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之芙谢花复开 第25章 古墓

睡至半夜，忽的西边传来“呜呜呜”一阵响亮，正是有人吹动号角。沉睡的郭芙立时跳起，凝神细听，角声苍凉激越，听在耳中不由忆起阴山大漠，想起黄沙茫茫、平野无际的风光。

杨过同黄药师也立在窗边细看，杨过因着前世记忆，知是霍都挑战古墓一派，又折回椅子安睡，郭芙好奇问道：“爷爷，蒙古鞑子攻上来了？”蒙古鞑子打战最喜欢吹这号角，她在南归途中不知听过多少回。

黄药师摇头，“想来那霍都在重阳宫不曾讨到好处，带了人去古墓寻事罢。”小姑娘先时听了比武招亲一事好奇不已，此时更是心痒难耐，跳下床撒娇道：“爷爷，我们去瞧瞧热闹吧。”黄药师自来宠爱孙女，自然答应。

这一番可苦了杨过，这一夜为了不同古墓搭上关系，他千防万防，只盼着今夜平安过去，明日一早下山去，偏生这小妮子眼巴巴要送上去。“那古墓阴森森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家家不好好睡觉长不高。”

郭芙哼他一声奔出房门，寻着号声追去，行出里许地，但听那号角吹得更加紧了，角声呜呜之中，还夹着一声声兵刃的铮铮撞击，郭芙足下加快，片刻间奔到山腰，转过一排石壁，只见眼前是黑压压的一座大树林。林外高高矮矮的站着百余人，正是适才围攻重阳宫那些妖邪。郭芙脚下一点，寻得一处绝佳位置，隐身石壁之后，察看动静。

只见霍都王子举角吹奏，旁边一个汉子拿着一柄铁杵同断刀相撞，发出铮铮声响，与号角声相互应和，要引那小龙女出来，两人闹了一阵，树林中静悄悄的始终没半点声响。

霍都吹了半晌，气竭放下号角，朗声说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龙女恭贺芳辰。”一语甫毕，树林中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是小龙女鼓琴回答。霍都大喜，又道：“闻道龙姑娘扬言天下，今日比武招亲，小王不才，特来求教，请龙姑娘不吝赐招。”猛听得琴声激亢，大有怒意。众妖邪纵然不懂音律，却也知鼓琴者心意难平，出声逐客。

霍都笑道：“小王家世清贵，姿貌非陋，愿得良配，谅也不致辱没。姑娘乃当世侠女，不须腼腆。”此言甫毕，但听琴韵更转高昂，隐隐有斥责之意。

霍都道：“姑娘既不肯就此现身，小王只好强请了。”说着收起号角，右手一挥，大踏步向林中走去。群豪蜂涌而前，均想：“连大名鼎鼎的全真教也阻挡不了我们，谅那小龙女孤身一个小小女子，济得甚事？”但怕别人抢在头里，将墓中宝物先得了去，各人争先恐后，涌入树林。

郭芙瞧了这半日，见一群汉子如此为难一位姑娘，心下大怒，高声斥道：“呸，一群大男人如此叨扰一位小姑娘，不要脸。”众人听得她的声音，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四下寻找。霍都喝问道：“哟，往日里只听英雄救美，今日竟是美人救美人，不知美人儿能否出来一见？若是两下相宜，小王也享一享齐人之福。”郭芙正愁没出撒气，立时便要出来灭了他。岂料霍都此言一出，顿时被踢飞了出去，林中响起“啪啪”数声，整个人“砰”一声砸落到一处石壁上，随从忙赶到近处去扶，霍都站起挥开随从怒喝道：“是谁？”脸上两个大巴掌印又深又红，瞧来格外喜庆。

“哎呀，真是对不住，我这脚也不知什么毛病，老不听使唤，一见到狗儿吠便想踢上几脚。”霍都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敢再骂，带着随从狂奔出林子，其余豪杰不知其故，踌躇间也乱了阵脚，跟着跑了出去。

等人走完，杨过跃下树来冷哼道：“好了，好戏瞧完了，可以回去睡了吗？”郭芙从石壁后跳下，落到杨过身边，“好戏都叫你搅合了，还看什么？”她本来还想瞧瞧那比武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呢，现下这些江湖人一走，她还瞧什么瞧，当下小嘴一撇哼道：“哼，就你爱多管闲事。”

