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从记事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他的外貌遗传自自己的母亲,但是显然他的骨架来自于他那个一辈子没有见过的父亲。
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血。
每个男孩子都会对父亲有好奇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小时候不懂事,他也会问自己的爸爸在哪。
但是牡丹只是惆怅,告诉他没有爸爸也有妈妈永远爱着他。
所以Lucas从未想过,今天他还有机会遇到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面前这个男人让自己的律师和保镖在家门口徘徊,严重打扰了肖家一家人的生活。连保姆每天都要紧张地检查门锁,而肖楚——她看向Lucas的眼神里总透着担忧。
Lucas知道,如果再不出面,那个叫约翰·霍克的人恐怕会直接敲开肖家的门,吓到肖楚。
Lucas看着约翰·霍克递过来的照片,许久未见母亲年轻、灿烂,让他有些恍惚。
他们从未有过一张照片,这便是唯一的一张。
“可以送给我吗?”
约翰·霍克没想到他看到旧物,第一个问题竟是如此。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照片,你需要我都可以让人给你整理送过来。”
“谢谢。”
约翰·霍克审视着Lucas,在他说完自己的哥哥即将病逝的事情后,他的态度毫无波澜。比起亲生父亲,好像陌生人更能引发他的同情一般。
“你不关心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样一个人吗?”约翰·霍克撑着下巴,看着这个武装到近乎冷酷的年轻人。
他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不然他们的话题恐怕无法继续。
“霍克先生,您直接告诉我需要做什么吧。”Lucas并没有忘记他们母子过得是什么日子。他的语气礼貌却疏离,“能帮我就帮,不能我也没办法。”
一句话,彻底切断了打感情牌的可能。
约翰眉头微皱,手里的咖啡棒轻轻揉动着杯底。
“我哥……也就是你父亲,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Lucas抬眼,神情淡漠:“他需要招聘临终关怀护理吗?”
“不,”约翰瞳孔一缩,显得有些许尴尬,“他只是想见你——”
“抱歉。”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我的假期只剩下两天,我更想陪在现在的家人的身边,而不是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说实话,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约翰点了烟,换了个说法继续道,“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站在私心的角度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他实现这个心愿。”
他看了一眼Lucas,“当然,我会给你一些好处,补偿你在学校耽误的学业。”
“你在威胁我?可惜我已经成年了。”
Lucas轻笑着,那笑容如刀锋般锐利。
他把照片收进大衣里,道:“如果是五年前,我说不定就能得到两顿饱饭和一个容身之所答应你。但是现在我只要愿意认真生活,根本不需要为了你的钱去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有些轻而易举能获得好处的事情确实让人心动,但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也想珍惜它。你能明白吗?”
他的话说得温和有礼,但锋如剑,刺穿了约翰所有的设想。
约翰·霍克本想着对他,要么晓之以情要么诱之以利。但是没想到他把自己的父亲关系看得很清楚,看起来也不是一个贪心的男。
他哼笑了一声,“你倒看得清,活得明白。”
“谢谢。”他大方接受这听起来不算褒奖的评价。
Lucas在餐桌上拿了给顾客自己写单的纸笔,写下自己的学校联系方式:“如果有我母亲的东西可以寄给我,就送到这里。除此之外,勿扰。”
看着Lucas起身要走,约翰叫住他:“你不愿意见面,那跟他说说话吧。”
“为什么?”
“你母亲的有些过去只有他才知道,你不想了解吗?”
Lucas回到家,只是遇到了保姆。保姆看了他一眼,静静地把门关好。家里安静异常,只有保姆在等他。
走上二楼,推开门,暖黄-色灯光打在地板上,肖楚和陈茹俩人正在他的房里
他的行李箱被打开,散落一地的衣服,陈茹阿姨坐在她身旁,笑意温柔。
“你回来啦!”看到他进来,肖楚猛地站起身来,迅速跑到他面前,“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阿姨。”Lucas朝陈茹打了招呼,边把人带到椅子上坐下。他倚在桌边,看着满地狼藉问:“你们……在帮我收拾行李吗?”
“啊,”陈茹看了看面前的东西,笑说,“小楚说你总是穿那几件衬衫西裤,我们就去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待会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适的话,得赶在你明天去机场前换了。”
“快说,他们有对你怎么样吗?”
