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三郎没有叫九娘三个久等,又君子风范尽显的应了句
“我只当没听过沈九姑娘将才那话,还望沈九姑娘多少顾忌些沈家女的名声,莫要再提。”
陆三郎这一句话落地,直将刘妈妈并夏朵的心塞回了肚子里,但九娘却颇是激动的扬声追问不止
“为何拒绝?”
“难道陆三公子就这般瞧我不起?”
忽而又换了恳求的口吻
“是了,陆三公子自打同我见的几面,我都是一味的忤逆狂悖,行径出格,压根就不似贤良万分的沈家女做派,陆三公子嫌弃我也是理所当然。”
“可,陆三公子就不能信我一次,我会改,我会学,我年岁还小,且有十多年的时间去学呢!只要陆三公子说你想要怎样的嫡妻,我保准认认真真去学,一定不负陆三公子所望,只要陆三公子答应帮助我五姐姐这一回。”
“求求你了,陆三公子,我真的无人可求,无人可帮,才厚颜求到你面前,你同那郑长顺不是至交好友嘛,就当是为了你的同窗好友郑长顺的前程,帮他娶了我五姐姐,不是两厢便宜嘛!”
说到这里,九娘几乎哀求的要哭出声来,眼眶红红润润蒙了层水汽,让人瞧了,别提多可怜多无助。
陆三郎默了默,心下既替沈家女感到悲哀,又颇是不解九娘为何执意如此,竟固执的宁愿舍了自个儿的名声,终身,乃至沈家女的名声,都要拉拔她那五姐姐一把。
陆三郎不经陷入几息的沉默。
兴许,这世上当真就有为了旁人,宁愿舍弃一切的傻子顽固呢!
默默叹了一叹,陆三郎直直盯着九娘湿漉漉红润润的眸子,开口的声音好似又恢复如常的沉稳清凉
“某为沈九姑娘与另姐的情谊感到触动,但,某现下只一心守孝,不问其他,还请沈九姑娘莫要强人所难。”
瞧着九娘湿红的眸子在自己的言语中露出莫大的失落与失望,陆三郎忽略掉心中那一丁点的感触,只又补了句
“便是退一步来说,某答应了沈九姑娘的要求,只怕沈九姑娘的五姐姐也必是要去做梅家续弦的。”
望着九娘随着自己的言语,眼中闪过希冀,很快又被懵懂怔愣所代替,陆三郎不由得多解释了句
“沈九姑娘难道就瞧不出,另四姐嫁去梅家的当日就病重,外传是心疾所致,想必沈九姑娘也晓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再则沈家不但没有追求矜贵的沈家女嫁去梅家当日就一病不起,更还将另五姐嫁去做续弦,这其中存着的某些阴私,想来也不必某再掰开来说上一说。”
四娘新婚之夜未有落红这桩丑事,自然是不能对陆三郎说的,这是九娘早早就答应五娘的,很是往心底压了压。
但,陆三郎的话已经说的这般直白,这厢又不能说五娘嫁去梅家的猫腻,九娘几乎立时就急的眼泪直往下掉。
陆三郎终是有些君子风范,默了默,又是一叹,也不愿瞧一个小丫头在自个儿面前哭,也便继续往下说道
“看来沈九姑娘来之前也没有摸清楚你们沈家老三房的事儿,就说沈九姑娘将才所提及的长顺兄,今早我便收到了他的来信,还十分感慨唏嘘又感激,对你们沈家的名声大为赞扬,说是,你五姐姐即将要去梅家做续弦,你祖母颇是过意不去,且不愿失信于人,已择了另一个房头的姐妹与他相看,此番,十之**,当是能成,所以,长顺兄那儿断然是没有可能了。”
九娘的确是不晓得这一桩,此番突然自陆三郎口中得知这事儿,立时就被打击的眼泪都缩回了眼眶里含着。
陆三郎瞧了,心下有几分感慨,嘴上却趁热打铁道
“再说现下整个金陵城晓得你五姐姐要嫁去梅家做续弦,且你祖母已应了梅家老夫人,此事就算定下了,即便是你四姐姐病好,只怕你五姐姐也择不到什么好人家,更何论,现下你五姐姐还是被你祖母许诺嫁去梅家做续弦,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择你五姐姐过门。”
瞧九娘这会子已然被连翻打击的迟疑不绝,陆三郎生怕她还不死心,遂又乘胜追击道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五姐姐好,此番你寻到我面前来,你五姐姐可知晓?”
瞧九娘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答案很明显,显是不晓得,倒是不出所料,又诛心追问
“你自觉阻了你五姐姐去梅家做续弦是帮了她一把,可你却是不知,倘是你从中作梗,你五姐姐与梅家的婚事不成,你可知你五姐姐将会面对什么?”
直问的九娘嘴巴连着整个身子不住的抖如筛糠,陆三郎心下有些许不忍,但,他必须掐灭这丫头的所有希冀与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不知这年岁小小的丫头,怎般就走岔了路。
也罢!
前尘莫问,但求她日后莫要再来纠缠自个儿罢!
也当,自个儿在沈家求学十来年,沈家于自己毕竟有授业之恩,于内心来说,极不希望沈家的名声受到玷污,否则,岂能对这小丫头的行径好不追究,一概是当还沈家授业恩情罢了。
“届时,你五姐姐会面对族人与外人的指指点点,沈家女的名声又不容玷污,极有可能会送去做姑子,一辈子的青灯古佛,亦或者你祖母或是你二伯母心善些,不忍你五姐姐做了姑子,一辈子清苦无依,于前去你们沈家求娶你五姐姐的浪荡子,表面光,诸多上不得台面,毫不在乎名声的小家小户的子弟择一户嫁过去,你觉着与嫁给梅六郎做续弦比起来又如何呢?”
直听到陆三郎口中最后一个反问的音调落地,九娘立时就再也支撑不住自个儿小小的身子,晃了一晃,幸而刘妈妈并夏朵眼疾手快,双双上前半步扶住了她,适才没有被打击到浑身脱力的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