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葡萄 第25章 第 14 章

一个不碰酒精的人，永远都会成为别人备选的好司机。

车上了公路后将是好几个小时的漫长沉默。

肖楚斜眼觑着沉默不语的Lucas，“我不知道你跟Daisy分手了，还硬拉她参加，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不高兴的是这个吗？

“没有，分手了也能是朋友同事。”

“Daisy说是她甩了你，你做什么了啊？”

Lucas无语地撇了她一眼，然后沉默。

“她挺好的，又漂亮又聪明，而且我给她爸爸公司生产毛衣，他们家挺有钱的。”

Lucas一皱眉头：“所以你需要我跟她复合帮你做生意吗？”

只是现在有些难了，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怪可惜的。这么好的对象，应该珍惜嘛。”

Lucas干笑：“我是挺不识趣的，不懂珍惜……”

肖楚小声说：“感情这个看缘分……我不是怪你……哥你现在工作也很顺利了，找个好女孩结婚，互相有个伴嘛。”

Lucas不知可否，他反而问肖楚：“所以你结婚，是为了有个伴？”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一个人就容易觉得孤单。”肖楚不去看他的眼神，低头肯定道，“想结婚，不就是怕寂寞嘛。”

Lucas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嗓子哑得不成样，“按你这么说，谁都可以。”

“你当我什么人了！”

肖楚转头看Lucas的侧脸，他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原来在他心中，她是那样把结婚的决定当作儿戏的人？

肖楚低下头，视线有些模糊，想起过往让她有点想哭。

肖楚别过脸看向窗外，说好的放下内心的怨怼，一家和睦，她不想搞砸一切。

她无力地叹息：“人是我在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两家爸爸以前是下南洋时的认识的，真正的知根知底。他主动追的我，虽然也是个少爷，但是做事认真，有教养，脾气也好，还很迁就我。那几年有他陪我，一个人的日子也就这么撑过来了。”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自己没有发现，她用一大堆好话堆砌出来的评价，只会让Lucas更加不快。

他愤愤道：“但他连身份都没有，连我们这种人怎么适应这个社会都一知半解。未来指不定是你陪他，不是他陪你。”

肖楚扭头看他，平静得有些刻意：“至少他愿意给我一个承诺，甚至还付出行动了，不是吗？”

被踩中了三寸，男人心里一片惨淡，再也不敢放一个屁。

两个人一路都沉默着。

路上车不多，车外极浓的夜色在昏黄的车灯下仍是看不到前方的边际，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偶尔路灯的光芒划过车顶，闪耀的瞬间仿佛能照进他内心的深处。

是啊，他也是有过机会的。

但是快速行驶前进中，那束光只能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他们的未来似乎是那样的触手可及，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另一个人。

就算能给她幸福，也没办法让她得到被人尊重的未来，又何必有念想。

何必折腾自己，又害了她呢？

寒意渐深，车内的暖气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凉意。

突然，前方的车灯照出一片飞舞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洁白的雪花轻盈飘落在挡风玻璃上，融化成一滴滴水珠，像极了他此刻心中的苦涩。

斑驳的点点雪花让肖楚的思绪飘回过去，漫天冰雪中他们也拥有过最纯洁的美好。

既然过去难以回首，那他们可以像现在一样朝前看。

肖楚淡淡地笑着:“哥，是初雪……”

车继续向前行驶，Lucas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肖楚。

她不再哭泣，她看起来是快乐的。

终究是晚了。

嘴角微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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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戒烟？”

Lucas看着递过来的香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我还想说走私来一批不错的土烟丝，给你来一点。”

Lucas看了一眼穿着奢华皮草的虹姐，转头看向天上稀疏的雪花，问：“可以换成钱吗？”

虹姐愣住了，烟灰都没注意掉下来。

她慌忙用手扫掉落在皮草上的烟灰，“不是！你很缺钱吗？”她知道Lucas总想赚多一些，但那是因为他知道金钱的重要性，并不代表他会在意一点蝇头小利。

毕竟是从肖典威教育出来的孩子。

Lucas说：“我想买房子，”说着他认真地看着虹姐，“虹姐，把我的所有诊金都结算给我吧。”

虹姐突然觉得不对，“你不是才刚买了房子。”

“不够……”

“你去赌钱了？”虹姐掐灭了烟头，她把Lucas当干儿子，苦口婆心道，“年轻人别赌钱！你好不容易熬了这五六年一下子就可以赌没了。”

Lucas一拧眉：“开赌坊的叫人不要赌博，真的假的？”