Lucas看着肖楚紧握自己的手,她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他轻轻收紧手掌,感受着那份专属于他的柔情。
他觉得世界再没有什么比这一握持更美好了——即使无法挣脱过去的黑暗,她也是自己唯一的光亮。
肖楚的急切涌动着少女倾心的炽热情绪。她看过牡丹的自白信,她知道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让人同情的苦衷,他只是存粹的负心人而已。
他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家,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来打扰他呢?
“肖楚,”陈茹轻声劝道,“别逼他了。”
陈茹走到孩子们身边,“小齐,你现在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可以为自己做主。虽然叔叔他说了重话,但是我们都是担心你,怕你受了委屈,被人利用。”
像那样的人,回来找自己十几年不管不顾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事呢?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们,那也是你的**,我们不会强迫你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沉溺于过去伤感的人。母亲告诉他,要敢于接受别人的帮助,便是在告诉他不要桎梏自己。
将过去遗忘,释怀,是他的自我保护,也是他努力让自己变好的挣-扎。
这一刻的温情让他心微微一颤。他自己在肖家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未来可能有用的资源,只是多添了一副碗筷的寄人篱下之人。
他很知足,也想珍惜上天给他的新生。
只要他获得被人认可的成绩和身份,无论他的出身如何,他就能被肖家需要,被肖楚需要。
可是他和母亲被人抛弃所带来的痛苦,即使他释怀了,也会成为心理的疤痕。心底的伤痕却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它们只是隐匿在暗处,被等待撕开。
当他在越洋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时,那个低沉疲惫的声音第一次在他耳畔响起时,时间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些充满贫穷和绝望的岁月,让他刻在疤痕上的恨意翻涌不止。
那个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男人,在电话里说着他当年的身不由己。
那个男人的声音里,是母亲在床上孤独佝偻的背影,他只能听到夜深人静时低声抽泣的声音。
身不由己?
母亲才真正身不由己!
为什么造成这一切的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这么死去?
而如今,临死之前,他居然还有脸祈求原谅和亲情吗?
既然已经抛弃他们了,既然已经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扰乱他的世界,破坏他的生活,甚至到肖家打扰他们的宁静!
他没办法让过去就这么算了。
失去母亲后,他行走街头,给皮条客当打手,在装满人的老鼠窝里生活。他曾用拳头砸碎对希望的渴-望,是这个家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那时的他,也是他。
他的心底发出一个声音。
失去的希望已经被烧成灰烬,那么他至少要在那个人死之前,向他报复。
“谢谢叔叔阿姨。”Lucas温和地笑着:“那个人要死了,他们只是希望我能陪他走最后一程。”
“就不能不理他吗……”
肖楚看着他淡淡的笑,她只是担心Lucas。
Lucas抬手揉了揉肖楚的脑袋,“我要是不答应他,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看了看陈茹,“况且我身上也没有可以被人图的,他也快要死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好吧……”陈茹拍了拍Lucas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启程?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打电话回家里哈。”
“嗯。我会回来的。”
约翰·霍克说得对。
他必须亲自弄清楚这一切。
只要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们母子会被抛弃,而他为什么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样,可以从过于的忍耐和服从中解脱,从来自父母过去的憎恨中解脱。
前往学校的机票被取消,改成了去欧洲最近的航班。
Lucas明天就要走了。
即使外面正下着雨,肖楚仍然坚持带着Lucas出门。
只要离开家,他们就能忘记所有事情。外面的世界只有彼此,做一对最普通的情侣。
他们去餐厅吃了一顿好吃的西餐。两个人吃饱了,撑伞在雨中散步回家。
“你说,等我从港岛回来,你也应该快要从医学院毕业了吧?”
肖楚用手指轻轻掠过刚才他们一起买的银戒圈,就套在脖颈的项链中。
而另一只手被牵着,能碰到Lucas左手中指上温暖的一圈凸-起。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最近悬在彼此心头地事情。
肖楚觉得,只要这件事过去,Lucas就再也不会被过去掣肘。
“那时候,我也刚进入职场,就会忙着工作。”
肖楚抬头看着自己的男友:“等我们都忙完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们就找个城市定居吧。”
Lucas看着肖楚碎碎念地对比东西部不同城市的优缺点,他笑了笑:“感觉还要好多年,现在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才不是呢!”肖楚有些不满,刚才他就心不在焉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试图通过这些美好的想象,来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安。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当然要现在就想好了。而且以后真的会很忙,不先规划好是不行的。”
Lucas握了握掌心的手,脸上带着笑:“正以后是那个样子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要好好在一起,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就会变好。”
肖楚看着他,半晌,便往男友身上挤了挤。
“Lucas……不要害怕未来。”
害怕?
