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里,夏朵哪里还能分出半点心思去揣测分析钱氏乃至钱婆子三个的心思,只急转急思的分析着钱氏这一袭话的用意与利弊。
更还有,先前荣养堂那一桩,以防事后钱氏追责,夏朵已然私下里同九娘,刘妈妈还有春草商量了应付钱氏责罚的对策。
不过,前段时间,钱氏似乎并没有就此罚了九娘的意思,这让夏朵一颗心落了地的同时也怀了不少的疑惑以及揣测。
头一桩,便由了钱氏反常的举止,揣测到她十分看不上二太太秦氏这一份心思上头,如此及彼,便索性商量出了拿钱氏与二太太不对付作筏子的主意来,以备不时之需。
只不过,似此种无法提到明面上来的由头,但凡钱氏不追责,九娘几个也不好明晃晃说出来,久而久之,瞧钱氏迟迟没有提及荣养堂那一桩的意思,如意居这边几个也就渐渐放开了心去。
而现下里,钱氏旧事重提,显然是被九娘气的很了,便似此种,明明让二太太吃了瘪,让她心里头大呼痛快之事,也成为了怪罪九娘的由头。
万幸这一桩早已商量出了应对之策,这厢夏朵便也就暗自成竹在胸,只不过,在她望向钱氏的那一双眸子中,却满含委屈与忐忑,似是不想让钱氏瞧出她的自得来,便是开口的声音也禁不住有几分颤抖。
“这一桩,便是太太不提,奴婢也早就想同太太禀报了。”
话到这儿,夏朵的话头不由得戛然而止,几次三番的扯了嘴角,却全无半点声音,再瞧她面露些许为难,全然一副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有事儿,而钱氏,又岂止是明眼人那般简单,几乎想都不想,便直接将声音一扬道
“有话就说,你这吞吞吐吐的做派,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记住了,这儿是清正院,莫不是还担心,谁发作了你不成。”
得了钱氏这一句,夏朵心里头自然是大喜过望,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忐忑又为难的样子,且故作挣扎了好几番,又拿眼觑了屋里头服侍的钱婆子,迎喜迎福三个,只不过,瞧钱氏压根就没有打发钱婆子三个出去的意思,夏朵心里头自也清楚钱婆子几个实乃钱氏心腹中的心腹,哪有什么听不得的,只是做戏做全套,夏朵倘不表露出些许接下来的话不是奴仆能听得的意思,钱氏又如何能信了去。
事到如今,前头早已铺就到位,夏朵才终是开口向钱氏吐出了早已商量好的那个主意。
“九姑娘私下里曾抱怨过二太太一回来便处处抢了太太的风头,更是为太太鸣了几句不平,说是这些年,都是太太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偏生几位太太一回来,大太太同三太太倒是事事谦和,只二太太一味的在老夫人跟前表她的孝心,就好似这些年太太全然没有半点孝心似的,偏生太太是个宽和人,二太太又是太太嫡亲的二嫂,太太哪里又好同她掰扯呢,恰巧,这心思碰心思的便巧的很了,偏生被给各个院子回礼的九姑娘瞧见了二太太同大太太待五姑娘以及四姑娘的不同,这不。。。。。”
夏朵的一席话并未全然说尽,但其间的意思却表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会子,连同钱氏在内的屋里几人,有一个算一个,一概都惊的瞠目结舌。
尤其是钱氏,原本她无比笃定九娘是为了替交好的五娘出头,才在荣养堂做了那一袭事儿,原本存了瞧秦氏笑话,后又瞧秦氏为了名声不得不向自己低头的样儿,倒是没打算责怪九娘,只当她年岁小,懵懂无知罢!倒也可怜见的,谁让秦氏自个儿犯了蠢呢!
这一概,只九娘之前为了五娘竟敢忤逆顶撞自个儿这个嫡亲母亲,便足以晓得九娘为了五娘,的的确确会豁出一切给五娘鸣不平的。
但眼下,夏朵的一字一句,却说九娘那所谓的鸣不平叫屈,是为着她这个嫡亲母亲,压根就不是什么同她交好的五娘。
那为何,之前就在这个敞厅里头,九娘还为同她交好的五娘来忤逆顶撞自个儿,最后更是拂袖而去,如此悖逆妄行,倘不是还念着她是自个儿的嫡亲女儿,可是要沉了塘都不解恨呢!