他叹了口气：“我想给她准备嫁妆。”

“等，等一下！”虹姐张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就因为那点事，肖典威就狠心到连女儿嫁妆都不给了吗！”

Lucas总算笑了：“并不是，是我自己想给她准备点东西。”

“你疯了吧？！你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就算了，你还要给人做嫁衣？”

“是不是有些勉强？再不济分批给我也行。”

虹姐嗤了一声，“给给给！”说着虹姐拉开抽屉打开藏在办公桌里的保险柜，拿出支票本，“别人的我能拖着欠着，你的我还能不给了？”

Lucas接过在他面前晃荡的支票，“谢谢你，虹姐。”

不是来历不明的现金，不是直接折现给房，而是可以合法交易的支票，这便是虹姐给他的照顾。

“她的事情确定之前我就不坐诊了，如果有手术预约，您再联系我吧。”

反正雪季是骨科生意好，虹姐哦了一声，说：“雪季你要过来也不容易，就这样吧。”

Lucas扭头看她，哼笑了一声，“你这个黑心诊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外科医生。”

“是拉！但是什么活都肯接的就你一个。”虹姐无奈地抛出一句话，“早点把这孽缘断了吧，好好赚钱。”

肖楚有了婚约对象的事情具体什么时候知道的，Lucas已经忘了，大抵是两三年前的事情。

可这次他真的决定接受肖楚的开春之后结婚的事实，一切反而变得简单起来。

他还是像平时一样，不用上班便去她店里陪她吃饭，教她的员工学英语讲常识，然后一起回家，在闲暇的晚上逗猫看书，拖到她睡前才离开。

本以为心平气和地做兄妹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但是琐碎温馨的日常就让他好像回到两人少年时，或者应该说，简单的日常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维护这一切身上，而不是内心的自戕。

随着一年即将结束，下雪的日子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交通事故和跌倒受伤让医院急诊工作更加繁忙。

一个24小时班后，大中午的，Lucas应该选择直接回去呆在温暖的屋子里补觉休息，然后收拾好屋子在家等肖楚关店回家，两人聚一下自己再去上夜班。

但是他觉得这样相处时间少了，还是照常在下班后来到小饭馆吃饭。

一进小饭馆，暖烘烘的室温袭来。Lucas收起因为雪水而湿漉漉的伞，到熟悉的双人台坐下。

小小的圆桌，两张高靠背的椅子。

这样的组合在店里独一份，隐于柜台前的立柱旁。位置太孤僻，甚至可以说几乎是Lucas的专座了。

中午饭点已经过去，只留下最后的零星食客。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报纸在看，瞧着就不像是来吃饭的。

一壶茶，一叠糕点，都是菜单上没有的。

李航假模假式拿着菜单过来，“老样子吧。”

“老板呢？”

“她被燕梅姐带走了。”李航已经自顾自记单子，“是要去上夜班吗？我让他们快一点？”

“刚下班。”Lucas给自己倒上水，随便道，“不用加菜，搞简单一点，吃完我回去睡觉。”

李航进去后厨，Lucas等着也没事，起身进去柜台里面，从抽屉拿一本医学杂志看。

他从柜台出来，那个男人便看向自己。Lucas坐下看书，才翻了几页李航先送来一杯牛奶。

“老板说，如果你是下班，就给你送牛奶喝。”

Lucas无奈地笑，“谢谢。”

“你是什么小孩吗？睡前还要喝牛奶，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癖好。”

面对发小，他无所谓：“你不知道睡前喝牛奶可以补钙吗？”

李航丢了句：“瞧你娇气的。”便转身伺候其他客人去了。

Lucas还在看书，男人便悄无声息地坐到他面前。

他抬头瞄了对方一眼，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是这附近的医生？查尔斯总医院？”

东亚人喜欢结交医生，医生这个身份在东亚圈子里就是一种高级社交身份。肖典威也是因为这样才要求Lucas选择在律师和医生之间做选择。

Lucas没少被同肤色的人套近乎，他轻笑道：“抱歉，这是我的**。如果你需要就医的话，建议你到正规的医疗机构咨询。”

陈海龙狡黠地笑着说：“我是听说肖楚有个做医生的哥哥，是你吧？”

Lucas把书倒扣在桌上，笑说：“先生您是？”

人际关系就是如此，与其抵抗否认，给肖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客气疏离。

陈海龙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推到Lucas面前。“我跟肖楚一起做生意，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李航将套餐放在Lucas面前，提醒道：“陈总，你不要招惹他。他很忙，而且我们老板是真的会生气的。”