Lucas顿住了。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肖楚。
淅淅沥沥的雨如同展开一张铺天盖地的幕,他们俩人躲在一方伞下,本应该是最能看清彼此的。
肖楚也停下了脚步,那一瞬他脸上的笑容虚假而遥远。
“我喜欢你!”
肖楚近乎本能地喊出了那句话。
“什么?”
肖楚看着Lucas带着笑,但是眼中都是迷惘。
“我喜欢你,爱你,所以我很期待有你在的未来。”
她的话急切而真诚,想要向他表白自己的感情和依赖,来消除他心中的不安。
而这份不安也属于自己,每次当她期待他们的未来,他却好像随时都要消失,偏执地在意现在拥有的幸福。
Lucas笑容渐渐变得冷淡:“我们都还年轻,有些话……”
“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喜欢的是你,跟什么时间没关系。”
不管过去如何,她不会走的,她想告诉他。
Lucas心脏微微一紧,低头看着她,目光深沉。
他没有立刻反应,雨不断地砸向伞面,沉甸甸的。
心底的某个声音对着自己咆哮。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的过去你又知道什么呢……
——闭嘴。
他的笑容里,好像有种强制对方别再逼问的味道。
肖楚的手攥着裙摆,袒露真心:“因为是你,所以你的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在意。”
——你这样让人羡慕的人,只要活在幸福的梦境就好了,怎么会理解对过去自欺欺人的我呢?
Lucas浅浅地笑着,“宝宝……”
——跟她在一起,他是地下室的老鼠,也可以在别人家里的光亮下生活。
Lucas用唇堵住了挚爱的嘴,在雨中与她拥吻。
——吵死了,别再揭开我拼命藏起来的伤疤了。
——无论如何,都要跟她永远在一起。
在地图上看,西欧不过是世界上非常小的一块,甚至比一些国家还要小。
就更别提意大利这个小国。
农场的雪已经化了许久,甚至有的地已经种上了新的作物。灰黑色的土地上,斑驳着冒绿。
Lucas不知道在这里拥有四百公顷的农场算什么样的生活,至少在这里疗养必然不是什么差劲的体验。
而他的主人,老霍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样子。
“Lucas,过来陪我说说话。”
老霍克看了一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餐食,坐在那张花样繁复的藤编椅上,晃动着椅背,声音懒洋洋的。
都肝癌晚期了,怎么还没死。
Lucas在内心无数次诅咒自己的父亲。
他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毛毯,往房里走去:“你自己有儿子!还没有来给你请安吗!”
老霍克大笑,“他来不来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孩子。”
“陪了你半辈子的亲儿子你不要,不管死活的你却硬骗过来。”
Lucas恨得咬牙切齿,在宽大的木制餐桌边坐下,眼神冷漠地扫过面前餐盘上煎得恰到好处的羊排。
煎制得完美的羊排,也不知道是他刚才眺望的农场里什么时候缺的小羊羔身上的。
即使连边上的黑椒酱涂抹的形状都完美,但他还是想以前嫌弃的那碗煎蛋清水挂面了。
老霍克看着Lucas餐刀据肉,一直没说话的他突然开口,“牡丹在天上看到现在的你,肯定很骄傲。”
“别提我妈!”Lucas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但是可惜面前这个人是极端自我的,这样的警告从来都没用。
“你该体谅一个老人在生前最后时刻,想念儿子,希望弥补遗憾的心情。”老霍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药物吞服,继续道,“我所剩时日也不多了,打扰不了你多久的。”
“哼!”Lucas冷笑,“留着在黄泉跟我妈说吧。”
老霍克并没有因Lucas的冷漠而生气,他反而温和地开口:“你要是愿意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孩子。”老霍克再次提出要求。
Lucas搁下手上的餐具,他只吃了一块,便觉得恶心。
跟这个老家伙相处后,他不得不承认,妈妈确实找到了一个有钱的人作为依靠,老霍克的生活奢华舒适。但是老霍克嘴上说有多么想他,也仅限于现在。
他的父亲知道他,甚至抱过他。这个房间里摆放着好几张母亲的照片,证明了他们三人也曾经一起生活过。只是他太小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而他只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开,从没有找过他们母子,狠心抛弃了亲生骨肉。
约翰·霍克刚进门,他并不知道面前的父子正在拌嘴。
Lucas看了门口一眼,嘴角瞥见冷笑,对老霍克道:“行啊!那改遗嘱,把全部遗产都给我。”
