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过后,沈家众人又歇息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一个时辰的功夫足以沈家的姑娘们在栖霞寺后山赏景嬉戏了,但,似卢氏并王家姑嫂头一遭来栖霞寺的,只一个时辰的功夫,委实是不够眼瞧的。
但无奈,这一次栖霞寺之行,是打着为四娘祈福的由头,明个儿又是四娘三朝回门的日子,且不论四娘的病现下如何,左右今个儿,必定要回了梅花巷的,便是素来爱挑刺的卢氏,也挑不出半个字的理儿来。
虽觉着此番意犹未尽,待过了明个儿四娘三朝回门的日子,王氏姑嫂两人自不必说,必定是要回去的,而卢氏,金陵这一行,既让顺哥儿留在了沈家族学进学,又给香姐说了一门好亲,临行前,家里头交代的事情,俱都妥帖了,卢氏这厢也没有久留的心思,反倒是想快些回到锦州城,替自个儿嫡亲的女儿香姐好生的攒一攒嫁妆才莫要让沈家的老长房轻瞧了去。
这自来女子备嫁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有好些上好的物什,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自然得事事用心。
所以,起初香姐同老长房的沛哥儿的亲事将将说定,卢氏便生出了早日回锦城的心思,现下里,虽觉着这辈子指不定就没有再来栖霞寺的机会,卢氏虽绝此行匆匆,或有些许的遗憾,但好在儿子学业有了着落,女儿亲事也有了着落,以至于栖霞寺一行未有尽兴,也不觉着什么。
如此,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老三房时,天色已晚,虽途中备了糕点垫肚子,但,糕点哪有饭菜好,又是舟车劳顿的好一番上山下山的折腾,这厢,似平日里一直精神奕奕的十娘,娇姐两个已然又累又困的昏昏欲睡,倘不是有婢女婆子随侍在左右搀扶着,只怕都走不动路了,更有沈家子息三岁便要自个儿走路,便是丫鬟婆子心疼,也不敢枉顾沈家族规,或抱或背了去。
至于其他人的姑娘与太太们,虽比十娘娇姐好些个,却也未好到哪里去,一样觉着通身疲累,又在马车颠簸中只用了一小块或是压根就没用糕点垫肚子,一多半都觉着腹有解饥饿,幸而钱氏这位当家主母万事妥帖,这厢早已命各个院里的丫鬟婆子备好了洗漱用什并一桌席面,倒是让栖霞寺一袭主子们倍觉窝心受用。
这厢九娘回了如意居,边在半人高的酸枝木桶美美的泡着热水澡,边脑袋搁在木桶边上任由刘妈妈轻柔的按着舒缓满身的疲惫困乏,嘴里则由春草不时的喂着荷花酿,牛乳羹,鸡汁银丝面一类的吃食,瞧起来,万分的舒心顺意了。
但,一想到五娘一整日的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九娘心里头总有些不安,这厢咽下一口春草喂的牛乳羹,便不再急着吃下一口的鸡汁银丝面,而是微微将脑袋侧向刘妈妈的方向缓缓问了句
“刘妈妈今个儿可寻机去了梅府打探四姐姐的事儿了。”
刘妈妈本想服侍好九娘洗漱吃食,便准备禀告今日之事,现下瞧九娘急着知晓,便半分没有隐瞒的应道
“老奴倒是寻了个出府替姑娘采买明个儿四姑娘三朝回门私下里赠礼的机会出了趟门,但,去久了怕太太起疑,倒是不敢久待,只寻了个梅家出门采买的婆子趁机套了几句话。”
听到刘妈妈已然寻了由头出了府,更是寻摸到梅府的婆子套了话,九娘不由得满身心俱都是期待,只可惜,刘妈妈却眼含几分羞愧道
“唉!那出门采买的婆子只外院跑腿的,哪里晓得内院主子的私密事儿,老奴只套出四姑娘现下所待的院里俱都是苦药汁味儿,整个梅府都传,说是四姑娘此番得的急病只怕是不好。”
听到这处,也没听到一句有用的消息,九娘自然是有些许失望。
唉!看来五姐姐派出的鲁婆子,同刘妈妈一样,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她的五姐姐还不知怎般忧心焦急呢!
那厢刘妈妈瞧九娘急着从浴桶中起身,便手脚麻利的拿了细棉巾子服侍擦身,嘴里头却是喃喃往下道
“老奴此番去梅府打探消息,倒是瞧见了五姑娘院里的鲁婆子,虽她改了妆容,但老奴却是瞧的真真的,必定就是那鲁婆子,瞧着好似第一次去别的府上打探消息,一瞧她那模样就紧张的很,也不晓得先瞧瞧四下,只顾着盯着那梅府采买的婆子一个劲的套近乎,也不怕被人瞧出个端倪来。”
听着刘妈妈嘴里头嘀嘀咕咕的说着鲁婆子打探消息一事儿,九娘便也就肯定了五娘此番正在院里头焦急难过呢,哪里还有再听刘妈妈禀告的心思,一门心思的想着赶紧去到五娘的院里,宽慰些五娘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