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陷晨光 第2章 桎梏

“啾啾”“啾啾”，山间的清风送来鸟儿的啼鸣。

云溪从屋子里走出来，手掩着嘴打哈欠，伸了个懒腰：“啊！山里空气就是好呀！”

叶向尘的声音从前面亭子传来：“醒了，正好过来吃早饭了。”正把一份份碗筷摆好。

季远从门口探出头，看了看表，刷着牙含混不清地说：“向尘，你起的挺早呀。”

叶向尘点点头：“还好，我平常都这个点儿。”

其他人陆陆续续从房间出来，坐到餐桌边。

“早上好呀。”

“早。”

待收拾好后，几人骑车下山去漂流的地方。

漂流的地方不远，离小院农家乐骑车二十分钟。

正是暑假，漂流处等候的大人小孩格外多，车辆来来往往，叽叽喳喳，热闹一片。

“芜湖！玩漂流啦！”

“暑假人就是多啊。”

“爸爸妈妈，我要吃这个烤肠！”

“好，给你买。”

好不容易排上队买到票，买票窗口的工作人员提醒道：“漂流中途有一段水流湍急的地方，小孩子和怕水的人要提前向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到那一段会有大巴车来接送，等到安全地方汇合。”

叶向尘点点头：“好的，谢谢，”转身问几人：“有一段水流湍急的地方，你们有怕水的吗。”

林宥小声开口：“我……应该玩不了。”

季远有些遗憾：“那你就得一个人去坐大巴了。”

“我陪他，”叶向尘开口道。

“你也不玩吗？”季远几人没想到，叶向尘平常可是很喜欢玩刺激的了。

林宥更没想到，自己和叶向尘不熟，他怎么会愿意陪自己坐大巴呢。

“我去陪他坐大巴车，”叶向尘又确定了一遍：“是我邀请林宥来玩的，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抛下。”

几人点点头，若有所思：“那倒也是。”

林宥眼睛亮了一下，转瞬又黯淡下来。

季远好奇开口：“不过话说，林宥你怎么会怕水呀？”

林宥支支吾吾半天，张着嘴愣了好一会：“……我，我……”最后什么也没说。

云溪替他开口解围：“这是林宥的私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好吧。”

一直到漂流开始，林宥都心不在焉的，眼神空洞，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和恍惚，静静地出神入

叶向尘拍了拍他的胳膊：“坐好抓稳了。”

林宥晃了下神，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抓好扶手，工作人员用力把漂流船推进水中，强大的水流瞬间推动船往前冲去。

几人握紧桨柄，叶向尘指挥着：“我们划桨要使用腰部和上身的力量，这样稍微轻松一点。”

“咱们要配合好，节奏要保持相同的频率，观察水流和障碍物。”

前面有一大块礁石挡住路，“往左划”，几人配合默契，轻松避过障碍物。

季远兴高采烈道：“芜湖！不愧是我们！轻轻松松呀。”

“哈哈哈哈，”大家气氛轻松又愉快，一路说说笑笑。

没过多久，前面就到了大巴车等候的地方，工作人员指挥着他们划船靠岸。

叶向尘离岸边近，先下了船，将手递给林宥：“来，扶着我，慢点。”

林宥愣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啊，好，谢谢。”握住叶向尘的手，借力站起身下船。

叶向尘又不放心地叮嘱着：“你们换一下位置，尽量保持平衡，小心点。”

“放心放心，你俩去吧。”

大巴车往前行驶，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叶向尘找话题和林宥闲聊着，无意中叶向尘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怕水呀？”

林宥表情僵住，记忆里恐怖的回忆又涌入脑海——

林文彬狠狠揪住林宥的头发，猛地将儿子按入水池里，怒哄着：“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小贱种！和你那死了的妈一样恶心！”

青筋暴起的额头上，有一道扭曲的疤痕，眼神凶狠，紧紧地盯着林宥。

平时彬彬有礼的绅士，此刻衣衫凌乱，表情狰狞可怖。

他又把林宥的头抓起来：“废物！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再用力按进水里，反反复复……

那个晚上，林宥只感受到水灌进喉咙，灌进口鼻的窒息感，还有父亲的厌恶与咒骂。

无数个午夜梦回，恐惧像是一只巨大的魔爪，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梦里的林文彬化成怪兽，化成幽灵，紧紧缠着他不放，朝他张开血喷大口，不停地咒骂：“你就是个贱种！没人会喜欢你！连你妈都宁愿死也不要你！”

医院他没钱去，药店没有处方不给他卖，他开始在网上乱买安眠药。

白色小瓶上只有简陋的包装，药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可是每晚不吃根本睡不着，只有服下两粒他才能强迫自己入睡。

林宥脸色渐渐苍白，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失控，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呼吸。

叶向尘偏头看林宥，发现不太对劲，他叫着：“林宥，林宥，你没事吧？”

“林宥，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拉着林宥的胳膊摇了摇，没什么反应。

林宥好像陷入自己的世界，听不见任何声音，面色愈发苍白。

叶向尘有点着急，呼喊的声音渐渐提高，双手不停晃着林宥。

周围都被惊动，纷纷围过来问怎么了，有人问着要打120吗。

林宥终于清醒，抬头看着周围无数陌生的面孔，下意识缩进叶向尘的怀里，身体颤着，手指抓住叶向尘的胳膊。

林宥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砰砰直跳。

叶向尘轻拍他的背，他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

周围人散去，车抵达目的地，停了下来。

车门一打开，叶向尘就先领着林宥下车。

呼吸到新鲜空气，林宥才慢慢驱散了脑海里的噩梦，恢复过来。

叶向尘问道：“还好吗？”

“嗯，好多了。”

“你刚刚怎么了？突然就怎么都叫不醒。”

“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叶向尘隐隐察觉到什么，也不再问，只是后来一直注意着林宥的反应，寸步不离。

漂流一结束，其他人都兴奋地讨论着。

“哇，刚刚那段漂流真的好刺激！”

“是啊，咱们差点儿翻了。”

“现在去哪玩呀？”

“我之前查到附近有个……”

叶向尘打断：“先回农家乐吧，吃完饭下午去。”

回去途中，林宥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向尘也沉默不语，看着林宥。

其他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透露出疑惑。

季远悄悄建了个小群，其他几人手机都不约而同响了一声。

群名：花果（3）

185八块腹肌大猛男（季远）：他们两个人都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书心（宋时礼）：不知道啊，从大巴车回来就这样了。

潺潺溪水（云溪）：等会悄悄问问向尘吧。

书心：同意。

185八块腹肌大猛男：同意 1。

潺潺溪水：@185八块腹肌大猛男 你能不能把你这破名改一改。

185八块腹肌大猛男：怎么了，我这名多帅啊，这就是我不久后的将来。

潺潺溪水：……

潺潺溪水：这群名真应景，你就是那猴儿。

185八块腹肌大猛男：……

下一秒，“185八块腹肌大猛男”将群名修改成“有眼不识泰（3）”。

回到农家乐，林宥出于礼貌到了个别，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窝进床里。

季远刚想问叶向尘这是怎么了，叶向尘也先一步开口：“我也先回房间了。”

留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拐过弯，叶向尘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第二间，必经之路要到林宥房间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林宥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缓缓道：“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过了一会儿，叶向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一片安静。

林宥眼神呆滞地望着不远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枕巾一片湿润。

他口中反复呢喃着“会好的，睡一觉就好了……就好了”，双眼泛红，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久等久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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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