻炼锻炼林征是好事情，你要理解和支持，你们的儿女情长要在国家大事之后。”

“爹爹，我都明白，您不要小瞧您女儿的爱国情怀好吗？”

“好，爹爹看你的表现。”

“欢迎爹爹时刻监督。”吴令仪调皮地说。

“你可别教育女儿了，女儿想的比你长远。”

“是嘛？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要我带孩子，她要和林征去塞外。”

“母亲，不要再说啦！能不能等女儿不在场，您在和爹爹说，羞死人了。”

“哈哈。好，夫人，你抓住令仪不在我们面前晃悠的时候，给我说说，我也想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