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柳 第26章 阴差阳错

一个月后,李仲允与楚淑媛的婚礼在皇宫内举行。

大殿内,李昊乾与白妤娩坐在主位,旁边站着楚紫洛,侍从站在两侧。

“吉时已到--请新人行礼--”礼仪官一声吆喝,殿门打开,身着喜服的李仲允与楚淑媛手中牵着红绸,缓缓登上台阶,余庆华等随从跟在身后。

楚淑媛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脚下的路,一不小心差点儿摔倒。

“小心。”李仲允低语道,手在袖子下面托住楚淑媛的手腕。

“多谢王爷。”楚淑媛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一点也不哑,很好听。

“不用谢。”李仲允淡淡道。

余庆华在二人身后目睹了一切,虽知道是逢场做戏,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两人走到殿中央站定,身后的随从也分散到了殿两侧。李仲允垂眼而立,不敢看余庆华,只用眼角瞟见了那一抹青色一闪而过。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昔日李仲允与余庆华行的礼又重来了一遍。看着眼前的新娘,李仲允有些恍惚,脑海中浮现出余庆华“娶”他时那温柔的,满是爱意的眼……

一套繁琐的流程过后,钟声一响,“礼成--”

接着是长辈送祝福,李昊乾与白妤娩说了很多,而楚紫洛只象征性地说了几句。

回府的路上，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李仲允骑着马走在花轿的前面,而余庆华等随从走在后面。李仲允回头望向余庆华,想让他离自己近点儿。余庆华赶忙轻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周围渐多的人群,用口型说:不合规矩。李仲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到了府后,李仲允便忙着宴请宾客了。由于李仲允平时与旁人来往不多,再加上李仲允不怎么能喝酒,所以也没有拖到很晚客人们就散了。

待府里静下后,李仲允便慢慢向洞房走去。

“三爷。”余庆华跟了过来。

“嗯?”李仲允回过身,看着欲言又止的余庆华,突地笑了,伸臂揽过余庆华的肩,微微点起脚尖,轻声说，“放心,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这些无非都是掩人耳目罢了。”

余庆华也笑了,低头在李仲允白皙的脖颈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属下知道。但三爷可要记得你补偿我的事……”

“你……”李仲允的耳朵红了,他退开一步,声如细蚊:“明天的……你先去休息吧……”

“是,我的主人。”

李仲允突然被皂荚清香包围,耳垂一热,等李仲允反应过来时,余庆华早已含着笑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李仲允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自己的心彻底静下来,才继续向洞房走去。

进入洞房,只有楚淑媛一人坐在那儿,李仲允轻轻挑了盖头,与楚淑媛又一次四目相对。

“姑娘今日与选秀那日真是判若两人啊。”李仲允说着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那王爷觉得哪一个更好看?”楚淑媛淡淡一笑,开始拆头上的发饰。

“自然是今日,那日姑娘的妆容,唉,有些一言难尽。”李仲允又看了看楚淑媛的脸,一点儿也不丑,虽说没有多漂亮,但却带着几分英气。

“多谢王爷夸赞。小女在这儿谢过王爷大恩大德,您是小女与兄长的恩人。”楚淑媛说着起身福了一礼,语气真诚。

“不必,”李仲允摆了摆手,“话说姑娘出嫁,令尊都没安排陪嫁丫头吗?就让姑娘只身一人嫁过来?”

“是的,想必王爷对家父应该有一些了解了,他从未在意过我与哥哥。”

“哦,没关系,我府里人虽然少但都可靠,姑娘尽管使唤,你在我府上的日子里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别的正牌娘子如何你就如何,不用顾忌。”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王爷了……”

“诶,别说这些话,我这样做何尝不是拿你挡桃花。将来姑娘若是想走了只消与我说一声,我就与你和离。”

“看来,王爷也有心上人了?”

“嗯,那个,”李仲允赶紧转移话题,“我倒是很好奇姑娘的心上人是何等人物,让姑娘宁愿污了名声,无人提亲也不愿进宫。”

“我的心上人说出来只怕有些骇俗听闻。”楚淑媛笑了笑。

李仲允在心中暗暗一笑,难道还有自己和余庆华骇俗吗?

“除非姑娘的心上人不是人,否则不可能骇到我。”

“王爷倒是风趣。”

“难不成姑娘的心上人是女子吗?”李仲允随口一说,顺带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塞到了嘴里。但当李仲允看到楚淑媛的脸色时却吓了一跳:“不是,姑娘,我瞎说的,你咋这副表情啊?不会是真的吧?”

