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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众人正在谈论景瑜的前男友。
不用提示的他得到了这一信息，在景瑜对面坐下来，自然地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也没说一声。”
景瑜只是笑：“你忙嘛。”
陈启说：“还好吧。”
然后碾开了细节与众人寒暄，觥筹交错的表演中揉碎感情的残渣。
上次联系陈启，还是在一年前。那时人在S市，长久的社交断联，研究生学业压力倍增，焦虑症犯了。景瑜避而不谈自己，在微信里跟陈启胡说八道。
侃侃而谈自己出国深造的理想，八卦哪个国家适合养老，明知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还是固执地描摹蓝图，不肯面对辜负初心的现实，还是对着当年当事人的面。
陈启最后说：“那就祝你早日成功。”
景瑜说：“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陈启说：“你知道我不会唱歌。”
景瑜说：“随便唱一首。”
陈启说：“我真不会。”
“唱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也不会。”
“你会什么？”
“什么也不会。”
景瑜想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聊天啊，打出来这行字又删掉。眼泪吧哒一下落下来，发过去一行字：“好了，饶过你吧。”
陈启没有回复。
就这样断联了。
吃完火锅，大家分头回家，顾小妮拖着腮帮子，看着站在一起的陈启和景瑜，羡慕地说：“当年念书的时候你们俩就是学霸，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你们俩混得最好。”
顾小妮是装在人皮里的新闻快报，同学们不给她就题发挥的机会，推着陈启和景瑜回家：“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陈启，要把景瑜送到家里哦。”
陈启说嗯。
景瑜就跟他同行了。
一路走得太过沉默，景瑜受不了的气氛。想解释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没头没尾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不堪认输，去商店买了一支雪糕，当场拆开包装，回过身来发现陈启站在身后看她。
“你吃吗？给你买一个。”
“不吃。”
“那好吧。”
景瑜结了账，陈启陪她边走边吃。食物占据了嘴巴，沉默最好解释。景瑜吃了一大半，陈启突然问：“刚吃火锅又吃雪糕，会不会伤胃啊。”
景瑜一愣，斜眼瞥到他的眼神，错开去：“都吃完了你才说。”
嗔怪撒娇拿手好戏，说完她就一阵反感。慢走一步，雪糕的尾巴扔进垃圾桶，脸色耷拉下来，陈启说：“记得你以前胃不太好。”
景瑜说：“还好，现在还好。”
陈启说：“还是要注意啊。”
景瑜听到他的话又一阵恶心，连珠炮似的话就在嘴边，月色和街灯帮她按住了，消沉下去，算了吧。
念书那会儿，景瑜胃疼得厉害。同桌大嗓门，喊得全班人都知道。月考成绩陈启上去了，同桌不甘示弱，喊着：“不是小景胃疼，才不会输给你呢。”
陈启说：“两分的事，谁争这个。”结果他就分到了奖学金。景瑜回家顶嘴被亲妈罚站，隔天早上闹气饿肚子，转头就胃痉挛送了医院。陈启没反应过来，同学们纷纷说是成绩闹的，陈启说不可能，同学们说叶景瑜跟你又不一样。
陈启悠游，学习跟玩似的。
景瑜认真，学习跟打仗似的。
一分失败就是万马齐喑，亲妈死神一样操刀站在身后，随时准备砍下来的威胁。
景瑜不恨陈启抢了自己的奖学金，怪自己不够努力，思来想去电视剧看多了，病床上扯出来一张纸写几十遍重叠的“自律”。
陈启边走边说：“我记得你以前学习好认真，胃疼也会坚持到校背书。”
景瑜嘴巴里一阵发苦，呵呵笑了一声：“那时候傻。”
人说冤家路窄，不打不相识。虽然第一竞争激烈，但景瑜全班谁都不信，就信陈启。拿不定的事就咨询他，解不开的题也只问他。权威来自成绩的安全感，成绩来自亲妈的威逼利诱。
晚上自习课没开始前，景瑜和陈启都没出去吃饭，陈启拿了一本书摊在桌上，另一只手抓捏碎的方便面吃。
景瑜反身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一脸认真地问他：“这个对吗？”
陈启蹙着眉看了一眼：“唔……对。”
景瑜说：“答案不是这个。”
陈启瞪眼：“……啊？”抄过她的练习册细看。
景瑜歪着脑袋看他在草稿纸上演算，越看越觉得方便面调料冲鼻。
她指指他左手的袋子：“我能吃点吗？”
陈启把袋子递给她：“吃呗。”
傍晚的夕照那样拖沓在空旷的教室里，飘溢着香草烘热的芳醇，横过窗棂黄晕的光线晃花人眼，食欲满足的幸福与时光微醺。
第二天同桌说：“你应该考虑考虑谈个恋爱。”
景瑜懵呆：“啊？”
同桌说：“跟陈启啊。”
景瑜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场面，又闪过另一些场面，一句话否了：“哪有那个闲空。”
陈启笑了笑，一句话接上两个场面：“傻倒不傻，就是挺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