杨过不妨被她倒打一耙，心下气急，又怕郭芙疑他同古墓有什么干系，脚一动拦住郭芙，“你说清楚，我如何多管闲事了？这一遭难道不是你先要来瞧热闹的，那霍都对旁人出言不逊，难道不是你先出声拦的，我瞧他嘴里不干不净说你才出手打他？我管的哪门子闲事？”

郭芙不想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竟引得杨过如此生气，她从出生便同杨过一起长大，往日里再如何，杨过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同她发火，当下也怒了，“你做什么生这么大气，我不过言语一句，你便说出这许多话来，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把气撒我身上？”

“好好好！”杨过气急而笑，恨恨道：“我心中有什么鬼，你说！”

“我哪里知道你心中有什么鬼？”郭芙彻底怒了，小手叉腰，瞪着杨过怒道：“可你心中若没藏着掖着，昨日午后你为什么神色异常，才刚在客房你又为何阻我来瞧热闹，还有……刚才你又为何同我生气。”她同杨过一起长大，以前有什么好玩的好瞧的，杨过哪次不是急匆匆拉着她去瞧，这次却左拦右挡，难道她是傻子，瞧不出别人脸色？

杨过被她这番胡搅蛮缠的话语激的眼前发黑，胸口上下起伏，一颗心又酸又涩，这古墓门口谁爱来了，要不是怕她出什么意外，他会急急跟来受这番气，到头来出了力不说，竟叫她一通埋怨，刻下只觉一腔好意喂了狗，再不想同郭芙言语半句，转身便走。

郭芙身子一闪拦住去路，双眼含泪瞧着他，“走什么走，今日不分说清楚，哪里也别去。”说着小手一伸将两边路死死挡住，心思一转问道：“你是不是瞧上这墓里的姊姊啦，哼，昨日在那小店，你一听这古墓姊姊招亲便变了脸，你当我没看见么？”见杨过面色又变，她知自己猜中了，心下一酸接着道：“哼，古语有云，‘知好色，则慕少艾。’杨哥哥今年十年又四，确实到了这番年岁，路上听闻人家说这姊姊长得好看，心里怕是早早惦记上了，叫妹妹我猜到了方恼羞成怒。”

“你……你……你胡言乱语……”杨过不想郭芙竟如此猜度他，只觉往日待她的好全无半点用处，当下气的话也说不明，连天地也失了颜色。

“杨哥哥你也别急，待妹妹帮你叫那姊姊出来瞧上一瞧，若她是个人品贵重，才貌双全的，哥哥你不好意思，妹妹去请爷爷来提亲。”说完转身寻觅那古墓大门，一边走一边抹泪，以前总有人同她说家里哥哥娶了亲便会同妹妹生分，当时她只道旁人信口雌黄，今日杨哥哥还不曾见过那姊姊，便已开始同她发火，果然天下的哥哥都一个样子，有了妻子便忘了妹妹。一想到从今往后杨哥哥不再是她的哥哥，而是其他姊姊的夫君，小姑娘一颗心宛若泡在苦水里，又苦又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杨过不想郭芙竟胆大到要去敲那古墓大门，古墓里那么多玉峰，她不要命了？不小心咬到她如何是好，当下再顾不得委屈哭泣，足下一点一个鹞子展翅越到郭芙前头拦住她，“干什么？那古墓危机重重，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你知晓吗，便贸然往里闯，出了事怎么办？”

郭芙听得杨过这番训斥“哇”一声大哭出来，心里委屈更甚，足下一动侧身绕过杨过，几个起跳落到古墓门口，咽下哭声正言道：“桃花岛郭芙拜见龙女姊姊，我哥哥杨过钦慕姊姊日久，还望姊姊出来相见。”说着拿出帕子将脸擦干净，又抬手整了整衣裳，乖巧立在门口等候。

杨过追上来刚要开口，那古墓门便缓缓打开，杨过脸色剧变，抱起郭芙几个起跳蹿出十几丈，低声威胁道：“郭芙，你再动我把你丢进古墓喂鬼去。”他知古墓人轻功绝顶，现下带着个不听话的郭芙难以逃脱，当即拉了人按到野草丛中，只留一双眼睛往门口望去。