“王爷,”楚淑媛急忙道,“没有,不是,我……”楚淑媛有些慌。

李仲允眨了眨眼,猛然反应过味来,激动之下站了起来:“姑娘,我说了只要是人就不骇俗,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王爷……”楚淑媛怔了怔,看着李仲允的反应,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

“是,我的心上人确实是女子。”

李仲允闻言一下子就笑了,丝毫没有楚淑媛以为的嫌弃与鄙夷。

“怎么……”楚淑媛茫然地看着李仲允。

“姑娘,这有何骇俗?实不相瞒,我的心上人是男人啊!”

“啊!”楚淑媛睁大了眼睛,也缓缓站起了身,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彼此,突然间都开怀大笑。

“哎呀，王爷,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和我一样的人,我以为这种事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呢……”

“是啊,既然这样那还有必要和离吗?”

“完全没必要!”

“对!以后咱们府门一开是伉俪情深,府门一关各过各的!”

“妙哉,王爷!这得,得庆祝庆祝,来!”楚淑媛倒了两杯酒,“我敬你,王爷!”说完一口干了。

“看来姑娘刚刚拘束了,我很欣赏姑娘的真性情,这酒我必须喝!”李仲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王爷的心上人是谁啊,可否告诉我?”楚淑媛一脸好奇。

“你先说。”李仲允脸色僵了僵。

“好吧。她是楚府里的一名乐妓,叫颜冰。她唱曲儿唱得好,其他乐妓嫉妒她就总欺负她,有几次都差点儿把她弄死。我帮了她几回,后来我被父亲或者大哥罚跪祠堂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给我送护膝和吃的,一来二去就……就……”楚淑媛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哦,这样啊,那你们以后岂不是很难见面了?用不用等回门的时候我替你把她要过来?”

“可以吗?那太好了!谢王爷!那王爷的心上人是……”

“余庆华,我侍卫,也多次护我于危难之中。”

“啊，我听说过……”楚淑媛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我去里屋睡了,姑娘也早睡吧。”李仲允指了指夜间给下人留的小屋,抱着一床被褥离开了。许是心情轻松,又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李仲允便醒了,回忆起昨天的事,竟都不是梦,李仲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了平时的衣服,走了出去,瞥了一眼榻上,楚淑媛还没有醒。

李仲允走到屋外正好迎面碰上前来准备服侍的侍女。

“奴婢给王爷请安。”

“嗯,你先等一会儿,王妃还没醒,昨天有些累,让她多睡一会儿。”李仲允有意咬重了“累”字,满意地看到侍女的眼中流露出那种目光。

“是。”见那侍女应下,李仲允便转身走了。

李仲允对府中那十几个仆从从不苛求,只要干完自己分内的事就好,对他们的自由也不怎么限制,只要他们别老在自己眼前晃悠就好,因此李仲允在府里的生活无人干预,也无需担心自己做什么被人看见,毕竟对于下人来讲能遇见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天幸了,谁还会主动去留意李仲允呢?

就这样,李仲允顺利地来到了余庆华的厢房内。余庆华大概也是刚醒,中衣松松散散地穿在身上,平时束在发顶的长发也没有梳,随意散落。

“睡的好吗?”李仲允笑着走过去,坐在余庆华榻边。

“不好,”余庆华把李仲允拉到怀里,将头抵在李仲允的颈窝里,“没有温柳的夜里根本睡不着,好想温柳。”

李仲允伸手轻轻捋着余庆华的长发,柔声说:“我也想你啊。余庆华,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李仲允将楚淑媛的事说了。

“这么说,”余庆华的眼睛亮了,“不会有人再来插足我们的生活了……”

“是啊,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余庆华的吻让李仲允的身子软得厉害,他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余庆华,缠绵悱侧间,余庆华好想将李仲允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想好好地爱护,又想狠狠地欺负……

“不行,余庆华,”李仲允呻吟着制止了又一次欺身而上的余庆华,“我得和楚姑娘进宫给皇兄皇嫂请安,晚了就不好了,等我回来的好不好……”

余庆华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俯身不满地在李仲允耳根上轻轻咬了咬:“好吧,等三爷回来再好好收拾收拾三爷……”

李仲允脸上一红挣开余庆华,似是埋怨:“你这人，怎么都不知道累啊?”

余庆华笑着起身披上了衣服,不由分说地帮李仲允穿衣梳头,很快李仲允又回到了那衣冠楚楚的模样。

余庆华不舍地吻了吻李仲允的额角,声音夹杂着些许委屈:“三爷快点回来。”

“知道了,庆华哥哥。”李仲允笑着看着余庆华,“倒真有几分娇俏媳妇的感觉。”

“嗯?”看到余庆华的眼睛眯了起来,李仲允赶紧扔下一句“等我”就溜了。

马车上,李仲允与楚淑媛并排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去见你的侍卫了?”楚淑媛眼中难掩好奇之色。

“嗯,是,何以见得?”

