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萍说,“都是一中同学,和和气气的多好”。
姜鹏飞轻笑着跟了句,“对,和和气气多好。”
吴同刚活泛的表情又绷紧,亲哥咧,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姜喻不想当着俞萍的面,和姜鹏飞继续掰扯,“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姜鹏飞面色一僵。
姜喻不理会他,抬手看了眼电子表,“快11点了,”转头对吴同说,“你家来了客人,恐怕留饭不方便,我们先告辞,以后再约。”
吴同急得直眨眼,“我妈把菜都准备好了,你们怎么能走呢?不行,我爸妈会怪我办事不力,扣我零花钱,你不能走。”说着,拉紧姜喻的衣袖,对上她的眼神,立马松手,拽上俞萍的衣袖,“俞萍姐,你说说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俞萍也有些为难,看看姜喻,又看看俞安。
俞安巴不得马上就走,霍然起身,“我们回家。”
姜鹏飞却站起身,比俞安更加高壮的身躯挡在他面前,眼神却瞟向姜喻,“你们怕什么?这么急着走。”
“谁怕了?”俞安梗着脖子,语气很冲。
俞萍喊了声,“俞安。”
姜喻冷冷拧眉,“谁要走了?我去厨房帮阿姨煮饭。”
不是姜鹏飞激将法管用,姜喻想明白了,要走也是姜鹏飞走,凭什么那母子俩一来,她们要退让?
不退,不让!吃!
吴同松了口气,立马拉开门,“妈,饭好了吗?”
吴母在厨房忙乎,吴经理陪着姜母聊天,抬头看一屋子年轻人陆续出来,笑道,“饿了?先坐过来吃点心,饭菜一会就好。”
姜母视线扫过众人,凝在姜喻脸上,“这位是?”
姜喻短发、面色淡然,和同样短发、面色平静的姜鹏飞站在一起,一打眼像姐弟俩。
吴经理抚掌,大笑,“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多神奇,我第一次见也是吓一跳,而且姜老师也姓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亲戚呢。”
这句话,除了吴同,在场几个年轻人都是第二次听。
年前在河西村,刘支书也当着姜父的面,说起姜喻像姜家人。
没隔两天,再听一次,俞萍俞安倒没什么,姜鹏飞却忍不住把视线移到姜喻脸上。
吴同探头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姜喻和姜鹏飞两人脸上轮流扫,半天惊叹,“真的是!”
他指着两人的鼻、唇、下巴,“下半张脸,不笑的时候,特别像。”
俩人还都不爱笑,吴同大嘴巴一出溜,问姜母,“阿姨,鹏飞哥确定没有个姐姐?”
姜母脸有些绿,她生了几个自己还不清楚吗?
吴经理人精,立刻打断自家儿子胡言乱语,“乱说什么!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一家人?”
吴同挠头,“就是像嘛。”
俞安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姜喻眼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们连姓氏都不一样好吗,还一家人,我和姜老师也能成一家人,吴同腹诽。
吴经理煞有介事的将目光从姜喻脸上移到俞安脸上,“是有点像,很像。这眼型,是吧?”
姜母脸色渐渐缓和,和一帮小辈计较口舌做什么,风度!
姜喻却很烦躁,这些人老盯着她的长相做什么?长什么样是她能决定的吗?
要是让她选,她一点姜家人的特征都不想要。
“吴经理说得对,长得像的人很多,我和姜家没有关系。”姜喻冷冷地说。
姜母明显松了口气。
吴经理招呼,“过来吃点心。”
姜喻转身走进厨房,“我给阿姨帮忙。”
“不用你动手,都切好了,只等炒就行,很快,半小时就可以开饭。”吴母一手锅铲,一手把姜喻推出厨房,喊吴同,“你带同学下楼走走。”
吴同早就呆不住了,这俩姓姜的撞一块,气氛总是怪怪的,他巴不得赶快躲开,“俞萍姐,我们下楼透透气,前几天的雪还没化完,咱们去堆雪人。”
吴同也学聪明了,喊那俩姓姜的总会不对付,他先喊谁、后喊谁?
一个兄弟一个老师,不能厚此薄彼吧?
喊俞萍最安全。姜喻听俞萍的,会跟着,俞安会跟着,姜鹏飞肯定也会跟着。
齐活!
吴同美滋滋地领着一串年轻人下楼。
墙角树下果然还堆着很多雪,外层化成水结成冰,硬硬的壳。
吴同一脚踩下去,陷进好深个坑,他弯腰挥起一捧,团吧团吧,朝俞安掷去。
俞安低头一躲,也弯腰团起个雪团子,用力一掷,却是直冲姜鹏飞而去。
吴同截不住,只好跳着脚喊,“说好了,都是玩,打到谁不准生气。”
姜鹏飞很轻松地躲过了,顺手一个雪团,朝姜喻飞过去。
姜喻侧身躲过,心里那个气啊,这个混蛋,敢打她!从小让她吃的苦还不够,还敢打她!
