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稍一偏头,就对上那双乌黑沉静的眼,霍洗忧,他都不能称作为是一个男人,尽用这种方式,折辱她。
她死死抓住衣袖,指甲在密室的墙壁上一一划过,这些,才被张翩然养好的指甲,皆断了。她都能想到,等回去,云雀必定是要捧着她的手,大呼小叫。
她该如何作答?
张翩然有一肚子的话,无人可说。
那像是冷冽的冰霜直往她的身体里钻。
张翩然像是被揉碎的枯木叶子,眼里早没了往日里的那股傲气。后悔么?不!她咬着牙,说,“本贵妃与你做交易的那一日开始,便该知道这件事。”
霍洗忧素来内敛,今日,他却低眸,看着她的眼,“娘娘,除了嘴硬,哪里都是软的”
用了下力。
她瑟缩了下。
张翩然索性闭上眼,默默叹口气,与宦官苟且……可,真是遭罪啊!
“霍公公,自落魄最底层爬到如今的地位。”她抽泣,断断续续道,“手中权势滔天,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呢?”
“娘娘,您说这些,可改变不了什么。”
“你说得对。”张翩然也觉得,到了这份上,说再多,只能徒增自己的烦恼。
他要羞辱她。
他要拿捏住她,见她慢慢底下高傲的头颅,却又不许,她被其他人欺负了去,贵妃娘娘的身份蒙了尘,他也就觉得没那么值钱了。
所以,霍洗忧前几次的出手帮助,也不是真见得她受委屈。而是通过她张翩然。踩一踩后宫嫔妃的锐气,他想要害人的法子有一千种一万种。
可见这人的内心,已经扭曲琛如何一个丑陋的样子。
霍洗忧他看的明明白白,只是因那女人不说话,就不由得皱了眉:“娘娘,你是冷了?”
张翩然没来由的,笑了,“霍公公,到底不是男人,不会让女人浴血焚身。”
“也对。”他讪讪然的停了手,“欺负个不清白的宫女,的确没什么意思。”
她愤愤不平,瞪他,“你这个……混账东西!”
霍洗忧却抬手,有意无意,触碰她的发,“入宫多年,娘娘受盛宠,与陛下恩爱非常。自然不会是清白之身。”
“你这话好生奇怪。”张翩然皱起眉,问,“你想要做什么?”
听着,就好像,这宦官希望她是个清白之身……
霍洗忧不说话,转身去取了佩刀,慢慢的推开刀鞘,“闭上眼。”
他这是,要对她动手!
张翩然不敢置信,她屏气凝神的,看着他,质问道,“霍洗忧!你真是好有意思!先前种种算计,不就是为了得带我的身子?如今,你得到了,难道还想毁约!”
“娘娘,糊涂啊。”霍洗忧的呼吸很轻,道,“奴才是宦官,哪里真能得到您的身子。”
这算是什么破烂理由!
张翩然与他不想多费口舌,又问,“所以,霍公公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刀光一闪,吓得她半句话咽下喉。
霍洗忧的刀劈开他的掌心,一道露骨的伤疤,他却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那鲜艳的血珠,落下去,落在她的衣裙之下,像是簇簇的红梅花瓣。
他在她耳畔,低语,“奴才,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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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翩然被人传唤到乾清宫,就瞧着贤嫔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陛下明鉴,臣妾的娘家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怎会与那元钱同流合污?”
正也是因为如此,皇帝才宠爱了贤嫔多年。
此事,再不拿出来说叨,怕是没机会了!
张翩然掀开眼皮,不以为意,“这是怎么了?贤嫔,受了什么委屈?”
贤嫔的:“这事,一定就是贵妃娘娘,在栽赃陷害!”
“陛下,明鉴。打臣妾才刚进门,贤嫔的眼就盯着本贵妃,我却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惹恼了贤嫔。”张翩然淡淡说一句,暗暗想着,总不能,贤嫔娘家死了人,也要怪罪到她的头上?
贤嫔指着她,“如今,死无对证。贵妃娘娘,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死了?“她当做,事事都不知情,一问三不知。
霍洗忧低声回道:“余大人,他留下告罪书,自戕了。”
那被,八娘大刑伺候的人?
难怪,那夜里,八娘也称呼他为余大人,看来就是是贤嫔的爹了。
“我与余大人素未蒙面。”张翩然看向皇帝,问:“陛下,您就默许贤嫔这样污蔑臣妾?”
贤嫔却哭道:“听闻,贵妃娘娘身边的云雀去了一趟诏狱。随后,就传来我爹自戕的消息,这里头古怪,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若是没有霍洗忧的命令,又哪里会把这消息,传到贤嫔耳朵里?