“你的脖子……咳……”楚淑媛欲言又止地用手指了指李仲允的脖子。

“唉呀……”李仲允伸手一摸不觉脸上发烧,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那些爱欲的痕迹。

“你这怎么解释啊?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母夜叉呢。”

“那就只好委屈一下,呃,夫人了。”李仲允无奈地笑了笑。

楚淑媛脸色一僵,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行,反正我的坏名声也不差这一件了。母夜叉就母夜叉吧。”

“那夫人不觉得我被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这种名声很适合我们的安宁日子吗?至少那些人不会再拼命给我塞女人了。”

“说的对,不愧是百官之首,”楚淑媛笑着看了他一眼,“反正这种身份还挺适合我的。”楚淑媛的目光悠悠地望向旁处，笑容中带着一丝暧昧。

“嗯……也挺适合我的……”李仲允的脸庞透出一丝薄红。

“废物。”楚淑媛戏谑地笑了,大有嘲讽之意。

李仲允也不恼,笑着点点头:“那我宁愿当一个废物。待会进宫之后可别叫我废物就行,毕竟管新婚丈夫叫废物似乎不太好。”

“好的,夫君,妾身遵命。”楚淑媛阴阳怪气地说。

进宫后,李仲允丝毫不掩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而楚淑媛也时不时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强势的样子,李仲允顺势摆出极为顺从的态度,两人配合默契,表现自然,成功吸引了一拨又一拨异样的目光。

但李昊乾和白妤娩对此倒不是很惊讶,毕竟李仲允的性格太符合“惧内”一词了。

很快,京城坊间又都是柳亲王娶了个母老虎的传闻了,有人不解,有人同情,有人愤慨……

三日后回门,在去楚府的路上,楚淑媛明显看起来心情不好。

“怎么了?我答应过你把颜冰要过来,不好吗?”

“没有,”楚淑媛叹了口气,“我只是单纯不想看见我父亲他们。”

“那咱们走个过场就回去,不久留。”

“嗯,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

“我一直在他身边留着人,谅他们也不敢怎样。明年京城科举,你哥参加吗?”李仲允问，心中暗暗盘算。

“参见,我哥和大哥都会参加的。”

“我想岁安一定会金榜提名的,只要他考中,我就能帮他摆脱你们家。”

“那就多谢王爷了。”楚淑媛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大哥一直才质平平,前两次科举都没考中,这回是我哥第一次参加科举,大哥一定不想输给他。而且，现在的科举卷子上都有名,只要塞些银子就有戏,但父亲并没有,因为他并不想大哥考中,他怕大哥做官后脱离他的掌控,到时候就没人替他收拾烂摊子了,所以这次科举大哥极有可能自己想办法……”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自有计较。”李仲允皱着眉,神色不虞。

到了楚府,楚紫洛与楚怡诺仍是那副谀媚模样,一口一个“贤婿”“王爷”叫得殷勤。

李仲允强忍着内心的反感,毕恭毕敬地给“岳父”“舅哥”请安。

站在一旁的楚怡年根本没有插嘴的份,他担忧地望着李仲允与楚淑媛,想来他应该是被传闻吓到了,怕自己的妹妹真把李仲允欺负了。李仲允不觉有些好笑,用眼神叫楚怡年安心。

“王爷,小女自小性子就野,脾气不好,行为不雅,实在是下官教导无方,还请王爷多担待。”楚紫洛的语气中满是对楚淑媛的嫌弃。

“岳父大人,您未免言过其实了吧。小王觉得,夫人很好。”李仲允冷淡的语气让楚紫洛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要不要先用午膳?”楚怡诺赶紧圆场。

“也好。”李仲允此时还不想与他们撕破脸。

饭桌上,李仲允时不时给楚淑媛夹夹菜,来一场夫妻和睦的戏,自己却没吃几口,主要是楚紫洛与楚怡诺的奉承之语是真让人倒胃口。

“王爷吃得好像不尽兴啊,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楚怡诺问。

“那倒不是,但若是有丝竹之音就更好了。”李仲允轻描淡写,似是无心之语。楚淑媛颇为感激地看了李仲允一眼。

“这有何难?在下这就叫府里最好的乐妓来为王爷助兴!”

“这是不是麻烦了?”李仲允故作迟疑。

“哪有,哪有,来人,去把颜冰叫来,带上她最好的琵琶!”