陈海龙撇撇嘴，不悦道：“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她凭什么生气？”

陈海龙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其实并不好惹。而肖楚本就好说话，但是遇到Lucas的事情向来猜不透。李航要是夹在中间肯定不容易，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

Lucas专心吃饭，并不想太多理会对方。可碍不住陈海龙非常主动。

“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开私人诊所？我可以前期投资帮你找个地方，组个团队，这不比在医院拿工资看人眼色强多了？”

Lucas忍着性子，敷衍道：“我没有什么强烈的赚钱**，现在在医院就不错。”

“我们这些人都到这了怎么会对赚钱没兴趣呢？在这个社会，钱越多才越有社会地位。”

这样的话，在几年前他就听过了。他会苦苦求学成为医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地位，要认同，要身份，最后呢？

Lucas快速地吃完面前的饭，平静道：“做医生就可以拥有社会地位了，如果进行自由行医，反而容易惹上官司，顾此失彼。”

“私人诊所也做不了什么大的医疗行为，不过就是给亚裔劳工做做入职体检，做一些简单诊疗而已，并不会有什么风险。”

这和虹姐当年叫自己替她卖命如出一辙。

Lucas表面陪笑，并不应承。

他心里有了想法，这个陈总或许跟虹姐一样是个做地下买卖的人。

他留了个心眼，“这样危险的工作，你愿意给多少薪酬才请得起执照医生？”

陈海龙的眼里露出了兴奋，热情地给Lucas规划赚钱的未来。

陈海龙说得天花乱坠，Lucas听得认真。

双人小桌边上的梁柱挡着，他们没注意到，一阵高跟鞋声，肖楚怒气冲冲地快步赶到他们面前。

“陈总！你不要找他麻烦！”

陈海龙笑笑：“你不是说你哥不愿意吗？我看他挺感兴趣的。”

“李航！”李航撇下客人，一来就被冷冷的视线扫过，停顿在原地。肖楚就在一楼大厅发脾气，“陈总，你去我办公室等，别逼我生气！”

“我等了这么久你还发上脾气了……”

谁知肖楚瞪了他一眼，陈海龙耸耸肩认怂。毕竟自己几百万的现金在肖楚手上，他可只能让着小姑娘。

李航好声好气催促着陈海龙上楼，他摆摆手朝Lucas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有兴趣给我电话。”

肖楚看着他被李航带上楼，转身便夺过桌上的名片，“你怎么还在这里？”

名片上的信息他早就记住了，倒也无所谓被她拿走。Lucas对于肖楚情绪的起伏略感意外，他扯开嘴笑：“刚下班，吃完饭再回去睡觉。”

肖楚撕着明信片，低低地骂了句：“老王八！”

Lucas惊讶看她，养尊处优又独立的大小姐突然说出一句地痞流氓似的脏话。

真是活灵活现的性感。

肖楚瞧他还有心思笑，认真道：“你不要跟他来往，他的生意比虹姐的还不正经，他是坏人！”

“那你还跟他做生意。”

“我这是没办法！”毕竟陈海龙是她认识的最大的蛇头了，她已经进了这泥沼，出不来了。

Lucas笑了，伸手要拿肖楚手里攥着的名片碎。

肖楚不给，他便悠悠说：“我觉得他说的事情挺有意思的……”

“你要是敢跟他往来，我就告诉爸妈我们同居！”

Lucas的小腿有些抽抽，似笑非笑：“我被打就算了，你也想被打吗？”

肖楚不跟他开玩笑，严肃道：“打就打！你要就理他，我就敢说！你试试看！”

虽然他内心求之不得，但他并不可能真的让肖楚再被人摆上台审问，变得不堪狼狈。

Lucas站起身，把书放回吧台。

“你把我的书签撕了，你总得给张新的吧？”

肖楚伸手从大衣胸口的内口袋里拿出名片夹，递上自己的。

手里握着名片，轻拍在人家的胸口，“要多少有多少，随时来拿。”

名片温热，他接过也放进外套的内兜里。看着她傻傻的目光，把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都听你的，你说那人坏，我不理他就好了。”

肖楚顺从地任由他欺负，即使店里有客人看着，她也高兴。

听李航内线说人要走了，肖楚开了二楼的窗户探出头。只见他站在那里，名片凑得可近地闻。

肖楚没多想，迎着窗外的冷风，喊：“今晚在家吃饭吗？”

Lucas抬头，“快回屋，早点回家！”

黑色的伞撑开遮挡了一切，走了。

我没忘记阴湿设定，我这个男主不是变态，他只是有些阴湿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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