古墓门口大开，一个丑陋婆婆立在门边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回头说道：“姑娘，人走了。”里面回了一句什么，那丑婆婆又道：“姑娘，我听那小姑娘气息悠长，想来是个学武的好苗子，若能收入我古墓，你也能有个衣钵传人啊。”

郭芙本在杨过怀里挣扎，听见这话眼睛瞪得滚圆，她没想到这古墓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当下放松了身子抬头瞧过去，此时夜色正浓，风声呼呼，树声飒飒，将那婆婆一张本就恐怖的脸衬托的更不敢叫人直视，郭芙莆一见那婆婆面孔，吓的三魂散了四魂，死死将头埋入杨过怀里，瑟瑟发抖道：“杨哥哥，世上怎的会有如此丑陋之人。”难道这就是杨哥哥说的鬼，这念头一出，心里更害怕的什么似的。

杨过见郭芙被那婆婆吓成这样，心下好笑，紧紧缆住小姑娘安慰道：“别怕，有杨哥哥在呢。”此话一出，郭芙心下渐安，是啊，有杨哥哥护着她，鬼也好，怪也罢，谁也伤不到她分毫，当即小心探出脑袋望过去。

那婆婆说完话，一个白色影子从门内飘了出来，郭芙一个不妨又被吓了一跳，定睛瞧去，原是个少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婆婆，古墓幽静，想来那小姑娘害怕，自行离去了。”少女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中不含一丝暖意，听得郭芙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杨哥哥，那少女是人是鬼？”说着忍不住又往杨过怀里钻了钻。杨过将怀里的小姑娘搂得更紧些，凑到她耳畔轻声安慰道：“芙妹妹，别怕。”

似是发觉这边有动静，那少女抬眼往这边瞧来，恰好杨过看去，正与她目光相对，前尘旧事蜂拥而来，杨过双眼一热，死死搂住怀里郭芙。姑姑，这辈子我再不进这古墓啦，你好自珍重罢。

郭芙实在好奇那少女长相，忍不住又挣出杨过怀抱瞧去，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姑娘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

不拘哪一种，这样的姊姊想来都是爱清静的，但杨哥哥自来爱热闹，若同这姊姊在一起，怕是便看不了热闹了，这可不行，爹爹妈妈曾说过，两人若要长久需得意趣相投，当即凑到杨过耳边低语道：“杨哥哥，我瞧这姊姊性子如此冷，你若真同她一处，怕也只能住在这古墓，你当真愿意吗？”

杨过指尖用力狠狠弹了一下小姑娘额头，“闭嘴，再废话我将你丢进那大坟，叫那女鬼吃了你。”郭芙知杨过心下难过，不再多言，安静窝在他怀里。

那少女收回目光，带着婆婆返回古墓，石门落下，郭芙从杨过怀里钻出来，安慰道：“杨哥哥，天涯到处是芳草，你一定会遇到比这个姊姊更好的，别伤心了。”

杨过心中气闷不已，偏生气的人是个还不懂情爱的小姑娘，便是明说了也无济于事，只能狠狠白她一眼，不再同她计较，转身往重阳宫去。

郭芙认定了杨过相思不成正难过，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就没停过，想方设法要逗杨哥哥开怀，可惜她的杨哥哥被她越说越脑仁疼，倒叫她做了一番白工。

回到道观，黄药师候在房里等他二人，郭芙一见爷爷便将杨过同那古墓姊姊的事一一道来，杨过知这小妮子正在兴头上，自己说什么都无用，褪了外衫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黄药师静静听着孙女一派胡言乱语心下好笑，瞧了眼床上的杨过，暗道：小娃娃聪明百倍又如何，遇到这些情情爱爱，也蠢笨了起来。“好了，天色渐明，再去睡会吧。”郭芙讲完也觉出困顿，点点头，“爷爷，你也睡会。”说着爬上床越过杨过，躺到他身边睡下，小姑娘奔波了一日一夜，一着床便睡的死沉，连被子也未盖上，杨过心下无奈，手臂一动拉了被子将人盖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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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