李仲允清晰地看到楚淑媛握着筷子的手抖了。

“你冷静点。”借着现场少许的纷乱,李仲允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楚淑媛耳边说。

楚淑媛垂了眼,极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很快，颜冰便抱着琵琶面带轻纱款步而来,面纱上方的那双眼在看到楚淑媛的那一刻明显亮了亮。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垂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轻轻弹起了琵琶，是著名的乐曲《霓裳》。

不得不说,颜冰的技艺果真高超,听得李仲允失了神,乐曲看似轻快,实则埋藏着深深的哀伤。

一曲终了，李仲允良久不语。

“王爷可还满意?”楚紫洛试探性地问。

“啊……”李仲允故作回神之态,“太好了……”

“王爷喜欢就好。”

“唉,小王府中怎的就没有这般人才?”李仲允可惜般地摇摇头,“夫人可喜欢?”

“妾身喜欢得紧。”

“唉……”李仲允砸了砸嘴,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楚紫洛与楚怡诺一眼,又看向颜冰,满脸惋惜。

“王爷能欣赏这乐妓是她的福气,莫不如将这乐妓送了王爷,如何?”

“岳父大人竟肯割爱吗?”李仲允故作惊喜。

“如何不肯?区区一乐妓,王爷喜欢带走就是了!”

“小婿谢过岳夫大人!”

要到人后李仲允也不多呆了,带着楚淑媛与颜冰上了马车。

马车上,楚淑媛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紧紧拥住了颜冰,弄得李仲允好不尴尬。

“小姐……”颜冰慌乱地看向李仲允。

“没事,自己人……”楚淑媛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惊得颜冰好一会都说不出话。

“咦?”楚淑媛看了看李仲允,又瞧了瞧颜冰,此时颜冰已经摘了面纱，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我才发现,你们两个怎么长得有些像呢?”

李仲允和颜冰闻言一怔,彼此望了望。

“好像还真是……”李仲允喃喃道。

“你们莫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和皇家有亲戚关系?”颜冰摇了摇头。

“没准是王爷母亲那边的呢,呃,没冒犯到你吧……”

“没有,我生母是什么身世我也不了解。”

“那你呢,颜冰,说来你的身世我还真不知道。”

“我?说来话长……”颜冰唉了口气,“我原本姓柳,叫柳颜冰,打我记事起家境就不怎么好了,但我听家里人说我们柳家之前也风光过,是个书香门第。我从小就颇善音律,犹善琵琶,经常对着姑姑留下的乐谱练……”

“那你姑姑的音乐功夫是不是很厉害?”楚淑媛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我姑姑。”

“你姑姑……过世了？”

“没有,听旁人说,家道中落的时候姑姑被卖进宫里了,后来就没有音讯了,不过她留下的乐谱确实很好,我受益不少。”

“你姑姑……什么时候被卖的?”一直未言语的李仲允突然开口。

“啊……大约二十几年前吧。”

“你姑姑叫什么名字?”李仲允的声音已经抖了。

“许是叫……柳……呃，晚棠?我听他们说的大约是这个名字,怎么?”柳颜冰和楚淑媛吃惊地看见李仲允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既而一滴滴落下来。

“我生母……就叫柳晚棠……”李仲允泣不成声。

“啊!我就说……你们长这么像……”楚淑媛语无伦次。

“那姑姑和先帝……？”柳颜冰捂住了嘴。

“是……”李仲允黯然神伤,“我就是这么来的。”

“姑姑还在吗?”柳颜冰小声问。

“不在了,我出生不久后她就走了……”

“怎么……”

“被深宫害死了。”

“姑姑不是和先帝……怎么会被害?”柳颜冰茫然地问。

“表妹,”李仲允凄然一笑,“你以为做帝王的女人便都是好命吗?表哥告诉你这辈子永远永远也不要靠近皇宫一步,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表哥……”柳颜冰怔怔地望着李仲允,泪水也无声地落了下来。

“你是怎么到楚府的?”李仲允望向柳颜冰。

“哦,也没什么,就是后来家境更不好了,就把我卖了。到了楚府以后就不让留姓了,别人都叫我颜冰了……老爷好几次都想要了我,所幸之前夫人拦着,还有老爷那位厉害的姨娘。后来就是小姐护着我了,让我说我有隐疾,老爷这才熄了念头……那些日子,想想都害怕……”

“好了,好了,”楚淑媛擦了擦眼,“提不开心的事干嘛?都认亲了,这不好事吗?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嗯,一家人。”李仲允轻轻笑了笑,忍下满心的苦涩。

世间种种,阴差阳错,竟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