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 第2章 过往

天地之初，八荒之始，天地万物乃是一片混沌。后盘古开天辟地，其身化作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海，方才有生灵的出现。盘古之心在混沌初开三百年后突然跃变化形，为男貌，史称父神。

父神根据灵力和出身的不同，将天下生灵分为仙魔人鬼灵五族。得道者为仙，坠心者为魔，无力者为人，死后魂为鬼，余下皆为灵。而划分的规则，是将手放在盘古之心上，白为仙黑为魔，有轻微跳动则是灵，没有反应是人，能把手穿透心脏就是鬼了。

在上古卷宗的记录中，五族经历过数百万年的混战后，终于划出了各自的地盘。再后来，就是分分合合的小打小闹，今日你抢了我族人，明日我扫了你面子之类的小事情。

父神也再次隐于世间，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相较于记录在史书上的父神来看，母神的身份更为神秘。她为时间所化，可出现在不同时空的各个角落，唯一可考究的，就是她与父神曾做过一笔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就是洛山先祖铃闻。

世间对铃闻的记载颇多，她诞生于洪荒之战中，为死灵怨气所化，不同于五族，为异类。父神不敌，将其交予母神，后感化。铃闻护人族，扎根于洛山。为保人族，舍身献阵，造十亿凡世，乃人族之本也。

洛山部分人族虽得铃闻真传，布得一手绝妙阵法，却不再与其余四族相互纠缠，避世而求安。其中，当属一位女子最为出彩。她改性为铃，意在把铃闻的血脉传承下来，代代不息，由此感念铃闻对人族的庇护。

时间流转在须臾之间。

迟暮的故事也就此开启。

九百年前，魔灵两族混战于东峪，灵族族长身中百箭，魔气入髓。濒死之际，不知听谁说洛山有一味药材，唤作百生，或许可救族长。所谓百生，就是百死换一生，要用一介凡世所有人的命炼化此药。此法逆天改命，阴险至极。

洛山自然不会给。见谈判无用，灵族派大军强行围剿洛山，并扬言“族长若是死了，要人族一同陪葬。”

彼时铃灏女君怀着身孕，便派其夫李正上阵御敌。

腥风血雨中，重重阴暗的云雾忽地被落日余晖照开，光亮温暖漫过洛山山谷，漫过璇玑阵内的尸骨残骸，漫过一双双沾染血污的手，漫过早已麻木的双眼，停在了女君的床前。

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下厮杀，抬头看向洛山山巅。

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

神女生，万物生。

任谁都没有料想到，这一代的神女居然出自洛山。

天君派崇安仙君下界调停，灵族族长已无大碍，便领军回了自家地盘。洛山众人也修补好了阵法，继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崇安仙君临走前，笑着朝铃灏女君道，“天君听闻神女诞生，十分高兴。奈何天庭事务纷杂，太子殿下又尚且年幼，所以就不来洛山叨扰了。这道赐婚圣旨，就当做见面礼。”他从袖中拿出金光灿灿的卷轴，放到了迟暮的小床旁。

铃灏皱眉，“拿回去。”

“女君不要冲动。”崇安仙君依旧笑眯眯的，“此婚约并非凭你不愿意就能退掉的。神谕所言，若有违背，女君你是知道后果的。”

铃灏眯眼看他，“你在威胁我？”

“不敢。”他拱手，“还请女君慎重考虑，再做定夺。”

小床内的孩子忽地哭泣起来，铃灏将其抱起，轻轻拢在怀里拍打着，“不哭不哭，乖。”

“那就不多打扰神女和女君了。”崇安仙君略略施礼，伸手招来一朵祥云停在屋门处。在他即将踏上云朵的那一刻，铃灏女君突然抬头，“她叫迟暮，不叫神女。”

“是。我会跟天君道明的。”

怀内的女婴哭久了没了力气，在铃灏的轻声安抚下，也就沉沉睡着了。茹婆走到她身侧，接过孩子，担忧地问道，“女君，你的伤？”

“夫人哪里受伤了?”李正包扎好伤口，把一身血腥气洗掉后才敢进内宅。谁知他在前线厮杀，后宅却未得安宁。

铃灏抬手，把袖子撩上去。但见小臂处有一块乌青，看着不大，却已经烂成腐肉，触目惊心。

李正吓了一跳，“这是怎么烧到的？疼不疼啊，怎么没上药？”

铃灏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酣睡的女婴，“她咬的。”

李正又一惊，转而严肃地观察起那处乌青，果然不似普通灼烧伤，倒像是魔气腐蚀所致。如果说真是迟暮咬伤的，那么，洛山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三人沉默片刻，铃灏忽然想到什么，秉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手指放到迟暮的小手里。

一股蓬勃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不消片刻就包裹住了铃灏全身。李正瞪大双眼，那块乌青肉眼可见地淡化下去，腐肉褪掉新肉重生，待光芒散去，一切完好如初。

这是什么！

仙魔共生体？

除却洛山先祖铃闻，古往今来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能力，兼并神魔的能力。可铃闻先祖羽化已久，在她临终前，还特地将自身魂魄打散，沉入十亿凡世。如果真是她归位，那这具婴儿身躯应该早已承受不住魂魄的重量，直接碎掉才对。

茹婆怀中的女婴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般依旧沉睡着。

铃灏抽出手指，只觉得浑身轻松，方才的生产痛与腐蚀感全部散了个干净。

“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人外有任何一个人知晓，杀无赦。”她正色道，“还有，告知其余族人，帝姬平安。”

“是。”茹婆点头，将迟暮放到小床内，走出了屋子。

“夫人可曾取名？”李正震撼过后突然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叫迟暮吧，正好是她诞生的时辰。”铃灏揉了揉腰，坐回床上，“她能力不凡，更兼神女之位，就不要随铃姓了，省的以后拿出来说不公。”

“也好。那小名就叫圆圆吧，圆满团圆，多好。”李正笑道。

“不要。小心以后长的圆。”

“不能，看我们女儿多可爱。”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婴，怎么看这个画面怎么怪异。铃灏女君吐槽道，“你少来。还有，你的脸离女儿远点，刚才崇安仙君来的时候哭了一阵，好不容易睡着别吵醒了。”

“好好好。”

不过，这个圆字最后还是没有保留成功。

因为迟暮学写字的时候觉得圆字难写的很，就擅自改成了“元元”，并且以神女之威让李正臣服。李正又是个女儿控，也就顺着她的意愿来了。铃灏女君倒是对此字倒是十分满意，便也没有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