用力团起大雪团,追着姜鹏飞就砸,一下没砸到,立刻团起一个,又砸过去。
第三个的时候,姜鹏飞站着没动,任大雪团砸在背上,绽开雪白的花簇。
吴同追上去,紧张地替他拍拍衣襟,“说好了,不准生气的啊,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开阔。”
姜鹏飞没理他,只远远看着姜喻,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
姜喻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加入俞萍堆雪人的行列。
吴同直起身,远看看,近看看,趴在他飞哥耳边,“飞哥,你和姜老师到底啥过节?说给我听听,我评评你和姜老师说得一不一样?”
姜鹏飞不上当,“姜喻怎么说的,你先说给我听听。”
吴同吱唔,“还不是因你那个不长眼的篮球。”
“她这么说的?”
“差不多吧,轮到你了。”
“对,因为那个篮球。”
姜鹏飞也想不通这莫名其妙的过节从何而来,因为篮球砸到俞萍?或许吧,但他直觉没那么简单。
红石公园姜喻崩溃的一幕时不时在他脑子里闪过。
那种汹涌澎湃的恨,夹杂不堪一击的脆弱,让他迷惑,隐隐不安。
不过姜喻的嘴巴死紧,探不出半点口风,偏他也是不服输的性子,总有一天,他要探出真相。
这顿午饭,姜鹏飞终究没有赖在吴家一起吃,他和姜母没多久就告辞离开。
姜喻和俞萍、俞安与吴经理一家,吃了顿宾主尽欢的饭。
吴经理并没有因为俞家姐弟一无所有而慢待,一来看姜老师的面子,二来,大名县也有尊师重教的传统,正在读高中的学生,未来可期,不可小觑。
热闹间,没人提起姜鹏飞母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喻不待见,可到底怎么回事,任谁都是一头雾水。
姜喻不求别人认同,也不指望外人支持,她只坚定自己的目标,全力以赴。
今年过年晚,二月中才过年,过完年后,二月就去掉大半。
离七月初高考,只剩四个多月。
学校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中教学楼一楼门口,白底红字大牌子,倒计时开启。
姜喻每次看见,都心头一跳。
要来了,要来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只有一百多天了。
对俞萍来说,真的是决定命运,考上了,她离婚姻失败抑郁而终的命运会越来越远。
考不上——虽然姜喻自信,只要有她在,考不上大学,俞萍也能扭转前世的命运,但她莫名其妙来,若哪一天莫名其妙走了,谁来看顾俞萍?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要把俞萍扶起来,才能安心。
对无父无母的俞萍姐弟来说,考大学是最好的出路。
考上大学,离开大名县,有学历有工作,能够遇到更好的人,也更有能力经营好婚姻。
姜喻有信心,但也不能缓和她的紧张。
时不时半夜醒来,黑暗里默默描摹俞萍的眉眼,听她呼吸沉缓,才能继续入睡。
想关心俞萍成绩,怕给她压力;想关心她的心理情感,又怕分她的心。
只能加倍做好后勤。
好在她现在手头宽裕,天天买高蛋白的鱼禽肉蛋,送到隔壁唐家,让唐家奶奶变着花样做菜,给几个学生吃。
唐杰初三,也面临中考,一样紧张。
他英语成绩赶上来之后,不再每天补习,只集中问题,每周请教一次,其他科目也不能落下。
虽说不再找姜喻补习,当初商定的以补习费换学生餐的交易就没有意义了,但两家关系处得好,唐家真心待姐弟三人,且姜喻花钱大方,天天往唐家送菜,两家心照不宣,学生小餐桌继续。
开春之后,天气渐暖。
俞安攒了一冬天的能量,又吃肉又打拳,终于有了回报,像春笋一样,节节拔高,现在已经比姜喻高个头尖出来了。
姜喻笑他,“总算超过男性平均身高,以后不愁找媳妇了。”
俞安得意,“我还能继续长,总有一天比姜鹏飞还高。到时候我往他跟前一站,也斜着眼看他。”
这仇记了大半年,还没放下。
姜喻觉得他高过姜鹏飞的可能性不大,基因搁那儿呢。
不过她没打击俞安的积极性,只甩个眼色,“以后少提他。”
不能让俞萍分心。
俞安了悟,伸手给嘴巴封上拉链。
姜母:生了几个我自己不清楚吗
[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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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