老霍克也注意到约翰了,他仍然保持着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从容:“孩子,你说个数字,我可以开支票弥补你。至于这些产业跟约翰的母亲有关,那些东西恐怕还是要约翰继承的。”
约翰把文件递给他的父亲:“董事长,这是这个季度的报告。”
Lucas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儿子不像儿子,父亲不像父亲。我们三人身上流的血真是奇特,都是满嘴谎言,虚情假意。”
约翰看向Lucas,眉头轻挑,不带冒犯地回击:“抱歉,Lucas。我说过我有我的坚持。”
“你到底什么时候下地狱!”Lucas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带着难以抑制的仇恨。
他低声咒骂,几乎咬碎了每一个字,“你的儿子一个迫不及待地要继承你的遗产,一个再也不想被软禁在这里了。”
老霍克习惯了来自小儿子的恶言恶语,根本不以为意。
“怎么这么说呢?”
他笑了笑,甚至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后充满挑战的乐趣:“时间到了,你母亲自然就会带着天使来接我的。”
听到这些话,Lucas只觉得一口气从胃底升腾而起。他想冲过去扯下那一张笑得越来越丑陋的脸。
约翰得到了签字,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
Lucas起身追了上去,抓住了约翰的手:“喂!律师已经公正了遗嘱,把护照还给我!”
但约翰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霍克说:“你针对他没用。”
他看向Lucas,“只要我没死,你离不开这里。”
Lucas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刺破了掌心,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这个理直气壮的男人。
约翰格开Lucas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三个月了,他已经慢慢没法再清楚地计算自己来这里有多久了。
只望着外面的冰雪融化,草木复苏。而他,却被困在一座充满恶意的农场里,无法挣脱。
老霍克很快便发现怎么收服这个儿子。他用牡丹的东西充盈Lucas的生活,在他的房间里随处可见牡丹的照片,衣柜里放着她的衣服,桌上摆放着牡丹的日记。
老霍克每天都来找他吃饭,在饭桌上自说自话地讲着牡丹的故事。
讲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爱,讲Lucas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是神赐给他们的伟大造物。
老霍克像一个无所事事的魔术师,带着他参加酒会看展,教他骑马牧羊,甚至想为他寻找更好的学校,给他讲经营的诀窍,像一个父亲一样。
他那浑然天成的幽默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绅士风度,Lucas太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会对他念念不忘。
Lucas怀疑,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这个人该死的魅力。
他们的故事,照片上母亲灿烂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进行洗脑——他们母子只是用来给这爱情悲剧做一个升华的尾声。
Lucas失去了复仇的自由,被折断了翅膀。
他们抓住了他的把柄,用母亲的过去和弥补亲情绑架他,用卑鄙的手段拿走了他的护照。
他们企图支配Lucas的生活,甚至支配他的命运。
农场安静舒适的生活,失而复得的温情,悲剧的爱情故事,都在渗透Lucas的精神。
面对逐渐妥协的自己,Lucas痛苦到几乎要爆裂。
那个人明明才是那头老畜生的亲儿子,却把自己骗到这里,就为了继承老霍克的遗产。
而这个老不死的霍克,当年也是为了继承遗产,抛弃了他们。
“都是骗子!都是谎言!”
“去他的权力金钱,统统都该死。”
在看不到光亮的这段时光,Lucas不断地诅咒老霍克,也是在诅咒自己。
他内心这里的仇恨再次像滔天的洪水一样,快要吞没他所有的理智。
他必须跟过去的自己清算,为自己与肖楚完全不同的过去赎罪。
只有老霍克死了,才是他现在唯一的解脱。
他和肖楚才不会越来越远。
Lucas快要疯了。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这个人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