“贤嫔,你不敢针对打死人的诏狱,便是揪着本贵妃不放。”她直言不讳,道:“贤嫔要闹个鱼死网破,本贵妃也奉陪到底。”
“臣妾,哪里是贵妃娘娘的对手!”
贤嫔只管哭,张翩然道,“但凡陛下是真的护着我,也容不得贤嫔如此放肆。”
皇帝面色讪讪然,这些后宫嫔妃没一个安生,他不耐道,“你们有完没完,当这里是何处!还不快快给朕,闭嘴!”
“陛下,好冷得心。原来,这里是有一场好戏,臣妾来的真不是时候。”张翩然抬起眼,与霍洗忧对视了一眼,看他作死给她找的麻烦!
霍洗忧只道:“陛下对贪污受贿的事,绝不姑息,贤嫔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让奴才抓错了人?”
贤嫔连忙改口:“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闭嘴!”皇帝拿着手里的罪证,悉数丢在贤嫔的脸上:“这样的事,大伴若是没有寻到确凿的证据,难道还会乱来么?”
“陛下!臣的父亲死的冤望啊!”
“贤嫔,这人都死了,你还要闹腾什么。”皇帝抬手,让太监把人抬出去,“朕看你,自打落了胎,就没个样子!”
张翩然只见那霍洗忧低语一句,那依着嘴型,好像是在说,小余大人。
“兄长……”贤嫔立马收住了嘴,苦苦哀求,“还请霍公公,手下留人。”
那服软的劲,巴结,讨好的架势。
当真让张翩然瞠目结舌。
却也未见得,霍洗忧给贤嫔一个好脸色,那刚被碰触过的衣,他倒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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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清净,皇帝才终于安慰她道,“贵妃,这都让朕打发走了。”
张翩然侧了侧脸,面色淡然的很:“臣妾的性子,正如陛下所言最为心高气傲,与宫中的嫔妃都是不和的,说不上与谁更不好些,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吵嘴罢了。”
“你啊!”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就是:“真的多要和柔妃学一学才是!”
“陛下。”
张翩然有些不以为然,直到落在她耳边,像极了那夜里,他落在衣襟之上,洗不掉的血。
皇帝,“大伴,有话要说。”
那霍洗忧冷气森森的道:“奴才,想向陛下求一番恩智。”
皇帝倒是一惊,笑了:“朕倒是差点忘了这事,大伴,你这差事办得如此好,只求这个?不求些别的?”
“陛下对奴才的信任,已经是天大的恩宠。”霍洗忧的左手覆在右手之上,恭顺的不能再恭顺的样子,只把眼神悄悄的往那女人身上放:“只因,当审问云雀姑娘的时候,奴才使了些手段,害她白白受苦一场。”
皇帝不觉得,打骂个奴才有什么要紧的。
霍洗忧他却淡淡的说,“这是奴才的过失,奴才也不想让旁人说了她的闲话,辱没了贵妃娘娘的名声。”
张翩然的心头被刺了下,那是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她想愤然离去,却是动弹不得。
霍洗忧他别有意味,道:“贵妃娘娘,她是金贵之躯。”
皇帝皱了眉:“朕赐一个宫女给你,同贵妃有何干系。”
他说过不甘心。
她还在想,他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宦官是没了根儿的残废,要不了她,是他霍洗忧没用!
可,他哪里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果然,霍洗忧他道,“奴才,破了,云雀姑娘的身子。”
皇帝愕然,“大伴……你如何能夺人清白!”
这下子,没意思的事,也变成有意思之极了。
“陛下,误会了。”霍洗忧摊开他的手掌,“云雀姑娘,抵死反抗,是个烈女子。”
她知,他在说谎!
入她的,是左手,那右手里道道掌纹,竟是没有一丝伤口。
这是欺君之罪!
霍洗忧他将手掌收回,又道,“奴才想,旁人也就罢了,可到底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丫鬟。”
“这样。”皇帝虽觉得奇怪,倒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出什么不妥来,只询问张翩然她道,“贵妃,这事,你不知情?”
她后背冷汗涔涔,恨不得,杀了他,“臣妾,不知。”
霍洗忧闻声,就看了张翩然一眼,这一眼,极其的晦涩:“贵妃娘娘,怕是嫌弃咱家不是个正经人。”
他是不是正经人,她难道会不知道么?
这又是演的那一出?
又是从何时开始,霍洗忧在皇帝跟前撒谎瞒骗,皆是为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